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他极其恶劣的行径,如非场合不允许,她简直想为他的娴熟技艺喝彩,喊一句“Bravo!”
电视里目瞪口呆的守卫刚反应过来似的,匆忙打出几声枪响。奇怪的是,这声音愈来愈近,刺耳的枪击擦耳而过。
她惊觉枪声并非来自电视。下一瞬附近的玻璃乍然间破裂,子弹飞速旋转,在人们的尖叫声中打进店里的墙壁。
多蕾丝被保镖护在身下,她来不及多想,示意嘉莉钻进桌底。
玻璃墙被打成了筛子,多蕾丝偷偷向外探看。街道上一辆警车翻倒在地,疯狂地闪动警铃,满脸鲜血的探员正艰难地从车里爬出来。
一伙持枪匪徒将他团团围住,为首者藏在反射着冷光的战甲内,他抬起手,臂膀射出金属触手将探员提起,牢牢缠住他的脖颈,收紧。
多蕾丝心下悚然。
当街杀警察?什么时候大都会也这么“民风淳朴”了?
那人忽然转过脸,和多蕾丝视线相接。莫名其妙地,他松开了抓着警察的手,唰地向这边甩出触手袭向多蕾丝。
保镖吉姆连开几枪,那触手来势汹汹,丝毫未受阻碍。
多蕾丝飞快蹲下,躲向最近的遮蔽物。
触手穿过玻璃洞,无意间将桌上的餐具一径扫下,抬起座位和餐桌,砸向地面,四处搜寻她的身影。
吉姆的枪击未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他挡在多蕾丝身前,试图吸引它的注意。
被砸碎的餐具溅起塑料渣,利角划破多蕾丝的侧脸。她闭了闭眼,吉姆被抓起丢在地上,触手已近在咫尺。
多蕾丝被惹出了几分火气,她咬紧牙关,抓住它奋力一扯。
劫匪登时一趔趄,惊恐地发现他竟无法阻断身体向前的趋势。他抱住电线杆,稍松口气,触手上的力量加倍涌来,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一瞬间置换颠倒。身着战甲的庞大身躯笨重地摔倒于地,砸出阵阵尘埃。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鲜红的射线击穿触手。
飞扬的灰尘中,超人从天而降,红披风自身后飘扬。他立于半空,俊美高大如同天神降临——难怪有人会将他视为再世耶稣。
他低下脸,担忧地望着多蕾丝:“你还好吗?”
多蕾丝指向他后方开枪的匪徒。
超人回以轻松一笑。
她视野内闪出难以捕捉的残影,转眼间,劫匪们被整整齐齐地绑成一团,扔在警车前。匪首的战甲被超人当场拆卸成碎块,多蕾丝目测这些零件没法复原了。
“像你这样的人玷污了大都会的声誉。”他俯视着瘫软的匪首,轻轻叹息,温和与威严交织成奇异的震慑力,“你该知道,我不会允许别人毁坏这座城市。”
宣言帅爆了!!!
多蕾丝率先啪啪啪地鼓起掌。这掌声驱散了餐厅内充斥惊骇的沉寂氛围,围观的人们互相对视,而后爆发出要掀翻屋顶的胜利欢呼。
越多越多的人走上街道,围住他们的英雄——
“嗨,超人!今天也多亏了你!”
“超人,可以和我合影吗?”
“超人还记得我吗?”
带着对偶像的崇拜,多蕾丝一溜烟跑过去,挤进人群。
“我是你的头号粉丝!啊不是,我姐是,我是你的第二号粉丝!”她跳起来,激动得不能自已,“我叫多蕾丝·布伦南,剪了你很多的粉丝向视频。”
多蕾丝原以为他不会理她,没成想他的目光掠过众人,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克拉克·肯特当然认识她,工位在他右边的琼·缪恩桌上常摆着她和这小姑娘的合影。
“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嘛?在ins和推特上都有分享,搜我名字就出来啦。”她殷殷地注视着他,“从剪视频开始,我就梦想着有这一天!”
