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可以类比为‘六大五蕴’,‘理’可以类比为‘因缘和合’,的确有很多相通之处。云弥听的起劲儿,又不好大晚上的去打扰蓝启仁,只能缠着金光瑶把自己所知道的给她讲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一早,把困得不行的金光瑶送回夷陵,便急吼吼地去找蓝启仁。能把一样东西学出明堂的人,碰到涉及自己领域的问题,是会心无旁骛到有些疯魔。云弥压根儿就没意识到,快过年了,蓝老先生会有多忙。
幸好蓝启仁对有求知欲的年轻人格外宽容,再累也耐心教她。
直到金凌来揪她去金麟台吃年夜饭,云弥才意识到自己这两天有多无礼。歉疚之余,暗下决心,术法研究出来一定最先给蓝家人用。
今年众人仍是在兰陵过年。夷陵和云梦两边的人安排完新年事宜以后,便都到金麟台一起守岁。
其实关于在哪儿吃年夜饭的问题,三家是有过争议的。后来是江厌离建议,暂时不要管在哪儿。先商定一下想如何过,再来讨论去哪里。
景仪想像民间百姓一样,自己包饺子做饭吃,不假手他人。金凌想要有大片雪地可以带妹妹玩儿,魏婴想要有能边吃边看的大戏台子,还有跟夜市一样的各种小摊。
江澄倒没什么要求,就是想把这些活动都能放在一起。大过年的,就该热热闹闹聚一块儿,各玩各的算怎么回事?
所以这年夜饭的地方,得在大厅放戏台,戏台下还得支炉灶包饺子做饭,周围摆上各色摊贩一样的小吃。门外要清出大片的雪地,方便孩子们随时玩耍。
别的都好说,就是在大厅支炉灶这种事,太造害屋子。
于是魏婴跟江澄不争了,一致同意在金麟台守岁。反正金孔雀有钱,就算做饭熏黑了,大不了过完年再装潢一遍。
云弥跟金凌到的时候,斗妍厅已经很热闹了。Χiυmъ.cοΜ
魏无羡和蓝忘机把景仪、子真还有宋岚和晓星尘都带来了。金光瑶身份尴尬不好参加,蓝曦臣便把他带去蓝家。反正他俩的关系现在就是一层窗户纸,蓝氏里就算有人反对也不敢说啥。
江澄不想在莲花坞一个人呆着,处理好族里的事早早就来了,给姐姐打下手。他本来还想带林果儿的,但他俩现在只是定亲,等完婚还有小半年。林果儿对感情大胆主动,却同时也是个孝顺女儿,成亲前的新年夜,不可能抛下父母跟未婚夫跑。
长辈们正在屋里包饺子,魏婴被赶到一边不给插手。刚才他兴致勃勃想炒点蘸碟,差点把台上唱戏的姑娘们嗓子都给呛坏。
被嫌弃了,魏无羡把替自己做饭的重任交给蓝忘机。蔫蔫的从旁边小摊上随便拿点零嘴,与同样四体不勤被嫌弃的金子轩一样,跟景仪和子真他们一起坐在台下看戏,做一个废人,专门等着吃。
灶台边人太多,云弥插不上手。乐得偷懒,学大外甥在戏台下的坐塌上歪着。金凌一回来就去屋外找思追玩了,景仪和子真却闷在屋里,云弥觉得奇怪:
“景仪、子真,思追都在外面呢,你俩怎么在这儿窝着呀?”
蓝景仪的表情像是有些痛心疾首:
“谁跟他们玩儿?丢人!”
“???”
