前辈家在临江的地方,是一棟带着花园的大房子,大家正端坐在花园里听前辈的爸爸,有名的作家聊着如今文艺界的现状。三乔听的正入迷,却听见一声“伯伯……”
文豪起身,握着来人的手,一脸欣喜地说“哎呀,世侄……快坐快坐”
来人是余司礼,三乔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余司礼能坐在自己的对面,跟顶级评论家作家聊文艺,她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这是不是真实的。
“乔”前辈在阁楼上叫她,她提着裙子跑了上去。一杯一杯的洋酒上嵌着小伞,三乔领了一杯,漫不经心地从楼梯上往下走,她今日穿着一身米黄长裙,全身透着一股子慵懒。
有人从面前想要上楼,三乔下意识地侧过身体,不料却被那人一把搂紧怀里。哐当,玻璃杯碎裂在大理石楼梯上。“乔……乔……”吐出的字打着勾一下子勾着三乔的心,耳边是热气,夏日里,闷热,两个人没几下出了一身的汗。
三乔也不推开他,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自己被搂进怀里。久久“放开我吧!”出乎余司礼预料,怀里人的话语分外的冷。他一脸诧异地问三乔“你为何要躲我,我找了你许久。”
三乔抬起头,一脸冷漠地说“有多久呢?我又没走丢,也没有不辞而别,你找我干什么?”
说着走下了楼,三乔要走,临出大门,却不料余司礼匆匆忙忙的跑出来,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车。
三乔当然觉得余司礼不会卖了自己,虽然他缺德,缺心眼儿,于是安安稳稳坐在后座。或许,她心底里是想要一个解释的。
余司礼在上海滩摸爬滚打了三年有余,凭借着新任督军的关系,他如今也算是站稳脚跟了。一年前,他刚还买了一座宅子,前朝的大员府,瞧着跟北平的四合院有几分相似。
到了余府门口三乔生着气不愿走,余司礼一把揽起三乔,打横抱紧了府里。
穿过前厅,影壁……余司礼抱着三乔直直走进自己的房间,一把把她扔到沙发上。
三乔坐起来倒是不急不慢的整理仪容。她等着余司礼的解释,没有想到——余司礼凑近前来,把她逼到沙发一角问“你真那般好收拢?那般没有主见?”三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余司礼瞧着三乔那眼神一霎时没忍住,贴着她的脸,细细地吻三乔的左半边脸,“你嫁给陈廷了?”眼前人的唇像蛇,贴着脸缠绵,三乔顿时没了骨气,软绵绵地说“嫁了如何?没嫁又如何?这是如今的你能过问的吗?”
“嘴硬……”这些年的交情,余司礼自忱还是了解三乔的,她如今这幅姿态,怎么会是嫁了人?他继续贴着三乔的脖子细细地吮,手开始伸进三乔裙子里。
三乔一把推开了他,“骗子,滚蛋……”余司礼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被三乔推的坐在了地上,仰着头瞧着沙发上坐着的三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每次都要扔下我,一个人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北平如此,上海也如此。”三乔不愿去回想待在阁楼里那暗无天日的十四个日日夜夜“余司礼,你说你爱我,不,你说你喜欢我,你的喜欢可真不值钱,连个告别都值不上。”
余司礼眼前的三乔做足了架势,端坐在沙发上,余司礼伸出手,想去够一够她,却没法碰到,他有些落寞的垂下手“乔,你是这么认识我的?你觉得我一直以来都在骗你吗?”
