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规划好了该怎么行动,可是最关键的问题是她该怎么样找到准备越狱的犯人这种事情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又谨小慎微的,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被外人知道,况且她现在被困在这个房子里,哪也去不了。
七点整,卧室里传来了响动。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金属皮带扣的撞击声。
五分钟以后,墨尔德斯淡漠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进来吧。”
沈云疆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自己穿好了裤子,光着精壮的上身坐在床边,虽然他的肤色很白,却并不会给人一种奶油的感觉。她举了举手中的东西说“指挥官,我来给您换药。”
“嗯。”可能由于刚睡醒,他的语调还有些恹恹的。
他胳膊上的绷带已经又渗出了斑驳的血迹,她一圈一圈的拆开取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枪伤,她看着那外翻的皮肉感觉有些轻微的生理不适,就好像听到指甲刮黑板那种声音的感觉。
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墨尔德斯看到她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那双幽深的翡翠色的眼眸看着她说“又没打在你身上的,你做什么一副很疼的样子。”
“你疼吗”沈云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
“你觉得呢”墨尔德斯诧异于她突如其来的问题。
“我觉得很疼。”沈云疆一边用酒精帮他消毒一语双关地说道,“打在别人身上也一定很疼。”
“你想说什么”墨尔德斯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沈云疆将新的绷带缠好打了个结说“没什么,就是替您感觉到痛。”
墨尔德斯冷哼了一声,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掐住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说“我知道那件事你在心里记恨我,可实际上你对此毫无办法不是吗而且你上次被毒打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沈云疆笑了笑说“是啊,我心里很感激您呢。”
墨尔德斯松开手点了点她的眼角,“不要在我面前露出你这副言不由衷的样子,看着让人生厌。”
“是,我去给您拿衬衣。”沈云疆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干净的衬衣小心地抬起他的右胳膊给他把袖子套上去,然后将纽扣一粒一粒地扣好,最后将那枚铁十字勋章扣在领口处,然后抚去衬衣上的褶皱。
穿好衣服以后,墨尔德斯站起来走出了卧室,沈云疆也跟在后面一起出去了。
他一只手没办法清洁,沈云疆只好又充当了刮脸小妹,她帮他清洁过脸部以后拿着剃须刀有些犹豫。
“我从来没有帮别人刮过胡子。”她看着他下巴处冒出的青茬为难道。
“是吗”墨尔德斯抬眼看她,“其实很简单。”
“嗯”
“做不好的话你就去那个烟囱里冒烟去吧。”
“”沈云疆只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仔仔细细地帮他刮脸。
她的手很柔软,但是却是冰冰凉凉的。因为刮脸,她凑得很近,墨尔德斯就那样直视着她,把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很好奇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最开始那副样子呢”他突然开口问道。
“嗯”
“没瘦,皮肤没有变粗糙,甚至是头发都没有长长看起来也没有变黄脱落,在这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能是天生丽质吧,怎么样也变不丑。”沈云疆眼都不眨的撒了个谎,而且故意忽略了头发的问题。
“哦”墨尔德斯很揶揄的“哦”了长长一声,“我明白了,应该是脸皮太厚了。”
感觉这个男人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她在心里大声地说“求你继续保持最开始冷冰冰的状态别跟我说话”
不过她面前一点不敢表现出来露出一副假笑说道“指挥官,这样我没办法给您刮脸了。”
墨尔德斯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正当她聚精会神的干活儿马上就要完成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的手一抖
墨尔德斯“啧”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被刮出来的那道血印。
沈云疆手里拿着剃须刀当场呆住了。
墨尔德斯皱了皱眉头,口气颇为不好地说道“去开门。”
沈云疆如获大赦,敲门的是克莱因,他走进来,向墨尔德斯行了下军礼然后递给他两张纸说“指挥官,这是这个月月底的处决名单,请您过目一下。”
墨尔德斯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然后回到书房拿出一个鹰章盖了上去。
他这随意敲的一下,就意味着数百人即将失去性命。
