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倒不介意她的敷衍,他只是被这种,生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填得太满,急于宣泄而已。
甚至有些阴暗地,希望云弥表现得更不情愿些。明明不情愿还要听,让人有一种被纵容的感觉。前世今生,这世上愿意惯着他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金光瑶很享受这样的待遇,还会有意引她嫌弃。
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云弥果然抽抽着嘴角,开始吐槽:
“醉酒什么的…好老套。”
“打小青灯古佛的禅修,说了你也不懂。这叫: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是风情。”
金光瑶晃着脑袋吟诗,全没有前仙督的稳重,看起来十分嘚瑟。既能秀恩爱,又能被迁就,简直是双倍的精神享受。
云弥看他这个样,有点无语,阿瑶怎么越活越回去,跟个小孩儿似的呢?一张嘴,说了句与她平时性格有点违和的话:
“什么风情?我看啊,是酒肠宽似海,色胆大于天。心里都躁动着,本就是一拍即合的事,何必赖到酒身上?”
这话不像她能说出口的。金光瑶装作很紧张的样子,凑近了看她眼睛:
“嗯,别人没这么呆的,没被夺舍啊。”
“阿瑶~”
金光瑶不逗她了,笑着把小姑娘瘪起来的嘴捏得更扁:
“不能怪我,你自己说,这像无尘禅师讲出来的话吗?”
她讲得是大实话不假,只是直接这样说出口,难免听起来有点‘八’。以她的教养,就连说句金光善的不是,都要小心斟酌一会儿。刚刚那句,是金光瑶认识她以来,听过最有市井气的话,简直和她的性情不符。
云弥像是有点羞腼,又有点期待。睁大了眼睛,一脸等待认可的表情:
“俗吗?”
“…还行,有点儿。”
“嘿嘿~俗就好。”得到肯定,云弥还挺高兴,笑眯眯地抱着碟子,后背往墙面偎了偎,“我觉得自己不够入世,老是端着佛门弟子的心态,太抽离了,不大好。无尘这个身份,默默放在心里就行。为人处事,还是得当自己是个俗人。行走俗世,我是云尘凡,不是无尘禅师。”
“也不错,正好多动动脑子,懒成什么样?”
金光瑶明白她这个转变的原因,无非是被她那无妄师兄刺激的呗。面上笑得调侃,心里又暗暗记了童家一笔。
云弥听他说自己不动脑子,想起阿瑶唬她那一茬。不提都忘了,动作生疏地剜他一眼:
“是呢,多动动脑子,省得被人骗。”
“???”
金光瑶被她这纯良的脸,却要硬凹刻薄的表情砸得一愣。不过结合她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次小脾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骗人家什么了。不就是发现误导她跟怀桑那是友情么。
忍不住嗤笑一声,还行,能回过味儿,看来还不至于懒得没边儿。
报复计划被识破,敛芳尊也并不在意,不过是随口添添堵而已。为了照顾云弥那点脆弱的城府,才勉强把它称为计划。
过得顺遂,人就容易变得旷达。金光瑶复生以来心态一直维持着愉悦平和,根本没想着要正经报复谁。小云发现就发现呗,大不了放那小子一马。
小姑娘这种虚浮的怒意,太刻意了。有点为了融入世俗用力过猛的意思,看着挺傻。不过金光瑶自觉理亏,没戳破她。
很配合地赔笑,找出一小坛醋泡姜:
“谁敢骗你呀~”
云弥嗜酸,对性暖的姜也挺喜欢。金光瑶还很奢侈地拿琉璃坛子腌,视觉效果极诱人。即便她对食物喜好不明显,醋泡姜一出,还是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想吃啊?”
金光瑶笑眯眯地逗着她,显然对醋泡姜的魅力很有信心。这是他长时间观察下来,揣摩云弥喜好,特意给她做的零食,绝对和她胃口。
“嗯。”
云弥诚实点头。虽然看起来不太热切,但对她这种什么都淡淡的人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
“说点好听的?”
“敛芳尊讲的故事最甜!”
“浮夸!俗!”