“谢谢,我会的。”他低柔地回道,深蓝色眼睛清湛如海。
多蕾丝心里霎时间炸开了团团烟花。
*
前来救援的警车姗姗来迟,多蕾丝懒得去做笔录,趁警察和超人攀谈了解情况时,拉着嘉莉溜走。
“你还想玩儿吗?”多蕾丝觑着嘉莉的脸色。
发生了这种事,她猜嘉莉大概没心情继续逛,没想到一贯胆小的姑娘这时候很是镇定。连吉姆大叔都不禁对嘉莉投去讶异的目光。
嘉莉羞涩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有超人在,很安全。”
既然如此,她和嘉莉按原计划先去逛街,然后去大都会图书馆。多蕾丝已经放弃联系琼这个鸽子精本精了。
商场很多店面放着碧梨的《BadGuy》,普通的歌词称不上什么尺度,但听得嘉莉面红耳赤。
多蕾丝默默怜爱她一秒钟,瞥见适合她的衣服风格,依然会拉她进去。嘉莉此前坚持穿她妈妈缝制的不露皮肤的高领黑衫。
她害怕店员的眼光,总不肯试衣服,多蕾丝并不强迫她,跟着她走出去。她显然对绝大多数现代女装不感冒——搞得多蕾丝想要不要带她去楼下男装区试试运气。
路过一家店,嘉莉终于展露出一丝兴趣:“捕梦网?”
店名叫巴比伦神姬,多蕾丝向内看了看,醍醐灌顶般倏然醒悟。
原来嘉莉喜欢暗黑哥特风。
很难想象在市中心繁华区会出现这类装潢的服饰店,店面纵深展开,越向内走越昏暗,甚至荡着些轻飘飘的蛛网。四处挂起的衣服装饰着嘉莉称之为“捕梦网”的东西。
店姐坐在脏兮兮的柜台后,看她们走进,凶恶地瞪了她们一眼。
嘉莉下意识想退后,被多蕾丝拉住。
“去看看吧。”她说道,和吉姆找了个位置坐下。
嘉莉听话地去认真挑选。她拎起件被随便攒着的黑纱裙,裙摆摊开,点缀着星蓝色的细小亮片,上半部分诡异地缝着几片渡鸦羽毛。
“这件就不错。”她拿给多蕾丝看,有点畏惧地瞄了瞄店姐,“你要试试吗?”
多蕾丝看了眼等候的保镖,走向柜台,迎上店姐不耐烦的眼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姐姐,可以给我们再拿一件吗?”
她实在是个太过漂亮的小女孩,仅仅站在那儿,晦暗的小屋貌似也变得敞亮起来,更别说那双暖融融的眸子恳切地倾注于你,不自觉地让人产生不忍令她失望的冲动。
店姐认命地站起身,从隔间翻出裙子递给她。
多蕾丝挽住嘉莉,轻盈地走向店姐告诉她的方向:“走吧,我们都试一试。”
窄小的试衣区域被辟成了两、三个小隔间。
她把嘉莉推进去,打开隔壁的门。
骤然亮起的冷光让多蕾丝不由眯了下眼。
令她错愕的是,狭小的空间豁然洞开,眼前出现的更像是一间看不到尽头的实验室。巨大的圆柱状培养仓一排一排竖立,营养液内漂浮着在克鲁苏神话中才会出现的畸形怪物。周遭看不到任何人影,安静地让人心悸。
多蕾丝扭头就走,原本在脑后的门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面前只有一栋雪白的墙。
“奥斯本小姐。”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立刻被多蕾丝抖落。
紧接着,冰冷的项圈啪地套上她脖颈。多蕾丝惊惧地察觉,她全身的力气像是气球被扎了个孔,迅速地流逝。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手扶着墙壁,转过脸,黑漆漆的骷髅面具映入眼帘。
“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将脸掩盖在黑面具之下的男人做出疑似是笑却异常可怖的表情。
凉意顺着多蕾丝的脊背蹭地往上窜。她抵着墙,退无可退。
*
“……我、我真的不记得,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苏珊看着地上陈列的部件,慌乱地摆手。
她因为性格火爆,得了个“坏脾气苏珊”的绰号。
可这会儿她丝毫不敢抬头,承接对面那位年轻人的眼神,尽管审问她的人不是他,他只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就让她压力倍增。如果平常遇到他,她本来会很愿意偷偷多看几眼。