克莱因拿回文件说“换季的制服已经做好送到了仓库,等下我会派人将您的送过来。”
沈云疆听着他们的谈话,眼珠转了转很狗腿地说道“要不我帮您去取吧。”
“去吧。”墨尔德斯被她划破了脸,以为她是想讨好他,也没说什么就让她了。
沈云疆亦步亦趋地跟在克莱因身后,不动声色地将这条去仓库的路径记了下来。她准备做一个比较周全的计划,以便逃脱的时候可以增加成功率。
没有什么办法比假扮成党卫队士兵更保险也更容易出集中营的办法了,所以她想知道他们存放制服的仓库在哪里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克莱因带着她来到一间大仓库的二楼,走到一间房门上用德语写着“制服”两个字的屋子,然后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沈云疆状似不经意般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这里面摆满了制服、头盔、手榴弹之类的东西。
克莱因很快将墨尔德斯的两套制服找出来,然后递给她说“这是给指挥官量身定做的,应该不会有不合身的地方,你拿回去之后要先洗好熨一下。”
“我知道了。”
沈云疆抱着这两套制服慢慢地走出门,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克莱因地呵斥声“你这头波兰蠢猪滚出去谁给你的权利进来的去向办公室汇报领罚去”
她躲在楼梯拐角偷偷地往里看,克莱因一阵拳打脚踢把一个人赶了出来。
她看了看那个连滚带爬跑出来的男人,看样子是个囚犯,不会有囚犯无缘无故地跑到这种地方来的。想到这里,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终于找到了。”
沈云疆在那个楼梯口堵住了那个波兰男人,“你是准备去自首吗”
“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下个月的处决名单里”
波兰男人面露警惕,“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猜对了,毕竟准备逃跑的,大多数都是在生命最后一刻孤注一掷的。
“刚才那个人看到你身上的编号了吗”
“应该没有。”波兰男人看她穿的女仆装,长相又不是德国人,说道,“他打我的时候我假装害怕捂住了。”
“那就不要去自首,你去自首就是死路一条,都不用等到下个月的处决了,你就正常干活,说不定他很快就忘了你这个人了。”毕竟克莱因每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想必也不会把这个小插曲一直惦记着,况且,他们普遍都认为这群囚犯根本不敢违抗他们的命令。
“为什么帮我”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如果你要逃,我们可以合作。”沈云疆说着,听到克莱因关门的声音,加快了语速,“如果你想搏一条生路,找机会的话到指挥官的房子那里去干活,到时候细说。”
她说完转身跑下了楼,那个波兰囚犯也一溜烟跑到了仓库一层的粮食运输处,钻进了装面粉车的队伍里。
沈云疆回到别墅的时候,墨尔德斯已经将自己整理清爽了,可是脸上的血印还是有点明显。
他正在吃早餐,还好这里的餐具是刀叉,沈云疆做饭的时候就直接给他分切好了,用左手也不耽误。
她将门关好,捧着这两身衣服问道“你要先看一下吗”
“不必。”
“那我就直接给您清洗了。”
因为胳膊受了伤,墨尔德斯这些天都没有再出去视察了,也没有办法弹钢琴于是只能喝喝咖啡看看报纸,偶尔在阳台上看一眼,看看有没有偷懒的犹太人。
他的生活如此单调乏味,完全找不到需要人的地方,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沈云疆决定制造点机会。Χiυmъ.cοΜ
“指挥官卫生间下水道堵了,您要不要找个人来修理一下。”
很快,来了一个瘦小的犹太男孩,不到五分钟就疏通了。
“指挥官,大厅有个电灯开关坏掉了,要不找个人来修理一下吧。”
很快,一个高瘦的中年犹太人过来,十分钟就修好了。
诸如此类的问题,沈云疆找了四五件,可是都没有碰到过那个波兰男人。
莫非是他并不相信她所以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还是他被克莱因记住并且处决了。
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时间了,沈云疆心里焦急,又不能表现出来。
她决定再等两天,实在不行就找机会去那个仓库探探什么情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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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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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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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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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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