笑闹够了,两人陆续开始收拾行李。刚搬来的时候没多少东西,住了半年多,陆续置办了不少。
好歹是复生以来第一个正经的落脚处,住得还那么开心。金光瑶啥啥都舍不得扔,都想带着。拉拉杂杂搬了好几天,才算彻底入住夷陵。
本来云弥还担心,阿瑶和阿羡的相处问题。他俩直接或者间接的仇怨一大堆,互相为对方上辈子的身死添过砖加过瓦,实在捋不清楚。
不过金光瑶用行动向她证明,她太低估前仙督的交际能力了。只要他肯,就没有交不好的人。
魏无羡生性活泼爱玩,金光瑶就直接带了一堆骰子、骨牌、马吊之类的市井玩意儿去破冰。他长在青楼,就算孟诗不让他学,耳濡目染也都会些。再加上人聪明,很小的时候就是个中高手。
魏婴虽然爱玩这些,可毕竟是云梦大弟子,从来只能偷着玩。导致六艺具精的夷陵老祖,偏偏在这方面技术平平,也算人生一大遗憾。因此,当金光瑶在他面前展现了屡战屡胜的手法以后,夷陵老祖当即心服口服,非缠着人家教他。
半天不到,俩人好得称兄道弟。魏无羡皮得忘形时,还会叫两声‘大嫂’。金光瑶对此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装作没听到。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情绪管理很好,也看不出有没有羞窘。
魏婴试探几回,他都是这个反应,心里有了数。朝蓝湛打眼色,‘有门儿,非常有门儿’。
蓝忘机接到示意,暗地里给他兄长传讯,把金光瑶对于‘大嫂’的反应一五一十地转述。皎皎君子含光君,为了兄长的姻缘,竟被道侣带着做出这种事。也算是操碎了心。
舞雩台上供云弥住宿的朝露苑很大,院子里客房不少,晓星尘和宋岚就住在里面。
本来金光瑶也想跟他们一块儿,不过魏婴考虑到蓝曦臣常来,就给他单独安排了最僻静的一处院子。还大笔一挥,改个名字,叫‘连枝苑’。用心之露骨,都不能叫暗示,应该叫明示。就差脸上点个痣,头上再扯个‘我是媒婆’的条子了。
金光瑶看得明白,半推半就地应下。云弥面对这样的操作,无从吐槽。既然都两情相悦到这个地步了,就痛快在一起呗。非要抻着,也不知道图啥。
魏婴看她这个表情,料想小姨这段时间应当被折腾地不轻。呼噜呼噜脑袋以示安慰:
“病去如抽丝,左右咱们现在有得是时间,随他们闹去呗。”
“我以为已经抽得差不多了。”
“这种事,天时地利人和,复杂着呢。”
魏无羡一脸老成高深莫测的样子,俨然一副成熟男人的沧桑,十分欠打。金光瑶怎么说也算他和蓝湛半个媒人,没有观音庙,他俩也不会进展那么快。不过是最后一下子的事,他决定帮着拱拱火。
“好吧,是我不懂。”
云弥很配合地,满足大外甥摆资历的心思。
魏婴极受用地点点头,欣慰的摸摸小姨脑袋,臭屁得要命。享受完了才算有个正形,不过还是满脸八卦:
“云姨,这几个月都是你跟金光瑶住一块儿,交流交流敌情呗?知己知彼,精准打击。”
云弥:“……”
看来舞雩台现在是真的发展平稳,阿羡都闲得要说媒了。
得知她正在帮金光瑶画‘因果’的关键信息,魏无羡脑中有了主意。转头就把消息告诉蓝曦臣,至于泽芜君知道了会做什么,云弥不得而知。
顺利入住当晚,她就赶紧去不净世了。上次挨劈以后就没见过聂兄,好几天了,心里隐隐有些惦念。
聂兄不在卧房,云弥抓了个小厮问。才知道兄弟俩又闹别扭了,仙督被宗主罚跪祠堂呢。
祠堂里
聂怀桑丧头耷脑地跪着,手里捧着一口近百斤的大钢刀。尽管已经累得手麻腿麻浑身都麻,还是很老实地把大刀举过头顶。没法子,这玩意儿是他家家法,有灵性,不举着它,它是要告状的。
小凡搬家,有金光瑶在,他不好去帮忙,都好几天没见了。而且小姑娘给他的那个瓷瓶,虽然看着小,里面却有小型的空间法阵,装的鲜血很够用。根本没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去找她。
要是小凡在就好了,能陪他说话,还能帮他作弊。聂仙督跪着郁闷,想人想得百爪挠心。
忽然一股熟悉的灵力注入,柔和温暖又强悍,细细地帮他梳理着酸麻的筋肉。聂怀桑眼前一亮:
“尘凡!”
