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落站在荆霂的伞下,看着雨幕中的复式小红砖楼,这就是荆霂的房子。和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选择住高层公寓,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可和她认识的荆霂又有相似之处。红砖砌成的外墙看起来复古又温馨,颇有些法式浪漫的意味。院子外的围墙很高,他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而他悉心照料的小花园和那些种在围墙边的粉白色蔷薇,看起来生机勃勃又带些田园气息。虽然她觉得粉色和这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有些不搭。
门口的摇铃,更是符合他一向老成的气质,而摇铃上雕刻的蔷薇,和孤塔桌椅上雕刻着的如出一辙,冷艳高贵得有些不近人情,和他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一模一样。他的人,沉默寡言,他的房子,却活泼浪漫。
梵落一直相信,看一个人的住宅,多少能窥探到他的性格和生活习惯。
两人刚站在门廊下,就听到屋内石头的叫声,不像是为了警告生人勿进而发出的低吼,倒像是欢迎主人回家时愉悦的打招呼。
荆霂把伞撑开晾在门外,接着在门口的电子锁上按了一下指纹,门“滴”一声就开了。
刚进玄关,一个巨大的黑影袭来,石头后腿直立着扑向荆霂的怀抱。男人稳稳地握住它的两只前掌说道:“石头,看谁来了。”石头闻言,退后了一步站稳,大脑袋一歪,看向从进屋起就藏在荆霂背后的小人儿。
梵落笑着从荆霂背后跳了出来,语调上扬着喊了一声石头。大狗毛茸茸的尾巴一下子摇得更是欢快了,在她腿边高兴得直转。
男人眼带笑意地拍了拍它的头,然后伸手想从旁边的鞋柜里拿拖鞋,家里自然是没有女士拖鞋的,而他那双刚买没多久的拖鞋也不翼而飞了。肯定是某个捣蛋鬼干的好事。
他语气一沉,“石头,过来。”石头正和梵落闹腾,听到主人语气不对,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怯怯地瞟了荆霂一眼,然后耷拉着尾巴在他跟前坐下。
“鞋呢?”梵落看了看这一人一狗,一下子就明白了,只好忍着笑同时假装严肃地和荆霂一起“讨伐”调皮捣蛋的狗子。
石头不敢和荆霂对视,只好小跑到沙发底下,把已然成了碎片的拖鞋叼到荆霂面前。
“今天的骨头,扣掉。”男人沉着脸说。他看着眼前这堆碎片,只觉得眉心抽痛。石头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趴下了。
荆霂转身从鞋柜里又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梵落的跟前,示意她换上。“家里没有女士拖鞋,这双是新的,先将就着穿。”
梵落点了点头说没关系,男人脱了鞋,穿着黑色的袜子直接踩在了地板上。唯一的一双拖鞋在她脚上。
“要不还是给你穿吧,你还要做饭。反正夏天嘛,我在家里也经常赤脚的,而且我还穿着袜子呢。”梵落蹬了拖鞋,朝他伸了伸穿着白色船袜的脚丫子。
荆霂轻叹一声,蹲下,把大得过分的拖鞋重新套回她的小脚上。是大了不少,看起来有些滑稽。指尖收回时无意识地从她脚底划过。梵落立马痒得缩了缩脚。
“无论什么季节,穿没穿袜子,女孩子都不要打赤脚。”他家是大理石地板,因为石头爱掉毛和自己洁癖的缘故,也没有铺地毯的习惯。就算是夏天,对于她来说也是凉的,那薄薄的船袜能顶什么用。
梵落说了声好,握着他的小臂讨好地晃晃。“荆大厨,快去做饭。”女孩儿抬头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石头,我来啦。”梵落放开他的手臂,朝蔫了吧唧的石头扑去。阿拉斯加体型巨大,她扑在石头身上,显得很是娇小,石头的毛发黑亮,衬得她肤色愈发的白。石头被冷不丁地抱住,也有些愣,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在偌大的客厅里环绕,沉闷已久的房子里,气氛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那样一副美如画的景象,荆霂站在原地,久久移不开眼,心化成了一滩水。
梵落回头瞧见男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俊脸线条柔和,眼眸深沉。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那什么...木头,你要不要换件衣服。”刚刚他大半个肩膀都淋湿了。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去换。”方才打完球,出了一身汗,室内还开着空调,容易着凉。他从鞋柜上拎起她的运动挎包,递给她。梵落接过包,心里有些窘迫,眼神下意识地环绕了下四周,想找找洗手间在哪儿。他的小别墅不大,一楼一目了然,只有客厅、厨房和一张饭桌。
