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用冷笑话冻死我，你成功了,多莉。”他干巴巴地说着,小心翼翼地揽过她的肩头,视线像探照灯一样仔仔细细地扫过她的面孔，试图寻找出她突然这么说的端倪。
“……谁告诉你我在开玩笑啦？”妮娜鼓起一侧的脸颊,“而且我也不是‘多蕾丝’。”
她双手环胸，反复打量他，“既然你不是‘我’的亲人，那你和多蕾丝什么关系？”
皮特罗一脸懵然。
方才仓促之下忽视的违和感终于一点点浮出水面,令他不得不去注意。
女孩注视他的眼光仿佛在看待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出手稳准狠，神情却和孩童一般稚气，和多蕾丝能力失控时的样子有些相似。
“假如你不是多莉,你是谁？”他试着和这位多了几分理性的“暴走多蕾丝”沟通。
“妮娜,妮娜·古斯基。”她回想起刚刚他快到惊人的动作,“你是变种人？那你应该听过我爸爸的名字。”
皮特罗心里冒出几个巨大的惊叹号。
完了，多蕾丝的精分越来越严重,不仅认不出他,还给虚构了个爸爸？
“我就知道,那时候不该离开你。”他愧疚地垂下脸,“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找教授，他一定知道怎么让你摆脱混乱。”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都不问我爸爸是谁吗？”
快银像哄小孩子般顺着她的心意问：“他是谁？”
妮娜乐滋滋地捧起脸,“万磁王~是不是超酷超炫？”
——不！
皮特罗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女孩的星星眼像团灿烈爆炸的烟火,瞬间把他的理智通通炸上天。
她不能这样构建自己的身份！
“我现在带你去见X教授。”
皮特罗绝对是妮娜来到新世界后见到的最“言必行，行必果”的人。
妮娜从纽约上东区被带到韦彻斯特的变种人学校，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她晕乎乎地靠在校长办公室的皮质座椅上，天花板在眼前不停地打转。过分的是罪魁祸首脸不红气不喘，站在疑似“查尔斯·泽维尔”的光头男子面前叽里呱啦，语速快得像说一门加密语言。
查尔斯很困惑。
他本来正愉悦地啜饮着咖啡，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接着，一封署名为正义联盟的诈骗邮件突破防火墙闯入学院内部邮箱。他来不及叫汉克，一阵银色的旋风从窗外袭入，杯内的咖啡激荡，向外喷溅，唱片机剧烈晃动几下，声盘卡住。
慵懒的蓝调爵士乐戛然而止。
一只手蓦地出现在他面前，拿起杯子，接住荡在空气中的褐色液体。
“我建议你好好走正门，皮特。”查尔斯无奈地扶住额角。
他抬起头，才注意到学生鲜有的肃然脸色。
皮特罗的声音振动频率几乎超过了音速，以至于查尔斯不得不感应他的思维。
从一片焦躁紊乱的迷雾中看清发生的真相，查尔斯眸光转深，掠向趴在皮特罗身后靠椅上的女孩，“妮娜·古斯基？”
他竟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存在。和其他人不同，她的脑电波隐秘安静，完美地融合在周遭事物的映衬中，成为背景，直到他感觉到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女孩抬眸，露出了和多蕾丝别无二致的脸。或者说她就是多蕾丝，尽管从精神层面上，她与多蕾丝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泽维尔老师，”她冲查尔斯扬起一个天使般纯洁无暇的笑容，“您认识我爸爸吗？就……能控制铁片的那个人。”
“艾瑞克？”查尔斯嘴角的微笑倏地僵住。
他细细地扫描过妮娜的大脑，良久，靠在座椅上，对上小姑娘期待的眼睛，苦笑着按住鼻梁。
“我大概了解了。”
“今天你需要充足的休息。”他冲她眨了眨眼，抬手指向手表的时间，“我会尽快联系你的‘父亲’。”琇書蛧
“教授？！”快银惊异地叫出声。
查尔斯安抚性地看向他，对他摇摇头，示意刚刚来到门外的汉克将多蕾丝带回宿舍。
女孩扒着门，向内望，微微扁起嘴，“你保证不骗我？”
X教授含笑点头，她这才半信半疑地跟着汉克离开。
“您真的觉得多蕾丝的父亲是……那个人？”快银坐上桌面，皱起的眉心陷下一道细纹。
“恰恰相反，我很清楚多蕾丝不可能是艾瑞克的孩子。”他意味深长地望了银发少年一眼，“否则当时，我会阻止你和多蕾丝。”
“可是，那个人确实怀疑过他和多蕾丝有关系。”快银回忆起万磁王看到他们在一起时的古怪表现。
“这就是问题所在。”查尔斯手握拳抵住下颌，“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记忆的真假，尽管他嘴上说那是多蕾丝制造的幻象。现在我终于看到了谜底。”
“——那是来自另外时空的记忆。”
