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愿意收留他们两个,他们已经很感激了,那里还会嫌弃伙食过于粗糙。苏芩笑着摇头,“不会的,谢谢大婶为我们准备了伙食。”
女主人见他俩都接了过去,便转身离去。
喝着粥时,房门又被敲了敲,两人面面相觑,疑惑地用眼神询问对方。见对方都毫无头绪,龚凌起身去开了门。一开门,他的脸就垮了下来。
来人是锦娘。
锦娘柔柔地笑着,还不忘用手轻拨着发丝,“公子,我……担心二位只吃这一小碗粥,无法饱腹,便又拿来了几块糖包给二位。”说话时,双颊红扑扑的,眸子闪着期盼的光芒。
龚凌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多谢姑娘好意,我二人已经饱了。”
坐在里头看着空荡荡的碗,摸着自己还挺空洞的肚子的苏芩闻言,叫了龚凌一声,见其转头看过来,右眼眨了眨。
龚凌不解地偏了偏头,“你眼睛抽筋了?”
努力暗示的苏芩:“……”你才抽筋!怎么这时候就那么傻呢?竟然看不懂她的暗示。
龚凌等了片刻,未等到苏芩回答,又转过头再次拒绝锦娘的心意。
锦娘原先亮晶晶的明眸黯了下来,失落地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后,苏芩“唰——”地就站了起来,着急地就要出去追人,却被龚凌拉住了手。她眼睛瞪大地转头看向龚凌,“拉我做什么?”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把糖包要过来啊。”
“……”龚凌无语地看了她好一会,把她拉回座位上,没好气道:“要什么要!”
苏芩张了张嘴,迟迟想不到该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龚凌咋莫名其妙就讨厌人家姑娘。开开合合好几回,才憋出一句:“可我肚子还饿着呢,你不饿吗?”
“饿。”龚凌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一个字后,声音转而委屈,“可我不想欠她的人情。”
“为何?”苏芩挠挠脸颊,疑惑地问道。
龚凌先是叹了一口气,“方才你睡着的时后,她就来拦过我了。”
“然后呢?”
“然后……她想非礼我。”龚凌皱皱鼻子,不悦地道。
头一次听到女子非礼男子这种事儿的苏芩:“……”
龚凌瞧着她一脸不信,更加委屈,“你不信?”
“不是……”苏芩脸扭曲了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不是你非礼人家姑娘?”
“……”龚凌额上青筋抽了抽,“我有必要非礼人家吗?”言下之意,他不用特意去非礼人家姑娘,那些姑娘自己就会往他身上凑。
苏芩盯着龚凌的俊颜瞧了好一会,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也是,你没必要。”
龚凌手撑着头,默不作声。片刻后,才出声道:“那时,她想从后头抱住我,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被那女人抱着说要我负责了。”男女授受不亲,像那种有心机的女孩,绝对是想借由跟他碰触,逼他娶亲,以示负责。
可他宁可和这傻乎乎的小丫头共度一生,也不要和那种整天只知道玩宫斗大戏的女子在一起,谁知道那天就会被她们那种狠毒的手段害死。况且那种女子太做作,娇滴滴的嗓音、妩媚的姿态、时常梨花带雨的脸,种种都让他嫌弃。
苏芩听了听,有些庆幸自己当年还是“苏家公子”的时候,因热爱看话本,在那幻想自己举世无双、武功高强,常年足不出户,要不然依她那相亲之际来的姑娘人数,她大概会三天两头被人冤枉,甚至可能早已被逼婚娶妻去了。
想想就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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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芩看着窗外全然漆黑的天色,在房内来来回回踱步好几回,晃得龚凌都要晕头了,才猝然停了脚步。面上一脸坚定,吐了一口气后,脚就要往外走去。
不知苏芩在搞什么名堂的龚凌见状,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疑惑问道:“你做什么?”
苏芩被拉了一下,身体惯性往后仰,轻轻撞了下拉着她的那人,扭头看他,“我觉得我应该要再去和大婶要间房。”她一脸严肃道。
龚凌目光扫视了整间房一圈,断然道:“不可。”
“为何?咱们总不可能睡一张床吧?”
知道中午两人早已睡在同一张床的龚凌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心虚地咳了咳,随后兀自镇定道:“这村人家那来那么多空房,我们这间恐怕也是他们勉强挤一挤,整理出来给我二人的。”
苏芩闻言,觉得有理。可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没解决,“那谁睡床?”
“……一起?”龚凌耳尖微红,犹豫了会,才相当不确定地道。毕竟和一小姑娘说要共枕,貌似是登徒子才会干的事儿,更何况苏芩又是个相当矜持保守的女孩儿。
果然,苏芩一听,立马迈开脚步,碍于手被紧紧抓着,她只能原地踏步。踏累了后,她回头狠狠刨了龚凌一眼,“你干啥呢?”
龚凌喉结滚了下,视线直往旁看,就是不看苏芩,“我们又不是没这样过,之前在孔梨村,你还跑到我房里硬要和我一起。”说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底气,遂理直气壮了起来,“所以你现在在害羞什么劲?”