苏珊开始后悔今天接待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位莫名其妙消失——说不定那小姑娘偷偷走了呢——然后这伙人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
“她的记忆被人清理过。”加斯帕顶着雇主周身的低气压,向他汇报查看结果,“有人提前安装了……”
“量子传送门?”哈利·奥斯本抬起笼在眉骨阴影下的眼,他微笑着打断加斯帕的话,尾音说不出地讥讽,“当然是量子传送门。”
“更糟的是,我们无法定位多蕾丝小姐的方位。”加斯帕眉心沉重地隆起。
他身侧,保镖吉姆满脸愧色地僵立着。哈利·奥斯本进来起到现在,没施舍给他一丁点注意,就好像他在的地方是团空气。
加斯帕余光瞥见,只觉得吉姆恨不得冲进传送门和多蕾丝一块儿消失。
梳理着思路,加斯帕继续说道:“下午,JS公司的梅罗来电,说黑面具诚邀您洽谈下一阶段的商业合作。”
梅罗递消息和多蕾丝失踪几乎同时发生,黑面具根本无意掩盖两者的关联。
“处在守势的人不能谈判。”哈利微微偏脸,下颌滑过一个冷淡倨傲的弧度。他瞥了眼加斯帕,仿佛对方做了值得嘲笑的蠢事儿,“我以为你清楚这道理。”
他当然不能赴约。遵循敌手设定的规则,陷入对方引领的节奏是踏进死路的前兆。
西恩尼斯并非真正占据主动,看似的优势地位不过是刻意引导的结果。
科特·康纳斯暗中把科技有机融合病毒的阶段性成果卖给了罗曼·西恩尼斯,注入A组病毒和血清的人可以操控被注入B组病毒人的大脑,从而让后者彻底沦为傀儡。
以他对西恩尼斯的了解,西恩尼斯想必在拿到成果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进行注射。
可西恩尼斯不知道奥氏早有防备,血清一开始就有问题,病毒会反噬任何注射的人,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
届时,他会放出风声说他们掌握着治愈的解药。局势翻盘在转瞬之间。
“可是,多蕾丝小姐……”
加斯帕渐渐失声——他看清了雇主指间闪烁出银光的东西。
哈利攥着多蕾丝掉在门口的亮银色发带。垂目掩去眸底翻涌的暗蓝色风暴,他强压下心头难以抑制的阴郁和焦躁。
“继续寻找她的下落。”
没人知道黑面具会对多蕾丝做出什么。
小小的店面被窒息般的气氛笼罩。无人敢贸然出声。
突然,一道微弱的女声颤巍巍地响起:“或许,我可以找到多莉。”
嘉莉·怀特捏着裙子从试衣间走出。
*
另一边,多蕾丝将发颤的尾指攥进手心,扬起脸。她的语调轻快极了:“真巧,我也正在等您。”
“哦?”那张丑陋的黑色面孔贴近她,“你等我干什么?”
“因为我猜我们目的一致。我深深地恨着哈利·奥斯本。”仅仅提起这名字,已经让她无法克制恨意。黑发姑娘平静的表面逐渐开裂。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她直视着面具上黑黝黝的眼洞。
黑面具向后仰起头,大笑了一阵,忽然又神经质地停下来,盯住多蕾丝。
“你为什么恨他?”
“因为……”女孩眼中透出水光,紧咬着唇,面色惨白,“他毁了我的人生。”
她捂住脸,一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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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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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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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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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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