欧阳子真安抚地按住了还要吐槽的蓝景仪:
“云前辈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云弥便懵懵的起身出去。
原来是林果儿,她虽然没来,却给每个人都备了礼物。送给金盈的,是只小雪橇。她历练时在关外见过,百姓冬天乘雪橇出行,养些健壮的雪橇犬拉着,速度堪比车马,很有趣。就想着找工匠打了一只缩小版的,给盈盈做新年礼物。
小金盈很喜欢,金凌舍出仙子,套上给她拉着跑,逗得小娃娃咯咯直笑。四个年轻人和一个奶娃娃玩儿得正开心,金子轩出来打发金凌去接云弥。
金凌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嘱咐思追一定要照顾好妹妹。金凌刚离开没多久,仙子累了,而且自尊受挫,觉得拉雪橇的活儿,实在不是它这种高贵的灵犬该干的,死活不肯再跑。
玩儿起劲儿的奶娃娃哪会管这些?小雪橇不动了,金盈哭得停不下来。蓝思追也宠金盈,而且金凌还吩咐过他照顾孩子,赶紧抱起来哄。
手足无措地哄了半天都哄不好,仙子大爷又彻底罢工,威逼利诱也没用。蓝思追咬咬牙,一狠心,把仙子从缰绳上解下来。
给自己套上,亲自拉着雪橇带盈盈在雪地里跑。
替灵犬拉雪橇?!这是什么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感动场面?蓝景仪震惊又嫌弃,忽然觉得和这家伙并称‘小双壁’,挺丢人的。
蓝家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而蓝思追刚开始还有点心理包袱。但是听到金盈的笑声,就彻底放开了,乐呵呵的拉着小妹妹到处跑。
蓝景仪:“……”
看不下去,跟这家伙站在同一片雪地上都好丢人。
欧阳子真也相当无语,婚姻真是太可怕了。好好一个思追,给折磨成什么样?害怕景仪学来治他,赶紧提议回屋:
“要不,我们回去看戏吧?”
“回回回,赶紧回。”
云弥到外面一看,金凌笑得兴奋嚣张又满足,不住的喊加油。蓝景仪乐在其中,笑眯眯的拉雪橇,看起来跟个傻小子似的。
这场面在别人看来是跌份儿了点,却有别样的温馨。反正云弥是没有那些脸面的观念,觉得挺美好。随意坐在一边,看他们玩闹。
这俩小孩儿看着真甜蜜。比金凌还小好几岁的小长辈如是感慨。
小婴儿觉多,没玩儿多久,金盈就在雪橇上睡着了。把她抱回房,蓝景仪和欧阳子真才肯出来搭理他俩。
四个年轻人相互嫌弃着,笑闹着,打起雪仗来。
聂怀桑到的时候,就看见云弥小小一团,坐在旁边,很不起眼,四个小辈都没注意到她。小姑娘席地而坐,欣赏的看着他们。
没错,是欣赏,而不是羡慕。虽然先后在和尚堆与道门中长大,没有机会这样疯玩儿过。但云弥从来都认为自己很幸运,两边师门给了她足够的宠爱和幸福。她只会感到新奇,而不会去羡慕谁。
聂怀桑被她这个好奇小精灵一样的神情打动,从玉莲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两个蒲团,坐到她旁边:
“你也真够糙的,连个坐垫都不垫,地上不凉啊?”
“聂兄怎么来了?”云弥仰头朝他笑笑,伸手接过其中一个,“用灵力驱寒就好,不冷。”
“……,得,你修为高了不起。用不着?还给我呀?”
“啊呀~,随口一说嘛。我垫我垫。”
“欠打。”
云弥缩着脑袋挨了一记爆栗,揉揉脑袋凑近对方:
“不过聂兄,你还没跟我说呢,大年夜的,怎么没在族里?”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一连几天都不来找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菜式都没人尝。”聂怀桑像是有些不满又像是有点委屈,神情复杂的白了她一眼,“正好温宁要来跟你们过年,我就顺便来找你咯。”
温宁要来兰陵,聂明玦有点想送他。
话还没说出口,便觉得自己多事得很。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婆婆妈妈的真烦人。
聂怀桑趁机在旁边添油加醋的,给兄长讲前年温宁独自上乱葬岗,被猞猁精勾了魂的事。正当聂明玦担心之际,适时提出,自己可以护送温宁。
赤锋尊锐眼一眯:
“护送?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想去找小丫头就直说。”
“嘿嘿,大哥英明。”聂怀桑哂笑,晃晃手里的玉莲和折扇,“再说大哥不也担心温宁吗?我俩搭伴儿去,安全。”
“我担心他干嘛?大男人一个,有什么好担心?”聂明玦表情有一瞬的僵硬,“行吧,你爱去就去,陪小丫头好好玩儿。”
聂明玦虽然不看好弟弟的修为,却见识过云弥送的这两样法器。很值得放心,三五个成名修士围攻都丝毫不用犯怵。
所以他才那么积极想让小云当弟媳嘛,小姑娘都为怀桑尽心到这个份儿上了,铁定是心里有他。不过年纪太小,成天念经,不解风情而已。长兄如父,他这个当兄长的当然得帮帮忙。
云弥被聂怀桑控诉得有点无辜:
“我不是每天都给你传过讯的吗?”
