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浓情蜜意>第27章 花儿睡
  贺今寒点了支烟,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等一身的戾气和烟气散尽才进病房。凌俏今早上醒得早,现在回笼觉睡得正香。

  少女侧着身子微微蜷着,打点滴的右手放在腰上,左手则放在小脸下垫着,晨光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晕染出暖色,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她安安静静的呼吸着,像只乖巧的幼兽,贺今寒走到窗前把窗帘拉过,凌俏的脸便隐在阴影中。琇書蛧

  柳姨在一旁收拾饭盒,她招呼了贺今寒一声,“先生,大小姐说让您等着,她醒了要跟你一起回家。”

  贺今寒答应了,看他目光扫过自己手中的饭盒,柳姨又关切地说:“先生连夜赶回来,怕是又累又饿,这粥我熬了一大锅,我让司机从家里再送一份过来。”说着,柳姨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不用了。”贺今寒直接走过去,拿了桌上的半碗剩粥,端起来几口喝了。

  柳姨看他仰着头,开口阻止:“这是俏俏刚才喝剩……”定睛再一看,那脖子上的一抹青紫色的痕迹清晰,她话音停住。

  贺今寒放下碗,里面的粥已经被喝得干干净净,他看了床上熟睡的人一眼,又交代道:“刚才的事情,别跟她说。”

  柳姨知道,是他刚才在走廊上教训白小怜的事情,连连点头,“好的先生。”

  饭盒收好,柳姨要走,她踌躇着两步一回头,本来东家的私人感情她不该干涉询问,可最后还是决定问一问清楚。

  “先生是谈女朋友了?”

  柳姨眼神落在他脖子上,又移到脸上去,观察他神色。

  “嗯。”贺今寒淡淡的一声,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淡然地坐到床前椅子上。倒是柳姨,眉头一下紧巴巴地皱起来,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垂头丧气的。

  “先生,你还是先别和俏俏说。”柳姨抬起头来,解释道:“俏俏是小孩子脾气,她那么黏你依赖你,我是怕她知道了,一时接受不了。”

  贺今寒没有说话,床上睡熟的人却轻轻皱起了眉。前面的话凌俏没有听见,柳姨问贺今寒是不是谈了女朋友,贺今寒嗯了一声,凌俏听到了。

  他什么时候谈的?

  是她去美洲上学的这几年吗?

  没听他说呀?

  凌俏心里发酸,很不是滋味儿,逼着自己又睡了一小会儿,睁开眼睛她皱着眉直喊头晕,心慌难受,喘不过气,护士过来帮她把液体流速调慢些,又喂她吃了一剂葡萄糖。两瓶盐水,直到中午才输完。

  护士取针刚走,柳姨跟着就送饭进来,小桌上,精致的碗碟一一摆放,然后端出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饭菜,柳姨一边放菜一边笑盈盈地报菜名,都是凌俏爱吃的。

  “奶油芦笋,樟茶鸭,高汤灼围虾,莲子红豆沙,山菌竹丝鸡……”

  因为输液的原因,凌俏右手冰冰凉凉的。她掀开被子坐到床沿上,把手伸到贺今寒面前去,她脸颊睡得红通通的,鼓着嘴对他颐指气使:“给我暖暖。”

  怪不得她对他百般撩拨他都隐忍克制,原来是要给另一个女人守身。

  她那点小脾气都写到了脸上,贺今寒无耐嘴角微勾,也不与她置气,一双大手去握住她冰冰凉凉的小手,收拢在掌心,细细密密地揉捏起来。

  捏了两三下,凌俏倏地抽回小手,扬声说:“我不要你暖了!弄得我手疼!”她气鼓鼓地起身,还甩了两下手,走到桌边坐下吃饭。“柳姨,给我盛米饭吧,我要吃一大碗!”

  “好。米饭有的是。”柳姨拿碗盛饭,眼睛往贺今寒那边瞟,气氛不对,她感觉到了。

  贺今寒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掌心残留冰凉余温,他从床前的椅子上起身。走到凌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声问:“手,真的疼吗?”

