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新做好的引魂灯下山转一圈。正好撞见彩衣镇外的村子里有人哭灵,听起来似乎比寻常丧事凄惨些。
云弥混在人群里略略打听一下,原来是这陈家独子出门采药跌下山崖了。
唯一的孩子没了,伤心欲绝是肯定的。两个老人有点儿家底,现在又没了后代,保不齐会被族人吃绝户,所以哭得格外悲戚。
平时挺乐善好施的一家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围观村民一阵唏嘘。
死了两天,神魂散尽但身魂尚全。云弥觉得用这个人做试验正合适。而且既是积善之家,又是意外死亡寿数未尽,可救。
退出人群,在村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放出飞行法器。仙气飘飘非常高调的,踏着小玉龟出现在村民面前。
这是她出山后跟一些年轻修士学到的小技巧。百姓总喜欢以貌取人,如果修士年纪小的话,难免会被怀疑修为。所以出场一定要仙风道骨,有高手架子,一下就把人镇住。能省不少口舌,百姓也会更配合。
做作的出场方式,和一脸高冷的态度果然很有效。陈家二老对云弥能救自己儿子这件事深信不疑。
“你们看好这盏灯别让它灭掉,我每日会来检查。最多七天他就能回来。”
云弥施好引魂的术法后嘱咐二老。在场还有不少等着吃绝户的亲戚呢,肯定会想办法破坏,她可得交代一下。
布置完就出尘脱俗地飘走了。陈家小哥死的时间短,神魂散得还不是很远,七天时间应该足够。
她只要每天来聚一聚散魂,静待结果就行。至于陈家那帮亲戚,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相信为了儿子,两个老人能应付得来。
术法的事差不多落定。云弥心里舒朗了不少,回精舍睡个回笼觉养养精神。
晚上蓝曦臣照例来找她,不一会儿聂怀桑也来了。原本云弥打算今晚再去审问一下郭缁的。再接再厉,延灵师兄这边的事一直没有进展可不行。
既然他俩来了,干脆顺道带他们一起去,没准能帮着想想办法呢。
京城去往崖州路上的小驿站里,三人找到了带着重枷的郭缁。
郭府已经被抄,直系亲属都被问斩了。郭缁因为年纪大,皇帝网开一面没有杀他,只让他和些郭家远亲一起,判了流放。
毕竟一百多岁的人了。既要看着家族败落,又要忍受流放之苦,早在半个月前就该毙命的。但是云弥始终没能从他嘴里问出有用的消息,只能一直强行给他吊着命。
“云姑娘,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无尘禅师那样清透的灵力,却用来给这么个人渣续命,聂怀桑看着都替她可惜。
“我也没办法,这人实在太滑了,怎么都审不出来。他是吃准了,我得不到答案就不会轻易让他死,打定主意好死不如赖活着。”
云弥很心累,从来没见识过这种无赖。旁敲侧击没有用,现身威逼也没有用。办法都用尽了,就是撬不开他的嘴。
聂怀桑觉得此事难办。他再怎么擅长谋算也是针对修士,算计人心的。修仙之人心里再贪婪阴暗,面上的风度都还有。这种市井流氓一样的行径他也没遇到过。
“不能再为他续命了,这样的人只要尝到甜头就会赖上,甩不脱。”蓝曦臣开口。他出关后只要有空闲,就会去一些类似于金光瑶生活过的地方,体验他的经历。还真见过不少郭缁这样的赖皮蛇,“再最后问一回吧,若还是不说就直接放他丧命好了。我们可以问灵。”
聂怀桑悄悄地退到云弥旁边。这几个月光顾着围着云姑娘打转,都没注意到二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世故了。
这种话,从温润的泽芜君嘴里说出来,实在太吓人。
果然还是简单粗暴的问灵更有用:
三人看到从郭缁的记忆里看到,一个男修用偷气运的术法换了他的家传宝石。郭缁肉眼凡胎,以为传家宝只是块大些的羊脂玉,随手就跟他换了。
聂怀桑等人却看得心中一惊,这分明是颗濯石。濯石难得,像这种能达到两个拳头大的更是世间罕有,看来这男修所图不小。
不过他还挺谨慎,用法术敛去了容貌和音色。只能依稀分辨出是宁州那边的口音,走起路来左脚有些跛。除此之外,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此人御剑的剑光是橙色的。
当年延灵道人身死之地就是宁州的鄯阐城。看来,想查清其中的关系,是必须要往宁州走一遭了。只是现在姑苏这边暂且走不开,云弥打算把此事先放一放。
审完郭缁,时间也不早了,惦记着家规,蓝曦臣提出先回云深。
云弥想着,既然下山一趟,还是顺手给阿羡买点酒菜回去当宵夜吧。顺便在夜市逛逛,忙了两个多月的正事,想放松一下。
就跟蓝曦臣告别,和聂怀桑去彩衣镇玩儿。
两人逛累了,在小桥边上坐下。有些口渴,聂怀桑去买了两小坛果酒,和云弥对坐着喝。
回想起蓝曦臣今天的表现,聂怀桑轻笑一声,摇扇感慨:
“真没想到,二哥会突然有一天变得这么通世故。”
“也不是突然啦。”云弥抿了一下果酒,随口说,“大概是我来姑苏,差不多…”略略停顿,把酒咽下,算算时间,“一个月的时候吧,就已经发现泽芜君在刻意体验市井了。”
“呵~二哥对故人是真用心啊。”
聂怀桑当然明白蓝曦臣这么做是为了谁,心里有些不痛快。
果然当初三个人结义的时候,他总觉得大哥站哪儿都显得多余。感情人家才是兄弟情深,根本没他大哥的份儿。
云弥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套出聂怀桑目的的契机:
“可不是嘛,泽芜君前些天还问我可不可以帮他救回金光瑶呢。”
“哦?那你怎么说?”