没想到荆霂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愣愣地上前握住。他牵着她转身,沿着小楼梯走上二楼。二层的设计简洁且宽敞,开放式的健身房,整齐地摆放着简单的健身器材。站在二层的平台,能看到整个客厅。右手边的走廊通向书房,主卧和更衣室则在左边。他的房子里没有客房,而且浴室也只有一个,在主卧里。
“去浴室里换,我去更衣室。”荆霂扶着她的后腰,打开主卧的门,把她轻轻地推了进去。
梵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男性的房间,很宽敞,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柠檬香气,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再无其他。
她愈发肯定荆霂是洁癖加强迫症患者。床单是深灰色的,被子被他铺得整整齐齐,连一条皱褶都没有,像是样板间陈列的样品。床头柜是木质的,颜色较浅,款式简约,可能也是他自己做的,抽屉上刻有一朵她再熟悉不过的蔷薇花。柜子上放着一个玻璃杯和一个小水壶,同样也是干净得锃亮。
浴室门是磨砂玻璃推拉门,正对着床的一侧,梵落滑开浴室的门,毫不意外地瞧见浴室里除了洗漱必需品和几条叠好的毛巾,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而且没装浴缸,只有简单的淋浴间。他不仅洁癖,还过得很极简。
梵落拿出包里的便服换上,还顺便洗了把脸。她解开自己的高马尾,用手指顺了顺打结的头发,顿时觉得浑身清爽舒服了不少。捋完头发,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浅色的大理石地板,几根长发散落着。梵落顺手捡了起来,扔进一旁的小垃圾桶里。
她打开卧室的门时,荆霂正在走廊上等她。他换了一件黑色的T恤,灰色的运动长裤看上去宽松舒适,他没有穿袜子,赤着脚,梵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拖鞋,像小船一样,他的脚真大。
梵落像是捉住了男人的小辫子一样,指控他没有穿袜子。荆霂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地笑道:“我是男人。”哦,阳气足呗,梵落努了努嘴。
荆霂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手指轻轻拭去从她脸上滑落的水珠。
“为什么不把脸擦干?”他问。
“这样凉快呀。”她说。其实是因为没好意思用他的毛巾,毛巾是很私人的物品。
男人抚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小孩子心性,他想。
梵落趿拉着拖鞋跟在他身后下楼,然后又跟着他进厨房,像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石头见两人下了楼,便也屁颠屁颠地跟在梵落脚边。于是,两人一狗挤在厨房里。琇書蛧
荆霂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杯里有一片柠檬。他好像很喜欢柠檬,连身上都带着清新的柠檬味。
“木头,你是不是很喜欢柠檬?”梵落靠在料理台边上问他。荆霂闻言,洗菜的动作一顿,喜欢?他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摇头,“只是习惯罢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毫无缘由地,习惯喝柠檬水,习惯用柠檬味的洗衣液,所以他身上和房子里都带着淡淡的柠檬香气。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改掉了。就像她爱喝曼特宁,他爱喝柠檬水。
“好了,去餐桌上等着。”他把人和狗赶到餐桌边上,让她坐着等。
来的路上她说想吃中餐,他回忆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又根据她的口味决定了晚饭的菜单:蟹黄豆腐,红烧狮子头,还有应季的莲藕排骨汤和荷塘小炒。
“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你做饭。”梵落一边揉着石头的脑袋,一边自言自语。
厨房是开放式的,餐桌和厨房中间隔了一个小吧台,吧台不高,所以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梵落也能欣赏到荆霂备菜时专注的模样。
她觉得他捧着嫩豆腐小心翼翼切块儿时好看,捏肉丸子时好看,连剁排骨时手起刀落的利落样子也好看得一塌糊涂。在梵落眼里一向平平无奇的料理过程,他做起来却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果然还是归功于他的一副好皮相啊,梵落想。
偶尔抬眸关注一下她,只见小姑娘安静地坐在那儿,托着腮,用那样热烈的视线看着他。荆霂觉得心头有些发热。
