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凌俏收到一条微信的好友申请,【你好,我是苏妤柔,你哥哥把新锐的代言给了我,帮我谢谢你哥哥。】
苏妤柔?
盯了好一会儿,凌俏点了通过申请。
另一边,苏妤柔的助理跟她汇报。“叫凌俏,跟贺先生不是亲兄妹,但是圈里的人都传贺先生对她很好,是贺家的小公主,”助理八卦地猜测起来:“会不会是领养的啊?或者说,是贺先生父亲的私生女?”
苏妤柔穿着睡袍依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是个慵懒的姿势,她淡淡应答:“或许是吧。”
微信号,是她叫顾砚池给的。这个凌俏,姓凌,是凌牧为的女儿吧。凌牧为当年口中的学生小寒,是贺今寒吗?
那天贺今寒找她谈话,苏妤柔就起了疑心,所以叫人去暗中调查。
看到通过的消息,她点进凌俏的朋友圈,有日常记录,晒去了哪里吃的什么,读了哪些书,自然也有自拍的照片,眉眼之间,确实有迹可循,少女长得像她多一些,凌牧为的模样,在苏妤柔记忆里重新清晰起来。
那年冬天,凌牧为来找她回去给三岁的女儿过生日,她拒绝了,凌牧为特别失望地骂了她一顿,说她狠心,不配为人母,最后还扬言要曝光她,毁了她,当时苏妤柔拍过几部电视剧,已经跻身流量小花。她自然不能由着凌牧为发疯,她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本来只是想警告他让他安分,可没想到竟引发爆炸,而那天车上还有他的学生。
也是趁着事故,苏妤柔潜回凌牧为家里,偷走了结婚证,出生证明,孕检报告等所有证据,并全部烧毁。
凌牧为托孤让他的学生照顾女儿,情理之中。贺今寒对凌俏很好,是因为危难之时凌牧为把生的机会给了他,所以怀着这份愧疚,这份救命之恩,他不得不对凌俏好。
这么看来,凌俏是可以结交的,和凌俏搞好关系,就能从贺今寒哪里得到好处。想着,苏妤柔拿起手机又给凌俏发微信。
【俏俏,吃晚饭了吗?】
凌俏看着,没回。
【俏俏,记得陈家的团年饭我们好像见过一面,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凌俏依旧没回。
苏妤柔丝毫不介意凌俏的冷淡,甚至想立即和凌俏相认,扮演慈母,扮演悔不当初的戏码。那天和贺今寒说不后悔,大概就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了,贺今寒既然这么疼爱这个假妹妹,肯定不会曝光她,把凌俏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于是继续措辞。
【我听说这些年你小寒哥哥对你很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他有愧于你爸爸,应该对你好的。】
【我也对不住你,但是以后我会好好对你,补偿你的。】
凌俏没想到苏妤柔会这么明显的暗示,没有理她。再看消息,她目光怔怔的停在上一句话:他有愧于你爸爸,应该对你好的。
心里思绪万千,凌俏摁灭手机。突然又转过身,趴在窗口。初夏的风很和煦,拂在脸上,温度是暖暖的。xǐυmь.℃òm
车子在地库停好,贺今寒叫凌俏下车,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他绕到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弯腰将出神的凌俏打横抱起,往别墅里走。
柳姨大老远就看见先生和大小姐回来,跑到门口去开门。
“回来啦,”她对凌俏特别的偏爱,“大小姐,今晚要吃什么,我让厨房……”
贺今寒抱着人从她身边一晃而过,大步往楼上走。柳姨有点慌,跟上去:“先生,大小姐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没有,别跟上来。”
贺今寒发话,柳姨只好停下脚步:“好的先生。”
回卧室,贺今寒把凌俏放床上,紧接着自己也压下去,一手把她双手摁在头顶,一手扣着她腰,然后吻下去。
出神中的凌俏被吻醒回神,一双水盈盈的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她扭了一下身子想要避开,立即,扣在她腰间的手箍得更紧。
男人闭着眼,睫毛又密又长,吻得很认真,很动情。
“嗯……”她又挣扎两下。
贺今寒放开她一点,但依旧含着她的唇瓣轻咬慢吮。
男人眼睛睁开一些,但仍藏不住眸子里的沉沦痴迷,他嗓音喑哑磨着她嘴巴说:“不是说想我想得不行吗?”
他泄愤似的,又用了力度咬她,“怎么半点回应都没有?”