原先聂怀桑觉得‘小云’算是对她的众多亲近称呼中,唯一能听出点女气的一个,挺喜欢这么叫她。可自从云弥解释过她名字的涵义以后,聂怀桑就对‘云’、‘弥’二字莫名抵触。不愿再叫她的名,宁愿直呼其字。
云弥没意识到称呼的不同之处。好几天不见,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明朗,伸手想帮他把大刀拿下来:
“惹聂大哥生气啦?”
“别别别,没人举着,这大爷该告状了。”
这口大刀在聂家祠堂当了几百年的家法,初具灵识,会说话。是个威严的男声,一开口,好像喉咙里刚刮过沙暴一样,粗哑得很:
“当我乐意让你举啊?我在祠堂这老些年,你是我罚过最次的!”
云弥被吓了一跳,猛然抽手:
“还会说话?!”
“不用理他。”
聂怀桑从小被罚得多,跟这位大爷熟得很。一人一灵相互嫌弃,谁也瞧不起谁。
刀灵一般是常年受人滋养才会开灵智,年纪虽大,心智却普遍不高,最多相当于人类几岁孩童的水平。聂兄居然会跟个刀灵较劲,幼不幼稚?
云弥克制不住的笑意,被嘴巴憋着,全从黑眼睛里溢出来:
“可这样捧着多累啊?还要罚多久?”
她今天一反常态,穿了身杏黄的衣衫,头上还簪了些绿松石和翡翠的小首饰。配上带笑的眼睛,在祠堂如昼的烛光里,整个人显得很明媚。
搞得聂怀桑怕唐突不敢看她,又忍不住细看,说话都有点心不在焉:
“大哥罚我跪到天亮。”
“那得多累啊?”
云弥语气里带着全不作伪的心疼,聂兄怎么受得了嘛。
“娇气!”
刀灵对此很是不屑,聂家子弟个个剽悍,就属这崽子最没出息。从哪来的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跪个通宵就心疼了?
云弥脾气好,面对暴躁刀灵,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仔细盯着它。刀灵没有实体,自然就没有嘴,说话全靠灵力。云弥观察它的灵力波动,凭借自己把万物都拆分成四气五蕴的本事,抬手把刀灵修炼需要的灵气复刻了一份。
复刻灵气不容易,好在她如今的修为比刚下山的时候不知道翻了几番,根本不在话下。
“这些灵气您拿去用,刀灵前辈通融一下嘛。”
云弥用佛珠锁着可供刀灵修炼几年份的灵力,语调温温软软地贿赂着。
刀灵心智如孩童,并不像聂家列祖列宗那样刚正不阿。它只能靠供奉而来的灵气修炼,慢的要命。这小姑娘一下子就弄出这么多,实在馋人。
屈尊降贵似的哼哼一声:
“拿来吧。”
聂怀桑开心地把刀放下,舒舒服服的让云弥用灵力帮他缓和已经麻到没知觉的胳膊:
“你搬完家了?”
“嗯,来找你玩儿。”
好久不见,今天小姑娘还打扮得这么明朗,聂怀桑脑子发木,有点飘:
“那,出去玩?”
“好啊。”他俩一起玩,从来都是聂怀桑出主意,云弥答应得爽快,反手又给佛珠里加了两年份的灵力,“刀灵前辈再通融通融。”
两人就这样嚣张地离开不净世。临出门,聂怀桑还能听到,老刀灵强撑着已经被贿赂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尊严鄙视他:
“没出息,就会吃软饭的崽子。”
聂仙督想想云弥那强大得令人发指的修为,觉得与有荣焉。软饭香,软饭好吃,我爱吃。
“今日怎么打扮起来了?”
两人走在夜市里,聂怀桑总忍不住去看她。脸还是那张脸,穿戴一变,清汤寡水的感觉就淡了不少。多了些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娇嫩,还有点看头。
“嗯?你说这些啊?”云弥有些无奈地抚了抚头上的首饰,“前些天搬家,果儿来帮忙。听说我要当俗人,特别积极,给我弄了一大堆新衣服首饰。还美其名曰,由表及里。”
她性子软,而且被林果儿摆弄又不用动脑,便乖乖按照人家的要求穿戴。只是不大能理解果儿爱捯饬自己,也爱捯饬朋友的心理。
云弥从小活得清心寡欲,没在意过外表。整洁得体就行了呗,打扮什么的,她懒得弄。
聂怀桑听了眼前一亮,还是那丫头会玩,以前怎么没想到?打扮小姑娘,有趣。
笑得跃跃欲试:
“林小姐说得有道理,咱们去逛逛首饰?”