“妮娜的确是你的妹妹，皮特。”他最终盖棺定论。
快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呆立在原地。
“……我想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教授。”
查尔斯清澈的蓝瞳仁泄出几分同情，“那孩子是异世界的亡灵，她在那个世界的父亲正是艾瑞克。也许是多元宇宙同位体间的共振牵引她来到多蕾丝体内，暂时获得身体控制权。”
“那多莉她去了哪里？她还好吗？安全吗？”
各式各样的精神类惊悚片从皮特罗脑海深处闪过，他的唇瓣颤了一下，焦虑、恐惧在那双沁黑的眸子里翻滚。
“可以肯定，妮娜对多蕾丝没有恶意。”查尔斯神色微凝，“但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另外的精神体存在。”
像是藏在深黑的海面之下，将露未露地闪闪烁烁。再去感知，又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查尔斯又一次回味方才的思维波动。不期然想起了多蕾丝曾交给他的游戏机。
一瞬间，眸底划过了悟的光。
——游戏机里曾经存在过类似的意识体。
他以前单纯以为里面承载着的是那名来历不明的银发男子尤利耶尔的一抹意念，现在看来，也许，尤利耶尔是在故意掩盖内里真正含有的东西。
而那些意识通过游戏机被转移到了多蕾丝脑中？
难道这才是妮娜的来历？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查尔斯深深蹙起眉，忧虑穿破了他惯常平和温柔的表面，闪进皮特罗眼角。
“多莉有危险？！”少年紧张地发问。
他宁可多蕾丝只是简单的人格分裂，就算她误以为老爸是万磁王也没有关系。
“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查尔斯从沉思中抽身，掩去忧汲，眼底映出少年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由失笑，“至少妮娜是个无害的小姑娘。”
“耐心点，等艾瑞克来吧。”
他需要把艾瑞克和妮娜脑中的画面对比一下，进一步验证推测。
+
他们没有等到从远方归来的万磁王，反而先迎来了几名正义联盟成员。
“我们向您发送过邮件邀请，很遗憾没收到回信。所以贸然来叨扰了。”钢骨翻出录制的战场视频，向查尔斯说明来意。
蝙蝠侠站在他身旁，并不参与他们的寒暄，目光深沉地投向窗外。
查尔斯瞥了眼屏幕里骑着类魔翱翔的少女，顺着蝙蝠侠的视线，不出意外，看到了正和旺达坐在一起的妮娜。
“你们要找我的学生多蕾丝？她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听出他语气中的回护意味，钢骨面露尴尬，“我们只是想要确定多蕾丝身体里突然爆发的能量是怎么回事。您一定比我们更清楚能力不可控的危险性。”
查尔斯微微抿起唇，“每一个阿尔法级变种人在青春期都会面临能力失控的危险。也许在你们看来，他们是不稳定因素，但是于我，他们是需要帮助的孩子。”
“我可以保证你们脑中所想的灾难不会成为现实。这就是我建立学院的初衷。”
他走至窗边，和始终一言不发的蝙蝠侠并肩而立，和他一同望向外面的绿茵地。
草坪上，巴里·艾伦正勾着快银的脖子，“嘿小子！我在网上看了你的直播，他们都把我们联系到一块儿去了。”
“不如今天我们比一比？”
斯科特吹起口哨，“我赞同！不过谁来掐表？”
谁能帮两个超级速度持有者掐表？
“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来帮忙。”同样拥有超级速度的超人站出来，扬唇一笑，牙齿在阳光下闪出雪白的光泽。
“不了。”皮特罗遥遥望了望另一头的妮娜，垂头丧气地拒绝。
“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无精打采的？”斯科特追上他，大声嚷道，“你和多蕾丝吵架了？要不我去找琴，帮你们俩和解？”
妮娜没再告诉别人她的身份，斯科特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管好你自己吧。”皮特罗手插兜，脚步不停，没一会儿将斯科特甩开。
他奔回宿舍，躺上床榻，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郁闷地长吐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传来了一阵骚动。
手机弹出一条来自凤凰女的短信——你最好出门看看。
他不明就里地跳下床，男女宿舍间连通的公共休息区挤满了人。诡异的是，人群中央，以某个背对他的人为中心，硬生生空出几米圆周。
“皮特罗。”一身便装的万磁王转过身。
少年下意识退后半步，一道人影从身旁窜出，兴奋地扑向万磁王。
“爸爸？！”妮娜脆生生地喊道。
她的声音像是在沸水里扔下寒冰，原本骚乱的宿舍陡然沉寂下来，惊人地安静。