  他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会疼呢?

  凌俏觉得烦透了,抬头狠狠瞪他一眼,饭也不想吃了,手里的碗筷一扔,又回到床上躺下,还把被子拉起来把脑袋都盖住。

  这时候,贺今寒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凌俏只听见他嗯嗯应了两声,然后挂断,接着是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她猛然掀开被子,只见贺今寒都走到门口了,她抓起手边的枕头就朝他扔去。

  后背上袭来柔软重量,贺今寒回身,弯腰去捡掉到地上的枕头。

  一想到贺今寒有女朋友了,凌俏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又拿了床头柜上的杯子朝贺今寒砸去,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就碎在贺今寒手边,清水流淌在地板上,玻璃碎片四溅,有一小片溅到贺今寒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凌俏瞧见了,缩了缩肩膀,垂下眼睑,往被子里一缩,是一幅心虚的小模样。

  脸上火辣辣的疼,贺今寒抬手一抹,手背上染上殷红血迹。小姑娘简直无法无天!他自嘲般的晒笑一声,起身来,把捡起的枕头准确扔到床前的椅子上。然后抬步出去。

  刚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接着衣角被拉住,很小的力道扯了扯。贺今寒转身。

  凌俏穿着纯白色的病号服,柔软的长发披散,站在他面前,水盈盈的眼睛望着自己,小小的一个。

  凌俏也不说话,只眼巴巴地望着他,看他脸颊处的伤口。她心想:都流血了,是不是很疼呀?

  贺今寒嘲讽一笑,眼眸中有隐忍的怒气,他又抹了一把脸,盯着她讥诮道:“凌俏,我真是把你惯坏了!宠的你无法无天!”

  她原本还有几分心疼他,可听他愠怒责怪的口吻,心里顿时来了气。“所以你才不喜欢我,找了女朋友?!”她对他怒目而视。

  贺今寒不解,轻轻蹙眉,“什么?”

  “我刚才都听见了,你跟柳姨说你谈了女朋友!”

  “你发脾气就是因为这个,”贺今寒冷呵一声。

  “还不够么!”凌俏下巴一扬,“她性格好脾气好,很温柔是不是?那你喜欢她去吧,我不会死缠难打,我也要去喜欢别人了。”她掰着手指头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要喜欢十个,我要当海王!”

  她转身就走,也不管他脸上的伤口了,还骂了一句活该。

  病房里,柳姨窥见战火,早就躲得远远的去了。跑到护士站和小护士闲聊,但还是留了一只眼紧盯着这边的情况。

  电话那边有事,贺今寒想着先去处理,等回来再跟凌俏解释,可刚走两步就听到凌俏在打电话,声音很大,“你不是喜欢我么,我同意和你交往,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女朋友啦。”接着,话筒里传来男人兴高采烈的回应,“好,是我的荣幸,晚上……”凌俏挂断,又打下一个电话,一模一样的话术。

  贺今寒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捏紧拳头骨骼咯咯作响,他大步折身回去。凌俏已经打到第四个电话了,小嘴叭叭一边说,一边朝他翻白眼。

  倏地,手心里的手机被猛然夺走,扔到病床上。凌俏登时气炸了,抬起小拳头就朝贺今寒胸膛胡乱砸去。可还没打到,她就被贺今寒突然用力地抱住,头顶传来他低沉艰涩的嗓音:“柳姨看见我脖子上的草莓问的我。”

  “嗯?”凌俏愣住,脑袋里迅速整理思绪。

  “我没女朋友。”他薄唇覆在她柔软的发顶,克制地轻轻亲吻。

  “哦。这样啊。”

  “嗯。”

  他抱得有点紧,凌俏不太舒服,她抬手推,贺今寒就立马放开,垂眸看她。她有些窘迫,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就乱发脾气,还误伤了他。

  “疼不疼呀?”她踮起脚,一双小手捧上他脸颊。

  “你说呢?”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凌俏凝着他的眼波一转,一颗圆滚滚的泪就夺眶而出,滑落白皙脸庞,她吸吸鼻子,声音都小了,“我错了,哥哥。”

  她故意扮可怜,好让他原谅自己。

  贺今寒再大的火气也被她那一滴泪浇灭了,她那微微泛红的眼眶看得他心脏发紧,他抬手想要给她擦泪痕,凌俏却往后退一步躲开。她湿漉漉的眼像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还要打我呀?”

