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髓天元掷出的两把宽厚巨大的日轮刀携着刀面映射的白光,流星般猛然从猗窝座左右掠过。日轮刀刀柄中央相连的锁链倏地绷紧,带着音柱的那股巨力死死勒住了猗窝座的胸膛。
日轮刀轰然刺入粗大的柱子上,猗窝座被锁链卡着,后背重重撞到了柱子,前胸连同两条上臂都被锁链束缚着,无法动弹。
音之呼吸·七之型·双鸣流星——这是音柱宇髓天元在训练期间、与岩柱悲鸣屿行冥进行柱对战期间领悟的方法。
宇髓天元与悲鸣屿行冥两人的日轮刀形状都与普通刀剑去之甚远:宇髓天元的刀曾被弥南凛花称为“超大号瓶起子”,但好歹有个刀的形状;然而悲鸣屿行冥的日轮刀却连刀的形状都没有——同样拥有巨力的岩柱的武器两头,分别是厚重的战斧与带着尖刺的巨大流星锤。
只是两人的日轮刀的共同特点,便是中间都由吸收大量阳光的、高纯度的铁所打造的锁链相连。悲鸣屿行冥所使用的“岩之呼吸·二之型·天面碎”便是将战斧与流星锤都朝着对手掷出、随后利用锁链继续后半动作的招式。
这给了宇髓天元启发,令他自创了音之呼吸的新招式。
在加入战局后,他将大部分战斗都交给了炼狱杏寿郎,而自己则开始用音之呼吸分析猗窝座的战斗节奏,将其转化为自己能够利用的“谱面”。
到现在,“谱面”终于完成了。宇髓天元计算着猗窝座战斗中的站位,自己也来到了相应的位置,目标就是使出他独创的音之呼吸七之型,将猗窝座钉在附近最为坚固的承重柱上。
这一招一旦使出,宇髓天元手里便再无日轮刀。也正是因此,他必须要在最合适的机会用出这一招。
“杏寿郎!”他冲着炼狱杏寿郎吼道,“就是现在,砍下他的脑袋!”
炎柱火色的瞳孔一颤,手中的日轮刀如影随形,刀锋在空中划出凌厉的轨迹,直逼猗窝座的脖颈!
“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炼狱杏寿郎吼叫着,刀锋一瞬间裹上了熊熊的火炎,直奔猗窝座而去,将猗窝座那双淡金色的瞳孔都映成深橙。
日轮刀的锁链绞入猗窝座的皮肉。在生死之间,上弦之三骤然爆发了巨大的力量,如同野兽一般怒吼着挣扎了起来。
只听一阵巨大的断裂声响起,猗窝座并未挣脱宇髓天元用尽全力掷出的日轮刀,但在他的挣扎之下,背后直径足有一米的巨大圆柱频繁而密集地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竟然在猗窝座的动作下从中间直直裂开!
“破坏杀·终式·青银乱残光!”猗窝座赤着的脚重重一踏地面,地上骤然亮起了破坏术式来。锁链卷着血肉刮开一层皮肤,但它的位移也让猗窝座腾出了双手,准备使出自己最强的绝技。
“绝不会让你继续杀人了!”炼狱杏寿郎也吼叫出声,手中的日轮刀不避不让,依旧对准了猗窝座的喉咙,卷起的炎风如同地狱之门爬出的火龙!