“可点子也是每天都会冒出来的呀。”
云弥莫名其妙就被这句话狙中了胸腔的什么角落,酥酥痒痒,还挺舒服。只顾着冲聂兄甜笑,说不出话来。
虽然按照自己对情爱的预期,小凡的表现好像缺了点什么。但聂怀桑着实被这样的甜笑迷了眼,没心情去想她到底缺了什么。
把手杵进雪地里抓咕两下,才平息掉心里的悸动:
“不过你这几天到底在干嘛呀?清河也不去,夷陵也不回,光围着蓝先生转。”
“目前还不好说,反正,我正在准备干件大事。”
云弥神神秘秘的。术法方面她一向谨慎,而且同性产子这种事挺大的,没把握之前还是不要招摇。
“嚯~,把你厉害的,能有多大?”
“很大很大。”
聂怀桑举起在雪地里攒出的雪球,笑眯眯的往小姑娘头上砸:
“有这么大吗?”
这一下子可不轻,也幸好云弥性子软,额头被砸红了都没跟他生气。从愣神儿里缓过来,很上道,顺手团出一个更大的雪球:
“比这个还大!”
雪地太大,他俩打闹起来,四个小辈才发现他们。都在兴头上,很快混战在一处。
斗妍厅里,魏无羡听见外面笑闹声,有点心痒痒坐不住。索性出去跟孩子们玩儿,才不要窝在屋里跟金子轩一起当废物。
刚到雪地里,就看见聂怀桑和云弥打闹。
不爽,非常不爽。老光棍大年夜来勾引他小姨也就算了,打雪仗还不知道怜香惜玉点儿,往人脖领子里塞雪块儿是什么阴损招数?就欺负云姨脾气好吧。
看不下去,硬雪壳子里起出一块板结的雪砖,直接呼在聂怀桑脸上:
“你个仙督不好好办公,大过年来这儿干什么?”
聂怀桑被呼了个跟头,云弥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
“阿羡~,你偷袭!”
被砸的人却没生气,毕竟是未来大外甥嘛,该让着点儿就让着点儿。聂怀桑乐呵呵的起来,拍掉身上沾的雪沫:
“我赶了几日工,公事都提前处理完了,抽点儿时间来拜个年,顺便找小凡玩儿。”
虽然很不爽他这个纵容的语气,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特意挤出时间来金麟台,魏无羡总不能态度太恶劣。有点憋屈的在他耳边恶狠狠的嘀咕:
“黄鼠狼给鸡拜年。”
“小凡高兴。”
聂怀桑笑得欠揍,耳语回他。
这俩人聊上了?云弥举着雪球不明所以,索性砸到他俩脚尖上:
“你们在说什么?还玩不玩了?”
“玩儿!”
魏婴迅速加入了战局,甚至鼓动四个小辈,一起围攻聂怀桑。云弥有点被这个劲头吓到,这怎么好像真有仇似的?凑到聂怀桑旁边帮他挡挡:
“阿羡好像有些过分了。”
“没事儿没事儿,大过年的,魏兄尽兴就好。”
“聂兄就是脾气太好了。”云弥看着他身上被砸红的地方,有点心疼,和他站到一伙,“我帮你。”
原本欢乐混战的场面,一下子分出阵营来。亲眼目睹小姨被人用苦肉计忽悠过去,魏婴气得牙痒痒。死脓包,算你阴。
不一会儿,江澄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擀面棒。大力敲敲金麟台上价值连城的白玉阑干,弄出能引人注意的声音来:
“别玩儿了!更岁交子,赶紧回来吃饺子!”
几人都满头满脑袋的雪,被屋里的暖气一烘,化成水,看着挺狼狈。
还从没见过小师妹这么活泼好动的样子,云弥一边吃饺子,晓星尘一边拿毛巾给她擦头发:
“累不累?”