又过了一会儿,他轻叹了一声,终于还是开了口:“梵落,你再看我,我们得明天才能吃上饭了。”
梵落脸颊瞬间一片绯红。明明是自己心理素质差!她小声腹诽。
他手上沾了油,只好举着双手,两三步走到吧台前,隔着吧台,俯身在她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算是哄她。还没等梵落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回到洗手池边洗手。
梵落有些羞,掐不到他,只好狠狠地撸了一把石头的脑袋,狗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模样很是无辜。
“石头,今天来得匆忙,没有给你买新的球,下次我再给你带好不好?”她亲昵地捏了捏石头脸颊上的肉,只觉得手感颇好。石头像是听懂了,忙用湿漉漉的鼻子拱她手心。
一阵浓郁的肉香很快从厨房飘来,是狮子头的味道。荆霂没有告诉她要做什么菜,可他竟意外地了解她的口味。
一人一狗闻到香味,都坐不住了,梵落踱步到他身后,石头跟着她。
“木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红烧狮子头?”她好奇地问。
荆霂把烧好的狮子头放进蒸笼,看她从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唇角勾起,“上次吃江南菜,某人可是把三个狮子头都吃光了。”一笼就三个。
跟在梵落脚边的石头蓦然抬头,漂亮的眼睛里有大大的吃惊。这姑娘,比它还爱吃肉啊。
梵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明明是他,一筷子都没有碰过那道狮子头。她还以为是他不爱吃,所以她才一手包办了的,碰巧她爱吃。
其实荆霂也爱吃,只是梵落不知道,她那会儿看着那道狮子头的眼神,简直像是小馋猫看见了罐头。于是他只好默默地把那笼狮子头移到她面前,全部让给她吃。
她恼羞成怒地伸手掐了一下他结实的小臂,然后溜回到餐桌旁眼巴巴地等着开饭。
“过来。”男人唤道。
“干嘛。”不要以为他用那种充满磁性的低音炮喊她,她就会忘记方才他当着狗子的面儿“羞辱”她的事。
“尝尝咸淡。”荆霂假装听不出她声音里的小情绪。拿着小勺,舀起一口莲藕排骨汤喂到她嘴边。梵落砸吧了一下,觉得味道正好。他虽然是甜点大厨,可做起中西方料理来,丝毫不输餐厅的专业厨师。
紧接着荷塘小炒和蟹黄豆腐也完成了。夏日炎炎,清甜爽口的小炒和鲜嫩咸香的豆腐,简直是神仙般的搭配。
看她已经馋得不行了,荆霂只好让她把碗筷摆好,洗手准备吃饭。
男人把所有的菜端上桌,给她呈了一碗汤晾着。然后才去拿了狗粮,投喂石头。石头哀怨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今天果然没有骨头啃了。
梵落等他落了座,才拿起筷子蠢蠢欲动地看他。荆霂无奈地笑了,把拳头大的狮子头一分为四,夹起一块放到她碗里。
女孩儿大快朵颐地吃着,看她吃得高兴,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如此真实生动地呈现在他眼前。
即使过去的十多年,他视甜点为生命,做甜点不仅能让自己愉悦,而且品尝到那份甜蜜的人也会感到幸福,可他人产生的幸福感,终究与他无关,他亦无法亲眼窥见、亲身体会。
但此刻,她的幸福感,与他有关,也因他而起。对此,他倍感荣幸,同时也有着一丝庆幸,是他,而不是别的男人为她做饭。
这男人是不是光看着她吃就能饱了,梵落夹菜的同时余光扫过对面一动不动的荆霂。她也学他,夹起一块狮子头放在他碗里。
“我知道我秀色可餐,可荆大厨,人是铁饭是钢,美色也不管饱呀。”她咬着筷子打趣他。
荆霂唇角勾起,眉眼带着愉悦,一口把她夹过来的狮子头吃掉。
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竟把三道菜都吃光了,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他做的份量刚刚好,一点儿也没浪费。
“木头,吃你做的饭,我大概能胖二十斤。”梵落摸了一下自己鼓起的腹部,又捏起肚子上的软肉,觉得这样吃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她一向四肢纤细,人看着瘦,可肚子上藏得肉可不少。
荆霂瞧见她一脸既高兴又苦恼的纠结模样,觉得好笑。
“不胖。”就这小细胳膊细腿,他是真没看出来哪里胖了。
“你看!”她隔着薄薄的T恤,捏起肚子上的肉给他看。
男人从座位上站起,绕到她面前,两手一提,像提溜小孩一样,一下子把她抱到了吧台上坐好。梵落被吓到,手臂不自觉地勾住他的脖子。
荆霂的视线顺着她的脸,移到她捏起的那点软肉上。温热的大手覆上她有些胀的小腹,替她慢慢地揉着。
“下次要记得多吃点蔬菜,只吃肉容易消化不良。”小姑娘爱吃肉,一顿饭下来,荤菜沾得比素菜多。他好几次把素菜舀到她碗里,她才想起要吃蔬菜。
梵落的手覆在他手背上,看着他柔和的眸,忍不住笑了:“木头,你好像我爸。小时候我也不爱吃蔬菜,我爸被逼急了,差点跟我掀桌。”
男人稍稍使劲儿,报复性地捏了捏她的小肚子,“嫌我老?”