云弥:“???”
聂兄什么时候也发展了这种爱好?
聂怀桑兴致勃勃带心上人逛街的同时,不净世,聂明玦正在卧室散发着阴郁的气场。
今天他俩这场架,源于早上一起处理公务时一封送错的信函。兄弟俩用一个书房,小厮早上送卷宗的时候,不小心把怀桑的信送到他桌上了。
聂明玦不知情,打开一看,怒气蹭蹭的往上长,这是聂怀桑找人阴童家的往来信件!
纸张‘啪’地一甩,吓坏了聂怀桑:
“大,大哥?这,怎么了?”
“男子汉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直,就该光明磊落!从前的事,我不怪你。可是如今,你背后对他们耍阴招算什么本事?是男人就该光明正大些!”
一直怂怂的聂怀桑,被兄长骂出点脾气来。
这两年他被云弥夸着捧着,对自己脑力制裁别人的手段,从原先的无可奈何到引以为傲。翅膀硬了,不服管教:
“大哥你这话就过分了,就许他童家阴别人,不许别人阴他们?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无辜的老小我也又不会动。再说,你不也觉得小凡太轻轻放过,想找童哲的麻烦吗?大哥修为高,想教训谁可以用武力。我没那么高的修为,用心机有什么不对?人长了脑子又不是当摆设的。”
…………
聂明玦说不过他,一气之下罚了弟弟跪祠堂。
生死一回,赤锋尊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反思。暮色四合,气头过去,开始琢磨起自己的不是。
话是说得有点重,怀桑生气也正常。当初他不在,怀桑又要查他死因,又要给他报仇,还得打理家事。他那个天资,真要靠修为,还不如活活用寿命把金光瑶熬死更靠谱些。
重新接手家主之位以后,发现怀桑把宗族打理得还不错,甚至能比得上他在位的全盛时期。本来还挺欣慰,结果宁州的事,为聂明玦打开了一个很伤感的思路。
打架的时候,他竟然是拖小云后腿的那个!思想的闸门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从父亲去世起,聂明玦独挑大梁,一直以来的心态都是,身边人没他不行。
然而在宁州,小云若是没他,只会更行。这样再想想,好像即使没有他在,怀桑也能把家业打理得风生水起。这世上就没有离了谁便不行的事!
复生以后,一直不是很认同世界变化的聂明玦。难得地敏感多思一次,总觉得跟不上时代了,他可有可无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哀。
温宁进来按摩,就看见赤锋尊身上莫名有种凄风苦雨的感觉,跟个上了年纪被迫致仕的老人似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赤锋尊?您这是……”
聂明玦神情有点沧桑:
“温宁啊,你觉得,我多余吗?”
温宁憋笑憋得好辛苦。
跟弟弟吵个架而已,赤锋尊就想那么多。别看这人平时威风凛凛挺吓人,脑子里的想法,却怎么看怎么逗。
聂明玦捕捉到温宁眼里的笑意,面上挂不住,虎目一瞪:
“笑?!憋回去!”
“咳~”温宁憋得干咳,赶紧用按摩来回避赤锋尊的视线,缓了一会儿,开始安慰这位‘迟暮’英雄,“赤锋尊想岔了,您怎么会,是多余的?对仙督来说,您这个兄长,有多重要,大家有目共睹…………”
温宁好说歹说,总算在词穷以前把聂明玦的情绪拉回来了。赤锋尊闭目享受按摩,身心舒畅不少。还是温宁招人喜欢些。
温宁就要出去,被聂明玦叫住:
“你回房,受累捎带着去趟祠堂,跟他说不用跪了。”
赤锋尊还不好意思了?温宁又被逗得想笑:
“好。”
祠堂没人,那把世代当做家法的大刀被搁在香案上。旁边还有一串灵气氤氲,不用丝绳便能自动聚拢的佛珠。看来是小凡来帮仙督作弊了。
温宁没有声张,回屋的路上还把祠堂附近的守卫支开几个,给两人打掩护。
云弥带着满头聂怀桑兴之所至给她戴上的珠翠回了夷陵,闪闪亮亮,在夜里十分显眼。闲着没事,带道侣睡前遛弯儿的魏无羡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这个发光体:
“云姨?你这,大晚上去抢首饰店了?”