凌俏轻轻皱眉,看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她眼睛一弯,“好呀,我回应你。”
话音一落,她把唇瓣紧紧贴上去。
一个吻,难舍难分,极尽缠绵。
良久后。
“可以了。我不要亲了。”凌俏推开他,男人额头出了层薄汗,沉沉地喘息着,一双幽深的眼微微发红,一双薄唇也红。
“我手麻了,你放开我。”
贺今寒放开她的手。
“你别压着我,喘不过气。”
贺今寒起身。
外面天快黑了,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凌俏把鞋子脱掉,蜷进被子里,“我困了,想睡觉。”
“我抱你回你卧室睡。”
“我就要在这里睡!”她声音一下就变得重了,好像又有点闹脾气的意思。贺今寒沉了脸色,抑制着火气,不与她争,“好。”
他连轴转工作,挤出了两天时间,现在已经特别疲累,洗漱好,他打电话给楼下说不吃饭了,然后拿了一条薄毯,到卧室的沙发上躺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痒痒的,一阵异样,贺今寒醒过来,大手抓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
“怎么了?”他的声音是刚醒的慵懒,沙哑。
凌俏根本就没睡,黑暗中,她的一双眼睛格外的清醒,格外的亮,只听她清脆的声音问:“贺今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她心里有深深的怀疑。
贺今寒笑了一下,很宠溺地语气:“对你好还不满意啊?要我打你骂你么?”他扯了扯她脸:“乖,去睡觉。”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她又问一边:“好到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好到我不管怎么闹,怎么任性你都无怨无悔,好到我要你喜欢我要你爱我,做我的男朋友都答应。”
“贺今寒,我要你怎样你就怎样,你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她语气轻松散漫,又有几分调笑,在贺今寒听来像是炫耀。
“我也是个人,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想法。”贺今寒坐起来,心里憋着的那些不痛快倾泄而出,脸上透出愠色,语气也冷:“我就算是对你这么好,你都还是可以说出要跟我决裂的话,一个月了,我不联系你你就不找我。”
他嘲讽似的笑了一下:“找是找了,但却是因为你有事!你说你想我,我回来了,你又给我脸色看,亲你半天没反应!嘴上说喜欢我,心里呢?”
沉默片刻,他还是没忍住翻旧账:“就像陈依然说的,都是利用是吗?”
看他生气,凌俏也不怕,反而理直气壮。“陈依然说的对啊,那天你不全都听见了吗,就是利用啊,我要当影后,但娱乐圈不好混,背后没个靠山怎么能行。”
她脸上漾着天真柔软的笑意,“从我回国起,我就计划好了,那些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全都是假的,我一直在耍你,尤其特别喜欢看你有了反应还要竭力克制的样子。”
黑暗中,贺今寒直直的凝视她。一颗心宛若凌迟,一刀一刀地切割,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以至于一呼一吸都难捱。
很久之后,他颤抖喑哑的声音问:“所以呢?你很骄傲?”
凌俏伸出手,去摸贺今寒的脸,果然手心一片冰凉湿|濡,她拿开,起身去开灯。顿时,房间里便一片明亮。
她重新审视贺今寒的脸,审视他此时此刻伤痛的神情,眉尾一扬:“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这么爱我,为了流泪,这不值得骄傲吗?”
说完,凌俏戏谑一笑,转身要走。
贺今寒起身追上去,一把拉住她手腕,眼睛充血,红得不成样子,“凌俏,你到底有没有心?”
“没有。”她甩开他,“所以你不要再对我好,也不要再爱我了啊?”
她专注地看着贺今寒,一丝一毫的神情都没有错过,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只看着他两颊的泪痕在灯光下反射出莹莹光亮,只看他一双翻涌沉痛的眼狠狠盯着自己。
“我让你这么痛苦,对你这么狠心,玩弄你折磨你,你还要继续爱我对我好吗?女人一大把,多得是,你就不要在我面前犯贱了。”
凌俏轻哼一声,转身开门,走出去。
躺床上的那几个小时,凌俏仔细想了很多,那个念头像藤蔓一样不断生长,最后将她的心缠裹住了。
爸爸的那个学生,就是贺今寒吧,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爸爸救了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所以对她好,甚至是无底线的好。
她曾无数次的问过贺今寒,为什么收养她,而贺今寒从来没有正面回答。当时的他正是一个中学生,离开了贺叔叔,一个人摸爬滚打,还要带着她这么一个拖油瓶,这么辛苦为了什么呢?一切不言而喻,合情合理。
她怎么会那么傻,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推理不出来,还到处去找报纸,那些报纸可能都被贺今寒销毁了吧。
那么,贺今寒是真的爱她吗?她这么坏,这么自私,应该不是吧!是她要求贺今寒爱她喜欢她,为着对爸爸的那份愧疚,贺今寒不得不爱她喜欢她。
凌俏深吸一口气,庆幸道:还好我没有喜欢他。
晚上十二点,凌俏没有在东山过夜,连夜开车回学校宿舍,第二天一早,她来到沁园,贺望在后花园里喂石桌上笼子里关着的绿毛鹦鹉。
“贺叔叔,您不用帮他瞒着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我爸爸的学生就是贺今寒,当年我爸爸就是为了救贺今寒才死的。”
昨晚的一切都是凌俏的猜测,她现在想要再确认一遍。
贺望手一抖,手中的饲料掉到地上。
这个反应,看来是真的了。
“贺叔叔,我想知道细节,还请您不要隐瞒。”凌俏在石凳上坐下。
“不要隐瞒,不要隐瞒……”鹦鹉学舌,贺望叫唐韵把鹦鹉提走,他叹口气,缓缓道来:“当时我也没在车上,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警方告诉我的是,汽车刹车失灵撞到桥栏上,半个车头悬在空中,车身不知怎么起了火,愈燃愈大,当时今寒坐的副驾驶,凌牧为,也就是你父亲,他把今寒拖出来让他跳到路面,而你父亲则死于车掉下去的一瞬间空中爆炸。”
大火,爆炸,尸骨无存。
“为什么不一起跳?”
“警方猜测,应该是你父亲卡住了脚。”
凌俏眼里噙了泪,目光直直地看向贺望:“贺今寒呢,他怎么说的。”
贺望摇头,“这件事他对我只字未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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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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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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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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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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