“小的不敢,您毕竟是我叔。”姑娘模仿着江湖小弟的口吻,语气很是豪爽。
荆霂冷哼一声,狠狠地咬了一下她嫣红的唇,然后凶猛地闯进,侵城掠池。末了,终究是舍不得,轻轻舔过被他咬过的下唇。
“谁家叔还带亲人的,嗯?”他捏着她的下巴,锁定她已然泛起水汽的眸。两人年龄差了十岁,他倒不是很介意,偏生她喜欢乱给他长辈分。
“我家的。”梵落有些意犹未尽地勾着他脖子,又深深浅浅地在他脸上烙下细碎的吻。年纪小,招惹人的胆量倒不小。荆霂收紧了搂着她腰的手臂,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不妥,她坐在吧台的边沿,又白又细的腿就贴在他腰间。
胸口有些热,荆霂轻轻地拉开两人方才几乎紧贴的距离,两只手扶住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悄悄地平复着自己有些絮乱的呼吸。
梵落也觉得羞,刚刚的一通吻,完全是情不自禁,他假装威胁她的模样实在是性感到不行。
“很软。”恰到好处,他很喜欢。荆霂握了握她的腰,说道。
“但是......”梵落刚开口就又被男人吻住。
“我可以带你锻炼,但不是为了瘦,是为了更健康。”他抵着她的唇说。
梵落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她多年没治好的懒惰症终于遇上了它的天敌。
“等等......你不会是魔鬼教练吧?比如要求卷腹一百个起跳、平板支撑两分钟以上那种。”
荆霂被她惊恐的语气逗笑,本来习惯面无表情的人一天之内被她弄得嘴角都要笑僵了。
“我是天使教练,只要求你量力而行。”他目光如水,语气温柔。
两人的气氛正好,梵落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痒,低头一看,是石头在用它的尾巴撩她,嘴里还叼着上次送它的球,眼神清澈无辜。这是要找她玩儿呢。
梵落拍拍男人宽厚的肩,示意他把她抱下来。荆霂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石头,石头顿时虎躯一震,心想:它啥也没做、啥也没看见、啥也不知道。原本威风的大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到了沙发后面趴着,模样乖巧无害。
“你瞪它干嘛。”梵落嗔怪,自然是看懂了他无声的威胁。
男人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我去收拾,你陪那家伙玩一会儿。”说完捡起地上被石头落下的球,放到她手里。
梵落拿起桌上的柠檬水递到荆霂唇边,他正想说他不渴,就听见女孩儿语气揶揄地说:“喝一口,肯定一点都不酸。”因为没你酸。
荆霂盯着她得意洋洋的小脸,眸色深沉,两三口就把整杯柠檬水喝完了,长臂一勾,把人带到怀里狠亲了一顿。
“嗯,是很甜。”意有所指,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被男人反撩到的梵落觉得自己喘气儿都不顺了。
闷骚的老男人。梵落看着他正在刷碗的背影,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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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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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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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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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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