云弥嘴里还有东西,不能说话,鼓着腮帮子抿嘴傻笑摇摇头。
过分洁癖的宋岚没着急吃,而是先照着镜子把身上的面粉弄干净,才端过晓星尘单独给他盛的饺子。
看看满身泥雪的云弥,有点嫌弃,实在怀念初见时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
“都被他们带野了。”
小师妹看着太孱弱,还是活泼点好。晓星尘不大同意宋岚的说法:
“多活动活动挺好的。”
云弥闻到了不和谐的味道,而且自己是□□,赶紧悄咪咪远离。
聂怀桑身上也都是雪水,湿哒哒的。江厌离叫人带他去换洗一下,却被他给拒绝了。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云弥过来了,看见他身上还湿着,赶紧用灵力帮他烘干:
“聂兄怎么不去换洗?”
“我没带备用衣服。”
“嗯…也对,回头我把玉莲空间再改大点儿,你放个衣柜进去。”
“行。”
江厌离看见,还能有啥不明白的?偷笑着走了。
魏无羡却气得牙痒痒:
“阴还是他聂怀桑阴,倒搞得好像师姐照顾不周一样”
江厌离对他反感聂怀桑的心理觉得好笑,当初阿羡和阿澄对子轩也是这样。非觉得配不上她,可感情从来都是喜欢与不喜欢,哪来的什么配不配得上呢?
顺毛一样哄着师弟:
“云姨不会那么想。走吧,师姐也饿了,我们去吃东西?”
被师姐哄着到桌边,人多,摆了好大一桌饺子。也除了宋岚洁癖要单独分锅,大家包的都扔进一锅煮了,没分谁是谁。
不过魏无羡还是很轻松分辨出哪些是蓝忘机的手笔,太有特点了。这人包的饺子跟他人一样,一丝不苟得都有点死板。所有饺子,好不好看暂且不论,大小形状皆是分毫不差,标准得要命。
魏婴在一众盘子中分辨着,一个一个挑进碗里。
江澄有点嫌他:
“你要吃就可着一盘吃,挨个儿祸害算怎么回事?”
魏无羡没理他,能找着媳妇都算是走了八辈子大运的人,跟他说了他也不懂。轻佻的端着碗跑去蓝忘机面前要表扬:
“看得准不?”
“准。”
蓝景仪边吃边点评,算是间接解答了江澄的疑惑:
“这几个长得一模一样,肯定是含光君包的。这个秀气,是江夫人的。这个……馅儿好小,谁包的?”
“我的。”
宋岚承认得理所当然,馅儿打大了容易沾到手,脏。
金凌也在分辨:
“哪个是舅舅的啊?舅舅没包?”
“舅舅负责擀皮,哪像你们,光顾着玩儿了。”
江厌离宠溺的责怪。
“爹还不是往戏台底下一摊,啥都不干。”
心安理得养尊处优的金子轩忽然被儿子扯进来,不满地白眼他。你娘惯着我,管得着吗?
江澄显然看不惯姐姐惯着这人,接下金凌的话:
“那是你爹手太笨,啥也不会。”
说完还从锅里捞出终于煮熟的,金子轩包的奇丑无比的大饺子给人展示。
金子轩刚上手的时候馅儿打得太大,漏得一塌糊涂。而金宗主却不肯放弃这只作品,创造性的一层一层往上糊皮儿。
又因为手劲儿太大,越糊越漏,越漏越糊。最后糊得有麻团大,才总算不露馅儿。全是面,煮都煮不熟。
伴着戏台上的锣鼓声,大饺子被争相传看,金宗主的巧手引来一串欢声笑语。
吃完饺子继续玩儿。有看戏的,有继续做零食的,有去屋外放爆竹的,还有在小摊儿周围闲逛的。
热热闹闹守完岁各自安歇,醒来又添新岁。
年后,云弥照例清河姑苏两头跑,继续她的研究。虽然她没说,但大家看她这个表现,也大约猜到了,小姑娘这是又鼓捣新术法呢。
只是不太明白,为啥神神秘秘的。朝露苑也不住了,天天去山顶上睡。
随着温宁的教学,云弥对生育过程中,胎儿的成长变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对‘理型说’的深入了解,大体计划渐渐成型。只等着用自己的魂魄推演出具体细节,就可以着手试验了。
想推演是否成功,其实也简单。除却她自己的判断以外,还有一种很直白的判定方式。看老天劈不劈她就完了。
凭人力改变繁衍方式,是比起死回生还要过分一个级别的逆天而行。真要被她研究出来,不招雷才怪呢。要不她怎么天天住山顶?就是想借镇山石兽的威压,让雷劈的时候多少好过那么一点。
果不其然,阳春三月的某天,云弥在山顶,失败无数次后,终于成功用自己两缕改造后的魂魄,结出了全新的个体。
接着就是一声巨响,把她劈到在地。
又是晴天引雷,舞雩台上众人虽惊讶,却没有特别担忧。估计小姑娘又弄出新东西了,上次在莲花坞见过,疼归疼,但强度和平时差不了多少。不用太担心,给她准备好食物跟换洗衣服就行。
聂怀桑在不净世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云弥,有点奇怪。以往就算有事来不了,她也会及时传讯跟他解释清楚。今天竟然一天都音讯全无,难道夷陵又下雨了?