余司礼是真的委屈,他为了一盒糕点跟两斤米跟刚进城的兵士起了矛盾,被打的眼花之际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他本家舅舅的下属。
他母亲出身江浙地区的世家大族,但自家小姐被一介粗人武夫拐走了,连家都不回。江浙的名门望族管教自己女儿都以儒家仪礼,四书五经打底,相当的板正严苛。江南的小小姐一心里以为自己遇着的是个良人,抛家舍业的跟着他,最后却在朔方的天井下一日日被逼得发了疯。
余司礼母亲的礼堂前,只有本家的小舅舅来了,因此有过一面之缘。
余司礼就这样成了新任督军的侄子,当然他自己也不知晓,牢狱跟长时间的饥荒带走了他的健康,他在床上昏迷了十天半个月方才醒来。
一醒来,他便央求那些人去找三乔,他不敢想,三乔如何度过这些天,唯一的钱都给他出来采买东西。回来的人告诉他,那栋阁楼里找不到人。等到他自己能下地去找人的时候,那栋楼更是人去楼空。
他第一次觉得命运在给他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搞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在人世间找到一点鲜活的追求,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变柔软,可命运呀!怎么这般无常呢?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混吃等死过来,委实无能,他愿意相信三乔定然还在这个世上某一处等着跟他再见,
他要磨练自身,他疯了一样的吸收着各种知识,下一次再见着三乔,他一定不是现在的怂包余司礼。他一定能再见着她。
他如今是真好看,三乔心底里想,就那样安安静静坐在自己面前都别有一番滋味,岁月仿佛格外偏爱眼前这个少年,他的美没有一丝一毫的折扣,还平添了几分书卷气,沉稳了不少,三乔觉得自己委实魔怔了,还有心思在心底里赞美余司礼。
余司礼就那样蹲坐在地上,张口就很可怜的说:“没有,我绝没有要再抛下你。”三乔心底里升起一丝喜悦,三年过去了,其实眼前人还是个憨憨,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个憨憨的呢?她唇边勾出一抹笑,漫不经心的说:“我饿了,我边吃你边说。”m.xiumb.com
余司礼张罗来一桌子好菜。三乔看着一桌的鸡鸭鱼肉,叹了口气“这是晚上!!!”“我心想着这都是你爱吃的,每样你都尝尝吧!”于是三乔一边扒拉着饭一边听余司礼讲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后来没找过我吗?你就光搁阁楼那找吗?”说完,三乔就赶紧低下头,对呀,自己跟着陈廷走了,他到哪都找不到自己。说到这里,余司礼试探着问:“你如今跟陈廷到底什么关系?”三乔叹口气,推开眼前的碗:“你也知道我们两的前因后果,不知道我家老爷子跟他家老爷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那么好的条件,非得硬捱着等着娶我。他对我也算的上有情有义。要是……”三乔赶紧捂住嘴。
余司礼满眼笑意地凑近“要是什么……”“没什么……没什么”三乔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其实若不是遇着余司礼,三乔本打定主意最晚今年年底不再负隅顽抗,毕竟家要回,老爷子要哄……纵使是她,也得妥协。
三乔吃饱了饭,自己溜达到了天井下,瞧见余司礼认认真真的在灯光下理账,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感情是真正的爱吗?会不会有朝一日消逝不见呢?阁楼里是末日,故乡里是思念,她从不敢去确认自己的心。
“想什么呢?”三乔也不隐瞒,“想你为什么会爱我,想爱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三乔指着天上的星星:“你瞧天上牵牛织女遥相望,人们觉得敢于反叛传统就是真爱。再想想,梁山伯跟祝英台,不顾生死就算爱吗?”
余司礼握住三乔的手,说:“你摸摸这里……”手底下有一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还有温热的皮肤。“欢喜跟安心是么没办法骗人的,三乔,何必一定要给爱安上一个宏大的主题,顺从自己的内心不好吗?”天光下有几颗星子眨了眨眼,三乔抿着嘴一笑,拍了拍余司礼的肩“多年不见,长进不少呀!小伙子。”
“你呀!”余司礼苦笑道。今晚夜凉如水,庭院里花木被风吹过,飘摇来一阵淡香,两个人并肩坐在天井下,久久余司礼淡淡说道:“三乔,我们会长长久久的,你不要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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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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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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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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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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