艾瑞克审视地望向奔过来的少女，目露疑惑，“……多蕾丝？”
妮娜触及万磁王陌生的眼光，猛地在他面前刹闸站定，抬手掩住脱口而出的惊呼，“呀，我忘了我现在是……”
她想了想，轻柔的嗓音蓄满了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带你走的，爸爸’。”
试探性地轻轻抓住他的衣袖一角，女孩眼底晕出水意，她尽力扬起明媚的笑：“是我呀，爸爸，你不记得我了吗？”
一股奇异的感情从心底迸发，牵引着艾瑞克握住女孩的手。
眼中震荡着逼人的光晕，他低沉的声音发颤：“妮娜？”
“爸爸！”她用力点头，眸子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万磁王难以置信地将妮娜拥入怀中，像在做梦般闭上眼，“你居然真的存在，我的小女儿……”
一侧的门被敲响。教授和万磁王锐利的眼神相撞，轻咳了一声，“抱歉打扰你们，艾瑞克，我需要和你谈谈。”
他的目光在女孩身上转了转，“关于多蕾丝。”
万磁王自然而然地揽着妮娜，跟随教授走向门外，“正好，我也打算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伴随着他们的离去，原本在公共休息区飘荡的窃窃私语猝地变成公然的讨论。
“我的天——”斯科特倒抽一口凉气，“多蕾丝什么时候成万磁王女儿了？”
倒是凤凰女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幸亏旺达去女巫学院交换了。”要不然她绝对会原地爆炸。
没过几天，学院内已经开始流传起“甜蜜情侣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的狗血故事。皮特罗整日沐浴在众人同情的目光里，几乎已经麻木。
比女朋友变妹妹，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更惨的是就是现在这类情况了吧。
他情愿多蕾丝只是变成他的妹妹，也好过她现在不知所踪。
+
校长室内。
少女与查尔斯相对而坐。
暮光从他身后照进来，为他镀上一层灿然而苍凉的金色轮廓。
查尔斯注视着打哈欠的女孩，轻轻笑了笑，“妮娜，我可以直接和正在观看着我们的安雅·马克西莫夫小姐对话吗？”
女孩略略侧过脸，她在光与黑暗的交界处，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直直看向查尔斯，毫不掩饰疑惑。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从我再次见到艾瑞克为止。”查尔斯透彻的瞳眸闪动着笑意，“从艾瑞克多出来的两份记忆里剥离出了两道独特的精神印记。其中一份属于你，安雅小姐。”
“所以，你按图索骥从多蕾丝浩瀚的意识中找到了我？”
查尔斯点了点头，“你们的精神体和多蕾丝非常接近，一不留神就会错过。”
“尤其是你，安雅小姐。是否因为你的经历与多蕾丝相似度极高？”
“你想要知道为什么？”女孩嘴边浮起一缕诡秘的笑，她霍然握住查尔斯的手腕，“那么，你亲自来看看吧。”
查尔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须臾过后，他来到了一片晦暗的未知空间。
渐渐有鲜红的火光亮起，陡然照亮阴影下的一切。他发现他飘在半空，火焰丛生的屋内，幼年的安雅被掉落的天花板砸到在地，陷入昏迷。他焦急地跳下去，试图将她抱起，透明的手臂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自楼下传来男人一声声满溢着痛苦的疾呼。查尔斯从窗户内探出身，没成想，毫无重量的身躯一下浮到了屋外。他望见了被□□队伍阻隔在街对面的艾瑞克。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在上面！救救她！让我过去救她！”
艾瑞克嘶哑的声线很快隐没在□□人士的阵阵政治口号中。
查尔斯紧握成拳的五指深深嵌入掌心，他重新跳进屋内，猛然间一道陌生的人影从走廊外冲进来，将安雅一把抱起，奔出火场。
画面如万花筒飞速翻转。
他看到被长久注射镇定剂的安雅昏睡着漂洋过海，在一个个黑市间被来回倒卖，与成为万磁王的艾瑞克一次次擦肩而过。
七年后，安雅第一次挣脱药效，醒过来。拍卖行吊顶炽烈的探照灯光芒刺进她眼底，名为诺曼·奥斯本的富商举起了叫价牌。
这是变种人被哨兵机器人灭族的第二年，身染绝症乱投医的诺曼·奥斯本从高价带走了拍卖者宣称的“世界上最后一个变种人”。
她被关进满目洁白的实验室，直到诺曼死后的一天，金发年轻人开启实验室的门。
“安雅·马克西莫夫？”青年弯腰看着营养舱中的少女，敲了敲玻璃，漂亮的瞳仁泛出妖异而阴郁的蓝，“现在你是我的了。”
紧接着，场景倏然变暗，就像播放的电影被人刻意掐断了一截。