纠结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夷陵看看她。金光瑶在没错,可他又不是去找金光瑶的。他犯得着为了这人,找小凡都束手束脚的吗?
到夷陵一打听,才知道云弥的确又被雷劈了。晴天打雷是罕见,但大家都说没事,聂怀桑也就没担心,慢悠悠的上山找她。
自从宁州回来以后,云弥加固了玉莲的避雷结界,方便他心血来潮进雷电里陪她。所以这次,聂怀桑也无比自然的撑起结界想进去聊天。
可能是这次她的确逆天而行的过分,雷击的力度简直像在下死手。
云弥闭着眼坐在石兽中央安静忍着,没看见有人靠近。等她听见哀嚎时已经晚了,聂怀桑被劈晕在两步远的地方。
她疼得动不了,最多拼着灵力催动玉莲将人送离雷击范围。
聂怀桑许久才悠悠转醒,醒来顾不得身上还残留的那点痛意,连滚带爬的下山找魏无羡他们。太吓人了!他有结界护着都能被劈晕,小云得疼成什么样?
魏婴等人他这样说,也被吓到。即便聂怀桑再娇气,也不可能有结界的保护还一劈就晕。小姑娘到底干什么了?惹来这么严重的天雷。
紧急召集舞雩台收留的所有诡道修士,在另外的山峰上调度怨气。再把所有跟云弥学过度化之术的蓝家小辈叫来,现场度化这些怨气。
之前荒山上救聂明玦他们的时候,就是因为怨气和灵气变化太大,才引来的雨□□电。现在在另外的山峰这样做,是希望能吸引掉云弥身上的一部分雷击。
虽然不能跟她吸引雷电的体质抗衡,但聊胜于无,能缓解一点是一点。
众人想尽办法,云弥还是被劈了整整七天。幸好她身上有生生之力,换作别人还真撑不住。最后晕得不省人事,只有进的气,少有出的气。要不是温宁反复把脉,确定只是疼晕,大家都怕她被活活劈死。
醒来面对许多张写满担忧的脸,以及熬红的眼。云弥研究成功的喜悦都被吓回去了:
“大家……怎么都来了?”
“还说呢,你这些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什么?差点没被劈死知不知道?”
魏无羡还坐在床边,心疼不已,想给她个脑瓜崩,又下不去手。
让大家担心了,云弥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讨好的嘿嘿一笑,往天上指指:
“我没想到它会那么生气嘛。”
“那你到底干嘛了?”
“阿羡,师兄,你们,想要孩子吗?”
“???”
“我做了点研究。就算是同性道侣,只要取双方的一部分魂魄和血肉,结合后还是可以产生后代的。”
云弥躺在床上,脸色虽然虚弱,黑眼睛倒是亮晶晶的,里面清明澄澈,透出关心和由衷的美好期许。
魏无羡和晓星尘心里感动,嘴里千万句责怪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话,都被堵得说不出口。
聂怀桑倒是听明白了,感情除夕夜里,她说的大事就是这个。
同性能不能有后代,关她什么事?她怎么老喜欢付出?对小姑娘的担忧心疼,一下子转化成了怒气,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
“这你都敢弄,当自己是创世大神吗?本来就是天道看不顺眼的人,还要翻着翻儿的逆天而行,万一哪天真被劈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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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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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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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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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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