“……”无法反驳。苏芩想到那几天的事儿,突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嗫嚅道:“我那是迫不得已。”
“你现在也是迫不得已啊,不要去扰了人家。人家愿意收留我俩,已是仁至义尽了。”
苏芩被说得脸热,只好断了这个打算。想想也是,这户人家已经够善良了,给了他们地方住不说,还提供食物,她若是再去打搅人,那便是强人所难,要求太多了。xǐυmь.℃ò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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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两人背靠背而眠。蓦然,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苏芩背对着房门,无法看到情况,在脑中想了想各种可能,是小偷?还是强盗?亦或是采丨花贼?她越想越害怕,紧紧闭上眼,咽下口水,把被子裹得更加紧密。
突然,龚凌出了声,“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苏芩听龚凌泰然自若的声音,知道来人并无威胁,便缓慢转了身子,往门的方向看去,差点没有自戳双眼。
一身轻薄的衣裳,把女子窈窕的身姿衬托得越发纤细;微红的脸颊,把女子妩媚性感之态完全显现出来。
锦娘今早一得知龚凌二人在自己好姐妹家中借宿,便连忙向其提出借宿要求,姐妹自然明了锦娘那些小心思,想着成人之美,便答应了。
于是晚上时分,锦娘趁着姐妹睡着后,换上可以透出肌丨肤的衣衫,偷偷摸摸跑到龚凌二人的房间。
龚凌看着眼前目的过于明显的锦娘,脸都黑了,神情不悦地起了身子,毫不留情把锦娘扔了出去。
锦娘看着房门又要被关上了,赶紧爬到门口,用手卡住门框。龚凌眼看门快要夹住锦娘的手,赶紧刹住了关门的动作,冷冷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眼看龚凌愿意与她交谈,锦娘立刻跪在地上,神色凄楚,好似风中随时都会枯萎的小花,“公子,锦娘对公子一见钟情。锦娘知道公子已有夫人在身侧侍候,可锦娘仍想服侍公子。”
龚凌蹙着眉宇,“不用,我有我妻子就够了。”
锦娘听了,脸色一白,泪水如同开了闸般“唰——”地流不停,哀伤道:“可锦娘已心系公子,若公子不应,那锦娘不如去撞墙算了。失恋之疼,锦娘无法承受。”
龚凌被这假惺惺的模样搞得反胃,嗤笑一声,“别装了。”
锦娘猛地抬头,嘴唇微颤,“公子所言何意?”
“不能就是不能,本公子只要有我娘子就够,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锦娘被此话说得尴尬,讪讪道:“可锦娘……”话音未落,又闻龚凌道:“你那么着急,不过是你快嫁了吧。”
此番话戳中锦娘的死穴,她脸上血色尽退,心虚地低下头,迟迟不出声。
“今早我俩找地方借宿时,就偶然听闻了你们村最近有好几名女子即将出嫁,貌似……”龚凌手指轻点了几下鼻子,回想那时所闻,随后继续道:“是嫁给隔壁城镇的县太爷。”
苏芩虽躲在房里头,不敢出房门,可耳朵却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外头的对话。此时闻言,才想起那时偶然听闻的事,县太爷大多年纪大得都可以做这些花季姑娘的爹,此时要那么多年轻姑娘嫁过去,恐怕是个好se之徒。
想想就令人恶心。苏芩暗骂一声“qin丨兽”,也下了床,走出房门,同情地看着锦娘。
“姑娘,你为何不拒绝呢?”
锦娘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九九被这两人摸得一清二楚,原先楚楚可怜的脸瞬间镇定了起来,全然看不出是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她语气极为冷漠,“要是能拒绝,我早就拒绝了。你们可知我们龙井村为何多为女子吗?”
苏芩闻言一愣,轻拧眉,想了想才发现今早见着的人果真大多是女子。
“为何?”龚凌虽已猜得十之八九,但为了确认自己所想是否正确,还是如此问道。
锦娘把视线瞥向一旁的野花,缓缓道:“龙井村虽有些许农田可以维生,可近年来,频频干旱,早已民不聊生。村民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便和隔壁城镇的地方官做了交易。”
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她不禁哽咽了一下,“只要每年提供几名年轻女子给那些地方官做小妾,他们便会让人运粮食过来。”
苏芩愤愤不平,“自私自利,拿自己的女儿去换取好处,简直是猪狗不如。”
龚凌面不改色,只是淡然与锦娘道:“我无法帮助姑娘,姑娘你请回吧。”
锦娘闻言,猝然崩溃了起来,她不明白自己那点比不过苏芩,她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为何龚凌连这简单的愿望都不愿随她?
“为何不帮我?”锦娘凄然问道。
“我已有婚配,况且我早已发誓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再说了,我夫妻俩不过是路过此地的过客罢了。”
锦娘痛苦嘶吼道:“可我真心爱着你啊。”她原想看到龚凌微微动容之态,却不成想他仍然面无表情。
见对方不管怎样都不肯答应,锦娘有些绝望地自嘲,缓缓站了起来,冷淡道:“打扰二位休息了,锦娘告辞。”身子摇晃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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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打算帮她们?”苏芩一回房,便问龚凌。
“这是她们的命,我们帮不了。”龚凌语气平静,顿了下,又道:“况且,若要帮,也不能此刻就有所行动,否则会打草惊蛇。”
苏芩听前一句时,有些颓然地想再劝,毕竟她同为女子,自知那些女子之后的下场不会好到那里去,说白了,就是被送去当免钱的泄丨yu工具。然而,又听到后面那句话,她便知龚凌果然不会如此冷酷无情。
遂来劲地凑近他问道:“所以要如何帮助她们?”
龚凌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脸红了红,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苏芩,“靠我那么近做什么?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吗?”
苏芩不服气,“你才是呢,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娘子,我答应了吗?”
“……”确实占了人小丫头的便宜的龚凌只能认了,干巴巴地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口不择言了些。”
苏芩本就没有在意龚凌所说的,只是想起自己无缘无故成了少妇,心理有些不平衡。她听着龚凌有些慌乱的解释,非常大肚地表示:“没事,我知道。”
龚凌见她果真没有不悦,暗自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帮那些女子?”
遭此一问,龚凌才想起方才正在讨论此事。遇到正事,他便会非常镇定,嘴角微勾,朝苏芩勾了勾手指。待苏芩靠了过来,便在其耳边悄悄说出自己的计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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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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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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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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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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