“没,我去清河玩儿来着,聂兄送的。”
她也不习惯戴这么多首饰,头好重,脖子都不会动了,看起来多少有些僵硬。而这份不自然在魏婴眼里,就像含羞带怯。一张笑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
聂怀桑那老光棍,真想对他小姨下手?!
云弥没注意外甥的变化,她跟聂怀桑逛街的时候喝了点小酒,现在天色又这么晚,有点困了。秀气地打个小呵欠:xiumb.com
“阿羡你们接着遛吧,我回去歇着了。”
“哼!”
尽管聂怀桑品味不错,云弥那满头珠翠,看起来和她的气质一点都不违和,甚至平添了几分富贵的仙气。魏无羡看着还是很不顺眼,越想越不平。
第二天下山,买了好些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通通堆到云弥面前。穷养男孩富养女,这些玩意儿家里都有,可不能为几样首饰就让人拐跑。
魏婴一开始只是本着跟聂怀桑较劲的心思,后来却渐渐体会到了打扮小姨的乐趣,越发丧心病狂起来。竟然喜欢上亲手给她上妆、梳头、搭衣服。
云弥在这些小事上,一点脾气都没有。又是个护短狂魔,就算有些不愿意,外甥随便撒个娇便妥协了。魏无羡被纵着,给云弥打扮得越发放飞思想。跟摆弄娃娃似的,玩儿得很是起劲儿。
被迫画了好多天猴屁股,云弥终于忍不住跟带金盈来玩的江厌离哼唧:
“我严重怀疑,你们云梦当初把我大外甥当女孩儿样了,这是玩儿娃娃呢吗?”
江厌离柔柔的笑着,拿湿帕子给她卸妆:
“你呀,多少拒绝一下嘛,这么纵容,阿羡当然越玩越喜欢啦。”
“呃~拒绝啊,难度太大了。”云弥在这种小事上确实下不去狠心,悲哀地捂着脸叹气,“嗨~我这个姨当得,太没尊严了。”
“或许云姨也可以撒个娇呀,阿羡很疼你的。”
江厌离认真帮她想主意,殊不知一个‘疼’字,往云弥心上扎了一刀。
“疼我?”
“是呀,阿羡把你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的。云姨若是有什么事不愿意的,多撒撒娇,阿羡肯定就不闹你了。”
云弥彻底郁闷了,她这么努力当长辈,怎么就换来一个当孩子疼呢?
连着郁闷了好几天,最终在不净世被人察觉到了她向来浅淡的负面情绪。聂怀桑不太确定地盯着她:
“小凡,怎么,你不高兴啊?”
“聂兄,你说,阿羡他,是把我当孩子了吗?”
聂怀桑想说,没几个人不把她当小孩。可考虑到小姑娘这么努力当长辈,话在嘴里打个转,换了个说辞:
“有时候会吧,认可你这个小姨,跟把你当孩子,不是什么非此即彼的事。”
云弥点点头,然而心情并没有变好。
温宁讷讷地帮魏无羡解释:
“小凡,公子他,并没有不尊重,你这个,长辈的意思。只是,两个男子,不会有后代,公子难免会,把些,年纪小的人,当孩子照顾,像思追,和景仪,他们不就是,这样吗?真的,不是故意的。”
聂怀桑附和:
“是啊,魏兄对年纪小的人都这样,你这姨当得很到位了,别瞎想。”
“唔~,好。”
云弥乖巧点头,表示不在纠结这个了。
晚上冥想的时候,忍不住回忆起温宁的那句话,‘两个男子不会有后代’。她一向不在意人伦纲常,还真没考虑过这方面。
后代的确是个大问题,拿近处来说,阿离他们不就为思追和阿凌的事操过不少心吗?知道盈盈出生,族里反对他俩的声音才渐渐下去。
不管是从世俗眼光角度,还是修真界未来发展角度来看。后代,的确是阻碍人们遵从内心的大问题。就算是阿羡他们这些大胆遵从了本心的,多少也会因为没有自己的后代,有些许遗憾。
按照大乘佛法来讲,父母与子女的血脉延续,本质上不过是六大五蕴的薪火相传。
云弥在心里盘算着,那有没有办法,能避开生育的方式,来替代这种延续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魔道衍生-全员he更新,第64章 较劲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