“不是吧!”宇髓天元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承重柱所支撑的穹顶。他明白这声音代表着什么——或许这承重柱的落下,会让无限城这一片建筑全部坍塌。而在这地底,坍塌就意味着活埋。
然而,在裂痕来得及蔓延到最上方的那一瞬间,炼狱杏寿郎与背着一截巨大承重柱的猗窝座便重重撞在一起。一时间,飞弹四射、火炎飞溅,以两人相撞处为中心骤然炸开的冲击力如同炸〇弹爆发一般,猛然摧毁了四周单薄的建筑块。
“都不要命了!”宇髓天元几乎被冲击力刺得睁不开眼。他猛然弯下腰,避开了被炸飞的尖锐木板。
经过了战斗的二次冲击,由承重柱而起的裂纹终于蔓延到了穹顶。宇髓天元抬起头,便看见蛛网般飞快朝着四面延伸的裂缝。
无限城的这一处要彻底塌了。而炼狱杏寿郎与猗窝座战斗的地方依旧笼罩着大片的烟尘,让人无法看清其中景象。
“杏寿郎!你在哪里!”他不敢再等,即便手里没有武器,依旧一头钻进了烟尘之中。
宇髓天元竭力倾听着四周纷繁杂乱的声响,在废墟中摸索着。终于,他听见了炼狱杏寿郎的咳嗽声。
“杏寿郎!”他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摸索着抓住了一只带着极高体温的手。
是炼狱杏寿郎。抓住他的瞬间,宇髓天元心里一定。
“我们马上离开!”宇髓天元将炼狱杏寿郎拽起来扛在身上,转身就想跑,余光却忽然瞥见烟尘里钻出了两个小小的影子。
那是他所训练的忍兽肌肉鼠。
两只头上挂着珠宝的灰色老鼠吱吱叫着,向宇髓天元跑来,爪子上还拖曳着什么东西。
那是他的日轮刀。刀柄之间相连的锁链竟然已经断裂了——看断口处链条被拉扯得变形的样子,那锁链并不是被炼狱杏寿郎斩断的,而是猗窝座硬生生用自己的力气挣断的。
这是何等的力量。
一时间,宇髓天元内心再度涌起震撼来。他顺着肌肉鼠来的方向看去,便从浓雾之中,隐隐看见了猗窝座无头的身躯。
炼狱杏寿郎果然还是在刚才的交锋中斩落了猗窝座的头颅。
“辛苦了。”宇髓天元只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他抬手抓起自己的日轮刀,把肌肉鼠往自己腰上一别,另一只手扛着炼狱杏寿郎,双膝微微弯曲,便朝着上方一跃而上。
两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破了浓烟。感受到自己浮在空中,遍体鳞伤的炼狱杏寿郎微微睁开眼睛。
目光下移,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猗窝座的身躯。
“猗窝座,如果……”炼狱杏寿郎张了张口,“如果能够和还是人的你战斗的话……”
音柱的速度很快。转瞬之间,两人的身影便跳跃着消失了。
***
如果能够和还是人的我战斗……
猗窝座听见了炼狱杏寿郎的话。一时间,他的心脏深处浮起一种夹杂着愤怒与酸楚的感觉。
不要走啊,杏寿郎!他还没有输,他还没有彻底死亡,战斗还没有结束。不要走啊,杏寿郎——
头上的穹顶隆隆作响,脖颈上的头颅已经长出了一半。然而就在这时,穹顶处两道裂痕突然交汇,随后,大块的碎石就这样直冲着下方的猗窝座轰然砸落下来,石块的影子在他已经生成的一只金色瞳孔里愈发清晰。
啊,要砸到了。
就在巨石要将猗窝座刚生成一半的脑袋再次砸开的那一瞬间,斜刺里突然伸出了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从侧面把石头一推。
巨大的石块就这么被那只看上去羸弱的、少女的手“咚”一声推到了一边,滚了几圈,砸碎了一大片木墙。
“诶,我还以为是人。”弥南凛花站在猗窝座旁边低头看了一眼,有点意外,“原来是鬼啊。”xiumb.com
她原本已经聚集了刀剑们,前往时空扭曲处等着,准备给溯行军来一个守株待兔的。但在听见不远处无限城崩塌的巨响后,她担心警报器提供的坐标有偏差,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弥南凛花刚到,就看见猗窝座差点被砸扁脑袋的一幕。她当时来不及多辨认对方是人是鬼就直接冲上去了。
“我看看,上弦之三啊……”弥南凛花看了看猗窝座瞳孔的刻印,又回头看了看来的方向,“所以这是什么情况?我要不要马上回去?不然还是选一种最节省灵力的方法好了……”
猗窝座睁大眼睛,看着少女的背影。
纤细的身躯,浓密顺滑的黑发……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这样看着某人的背影,伸手想要触摸她的发丝,但却在触碰到的前一秒慌不迭地收回手……
他似乎也曾经,差点拥有过幸福……
弥南凛花正看着来时的方向头疼,忽然觉得手掌一紧,被什么人握住了。
她回过头,便看见脑袋还没生长完全的猗窝座支撑起上半身,竭力抓着她的手掌。
弥南凛花想了想,觉得猗窝座是自己站不起来,想找个什么东西借力,于是一用力,把他拽起来了。
弥南凛花:“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啊。”
猗窝座:“???”