  呵!

  贺今寒被她气得发笑,大掌一把扣住凌俏后脑勺,把人薅过来,他嗓音压得低低的:“我是想打你!”

  脾气这么坏,是该好好收拾,狠狠打一顿。

  凌俏仔细观察着贺今寒的神色,嘴上说要打她,可他眼神分明是柔和的,他才舍不得呢!

  他对她总是纵容,宠溺的。

  她心里得意极了,嘴角止不上扬,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

  莞尔,她攥住贺今寒领带把人往下拽,而自己则仰起唇,贴上那道血口子,舌尖轻轻舔,任由腥甜蔓延口腔。

  贺今寒身子一僵,湿热碰上伤口泛起更加尖锐的疼意来,就像是吃了辣又马上喝热水,奇异的痛感令他心生恍惚,他闭上眼,手心也攥出汗。

  这种痛感生出莫名的爽感,贺今寒还挺享受,此刻,他恨不得身上再多划几道伤口。

  凌俏知道这样会更疼,她故意的。她松开贺今寒,看他闭着眼蹙着眉在隐忍,说:“以后别再让我误会你啦,要不然我咬你。”

  她强词夺理,贺今寒却浑不在意,一双眸黑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她,嗓音喑哑。“你咬我,现在就咬。”

  凌俏睁大眼睛,怎么还有这种要求。

  她挑挑眉,那好吧,她满足他!

  “你下来一点,我够不着你。”她纤细柔软的小手又重新拽住他领带,往下拉。贺今寒配合她,弯腰俯身。凌俏脑袋一偏,重重地在他脖子处的青痕上咬了一口。

  小姑娘不留情面,用了力气咬,是真的痛,只是咬完了又用舌尖儿安抚似的舔舐,贺今寒脊背一阵发麻,情不自禁把凌俏揽进怀里抱紧,埋首在她温软的颈窝里沉沉喘气。

  很奇异的感觉,痛,但是又很爽。

  男人的身体紧绷得不行,凌俏以为他是痛,滚烫灼人的气息打在她耳畔,她有点心慌,着急地说:“是你让我咬你的,你不能咬我哦。”

  怕他报复,凌俏往后撤,可腰上的手臂倏地收紧,男人也跟着追过来,沉重的紧迫感压下,导致重心不稳,抱在一起的两人踉跄两步。

  “别躲,我不咬你。”贺今寒低而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滚出来。

  “让我抱抱。”

  凌俏挣不开,只好妥协:“好吧。”

  她抬起手环住他后背,回抱住他,头又仰了仰,调整舒服姿势。

  片刻,贺今寒放开她。她手指戳戳他胸口,抬着下巴,高傲地说:“这次我就姑且原谅你吧,不能再有下次了哦。”

  明明是她自己有错在先,还要倒打一耙,在他面前,她任性,自我,蛮横,且不讲理。贺今寒抬手摸摸她头,答应她:“好。”

  自己一手惯的,只能认栽。

  之后,贺今寒守着凌俏又给刚刚打过电话的男生一一回话,说自己刚才是说着玩,不作数的,电话打完,他才又走。凌俏饿的不行,重新坐回桌上吃饭。

  柳姨见贺今寒走进电梯她才回病房。

  “慢慢吃,别噎着。”柳姨盛了一碗汤,递过去。

  凌俏接过,喝了一大口,又夹肉吃,“柳姨,白小怜来过吗?”

  “没有。”柳姨回答,贺今寒吩咐过不许在凌俏面前说白小怜的事,她谨记在心,不敢多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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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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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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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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