女孩在某日接收到了X教授的脑内信号，兴奋地与同族汇合，却在无意中见证了一个个变种人的死去。人类对异族的排斥愈发激烈，屠刀屠戮的对象甚至扩展到包括蜘蛛侠、绿魔在内的泛变异群体。安雅在掩护朋友逃亡的过程被哨兵锁定，半个身体被击碎，失血过多而身亡，但却被人想方设法复活。
安雅浸泡在拉撒路之池幽绿的泉水中，在池水中沉淀数千年的恶魔之力渗入她的骨髓。一道钟鸣般的声音自她脑海响起：“为我将世界沉入黑暗吧，我的女儿。”
她睁开了鸽血石般冰冷鲜红的双眼。
电影飞速快进，最终跳到结尾，从少女体内爆发的橘红火光将一切事物吞噬。
查尔斯猛然苏醒，坐在皮椅上，大汗淋漓。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拥有不同类型的天赋吗？”少女笑起来，尖尖的虎牙抵着唇畔，笑容甜蜜极了。查尔斯一时竟分不清他对面的是安雅还是多蕾丝。
“——因为我在同伴们死前吸收了他们的所有。”
“或者，你还想知道我是哪个安雅，会舍己救人的那个，还是像踩碎玩具一样毁掉宇宙时空的那个？”
恶意和畅快的笑在她翠绿的眼瞳中绞缠，滋生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吊诡美感。
查尔斯的目光平静而和缓，蓝色眼睛里轻盈的严肃神情闪烁着谜一样的宁静微光。
“我相信你。”他轻轻说道，“既然你是多蕾丝在平行时空的宇宙同位体，那么你们的本质应该相同。”
“你在害怕什么，安雅？害怕到把自己掩藏在尖利的外壳下，将别人的善意拒之门外。”
女孩的笑渐渐消失，像摘下一张精美但僵硬的面具，满脸苍白，“教授，也许你同样不该相信多蕾丝。”
“‘世界湮灭于她血红之瞳睁开的瞬间。’你们的女巫也做出过相似的预言吧？”
她惨淡一笑，“她所说的不是未来，而是已经发生的过去。”
某个猜想猛然击中了查尔斯，骤然扯开他盘根错节的疑窦。
安雅微笑着肯定他的推测：“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多蕾丝的精神体格外相似。”
“每个时空相互入侵影响，然而，并非所有的多元宇宙都同时存在。你们的世界建立在我们的废墟之上。”
“她曾是过去的我。”
查尔斯静默了许久，“我依然相信你，孩子。”
她尽力掩饰的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安雅将脸埋在手心，失声抽泣，“可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我愿意选择我希望相信的人，并且落子无悔。好孩子永远值得第二次机会。”
他扶起女孩的肩头，拭去她满脸的泪水，“你能告诉我命令你的人是谁吗？以及你身体内爆发的能量是什么？”
安雅抽噎着说：“那股力量是反生命方程式。能够控制一切生物的意识，甚至可以毁灭任意维度上的宇宙。”
“它来自更高维度的世界，在我们这样的低维度世界，可以以多种形态存在。有时候是纯粹的金红色能量，有时候可以折叠为一个简单的方程式，比如……”
查尔斯轻声读出她脑中展开的式子：“反生命方程式=孤独+隔阂+恐惧+绝望……？”
剩下是一堆不可名状的难解语言。
“您现在看不懂。”她破涕一笑，“懂的越多，反而会危及您的精神。”
“虽然每个同位体中都充斥着反生命方程式的众多元素，但不同人蕴含的主要元素不同。妮娜代表的是恐惧和绝望。我和多蕾丝是孤独和误解。”
“所有同位体的元素碎片汇合在一起，才能形成完整的反生命方程式。”
查尔斯忽然顿悟：“将你们通过游戏机聚合的就是通过反生命方程式操纵你们的人？”
安雅讽刺地勾起唇，“没错，‘游戏机’的制造者，也就是缔造我们的父亲。”
“他自称是源自高维空间的神明巴巴托斯，但被封印在低纬世界的另一面——黑暗多元宇宙。他将反生命方程式碎片潜入我们体内，操纵世界的湮灭，通过吸收灭世的能量挣脱封印。”
“同位体是他降临于世的通道，我们的世界已被他收割。”
“而多蕾丝是他的最后一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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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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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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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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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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