【系统提示:猗窝座心悸值+999】
看清弥南凛花那双蓝眼睛时,猗窝座骤然陷入了深重的失望。
不是眼前的这个少女。那个人的瞳孔,是粉色的。
“不是你……”他嘶哑着尚未恢复完全的声带说道,“你不是恋雪……”
“恋雪?”弥南凛花愣了愣,随后目光溜向了猗窝座的身后。
“我确实不叫恋雪。”她说,“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她?”
猗窝座有些茫然。他看着弥南凛花握着他的手,带着他转了个身,随后将他的手交到了另一双更加纤细、柔弱的手里。
那双手包裹着他粗厚的、长满老茧的手掌,随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狛治先生……”有人这样叫着猗窝座的名字。他有些茫然地回忆着,已经有几百年未曾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在接受“猗窝座”这个名字之前,他确实叫做狛治的。
狛治抬起眼,顺着握住他手掌的那双手臂看去。
漆黑的长发、带着泪光的粉色眼眸,以及一哭就会变得通红的面颊……
“恋雪……”回忆逐渐复苏,他握紧了女孩的手,“恋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恋雪哭得说不出话来。狛治又回头:“你看得见恋雪?”
“看得见、听得见、摸得到……”自从接到时空扭曲警报之后,弥南凛花就不再吝惜心悸值,用心悸值兑换了大量的灵力,现在她看到灵魂几乎是毫无障碍,“你如果想,我可以把你家恋雪扛起来转个圈证明……”
狛治愣了:这特么什么人?一言不合就要扛着小姑娘转圈?
【系统提示:狛治心悸值+999】
“恋雪,这里不是你该长久待着的地方。”狛治回过头,抓着恋雪的手紧了紧,“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走。距离那时候,已经多久了……”
恋雪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
“已经过了几百年啦。跟我一起走吧,狛治先生。”她说,“不要再给鬼舞辻无惨卖命了……”
“无惨……”狛治下意识开口,话刚出口,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他说出了鬼舞辻无惨的名字。
“不要看。”狛治知道接下来自己面临的将会是什么。心头涌上一阵绝望来。他顾不得其他,猛地用手掌蒙住了恋雪的眼睛。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被鬼舞辻无惨的细胞杀死的景象。
然而,等了一秒,两秒,二十秒、三十秒……疼痛却并没有出现。狛治蒙着恋雪的眼睛,感受着手掌中她的泪水的温度,呆呆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像。
“没有被无惨反噬是因为你已经不是猗窝座了。”弥南凛花还是没能忍住,提醒道,“你现在已经是狛治了。不信我找个镜子给你照照看……”
弥南凛花从口袋里翻出小镜子来,举在了狛治面前。他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没有粉红色的短发与青白色的肌肤,没有金色的瞳孔和鬼的尖利犬齿。现在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黑发青年。
那是他变成鬼之前的模样。
“跟我走吧,狛治先生。”恋雪小兔子一样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眼睛被蒙着,轻声说道,“爸爸在等你,狛治先生的爸爸也在等着你。”
狛治放下了捂着恋雪眼睛的手。他看着恋雪朝弥南凛花鞠了个躬:“我们就先走啦。”
之后,狛治任由她牵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无限城越来越远,而眼前的恋雪却愈发鲜明而清晰。她发红的耳根、鬓边散落的几根黑发,掌心的温度,都逐渐清晰了起来。
炼狱杏寿郎说过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如果能以人的身份酣畅淋漓地战斗。
如果能以人的身份,去再次保护些什么。
狛治将自己的一切,所有沉重的、脆弱的东西,都交给了牵着他的这双柔弱的手,就这样跟着恋雪,消失在了无限城里。
……
弥南凛花看着那具属于“猗窝座”的空壳逐渐崩坏,那个名叫狛治的灵魂被他的未婚妻从壳里挖了出来,牵引着走向彼方。
“总觉得……说不定以后还会见到这些人啊。”想起过去曾经见过的梅与妓夫太郎,还有累,她自言自语着,转身走向了来时的路,“不管现在没空想这些了。时间溯行军马上就要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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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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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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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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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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