聂怀桑扬眉,像是被不经意挑起兴趣的样子,其实内心已经万马奔腾了。惊讶蓝曦臣怎么会直接问出口,又实在忐忑于云弥的态度。
这直接关系到能不能成功求她出手复活大哥。
云弥故作满不在乎:
“当然没答应啦,非亲非故嘛。何况我每次逆天而行以后,受的雷击都会重上许多,很疼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救人。”
说完,注意观察他的反应。
如果聂兄和泽芜君所求之事有联系的话,那他的目的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想对付泽芜君关注的那些世家,要么就是也想复活一个人。而且十有八九,这个人就是和前仙督封在一个棺材里的赤锋尊。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聂怀桑听说她拒绝救人,应该不会有太大反应。一旦对她拒绝的原因产生过分的关注,就绝对是第二种可能。
“你不是说,下山是为了渡众生的吗?”
聂怀桑尽量维持着调笑的语调,但眼底还是闪过一点失望和慌乱,恰好被云弥捕捉到。看来是为了他兄长。
这个不难理解。只不过云弥出山后,除祟的时候,碰到过不少兄弟阋墙惹出来的痴鬼怨魂,对大户人家的兄弟情谊不抱什么希望。
而且聂怀桑也挺少和她提起赤锋尊。就想当然的,以为这两兄弟关系也不太亲厚。一直没往这方面猜。
“非也非也。”演戏要演到底,云弥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继续表现自己的冷心冷情,“渡众生应是为众生寻找解脱之法,可不是拼了命的帮人弥补。要是谁来求都答应帮人死而复生的话,这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聂怀桑听得心里苦闷,顺手拿起云弥手边的天子笑。开坛喝了一口:
“呵~云姑娘果然够冷静,真不像一般的禅修。”
云弥刚想说那酒是买给阿羡的。但是现在的气氛,说出来好像不太合适。罢了,一会儿再去给师侄买一坛。
“哈哈,聂兄以智服百家,也不像一般的仙督啊。”
好像把聂兄惹得有点难受,云弥试图恭维。
聂怀桑心不在焉地笑笑,盯着桥下的河水,目光辽远:
“谁让我修为低呢,不动脑子难道用武力?”
“呃,这个修为…,可以练的嘛。”
云弥干巴巴地说。她有点慌,这个情况该怎么安慰人?
咕嘟咕嘟灌完一坛酒,聂怀桑有点醉了,眼神略带迷蒙地看向云弥,慵懒地狡笑着:
“哈哈~想不到吧?我故意的。你们都不懂~,我家刀法,戾气重,越练越狂躁。”聂怀桑倚在栏杆上,笑眯眯地一手拿酒一手摇扇,“我才不想练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聂怀桑突然拔高声调。举起胳膊,一脸豪气干云地把空酒坛扔到河里了。
“有大哥我怕什么?”
百姓用来接水淘米洗衣的河,不该乱扔东西吧。云弥赶紧飞身把小坛子捞出来。
回到桥上,看到聂怀桑把剩下的两坛天子笑都霸占了,抱在怀里生怕她抢的样子。
……她就只给阿羡买了三坛。可聂兄看起来好伤感,好像还是被她惹的。算了,他想喝就喝吧。
“我跟你说噢,我大哥修为,可高了!”
聂怀桑又开了一坛酒,比着大拇指,一脸炫耀地看向云弥。
见她不说话,以为云弥是不信。给了她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的眼神’:
“你不还别不信,我大哥就是厉害。”
聂怀桑越说越起劲儿:
“射日之征,听说过吧?多惨烈?我在干嘛?我连战场都不用上!战火连天啊!我天天在家画扇逗鸟,哈哈。”
云弥觉得聂兄现在需要哄着,准确抓住了聂怀桑真正想炫耀的点:
“聂大哥对你可真好啊。”
“是吧~”
这个重点转移得聂怀桑很舒坦,笑得得意。
“嗯嗯。”
云弥很捧场的点头。
“可他有时候特凶。不让我玩儿扇子,不让我玩儿字画。还天天逼我练刀。”或许喝了酒的人思路都比较跳脱,聂怀桑抱着酒坛子想了想,忽然语气可怜巴巴的,“明明小时候可好了,总攒月例给我买古董,越长大越凶。”
正当云弥苦想该怎么接话的时候,聂怀桑一脸神秘兮兮地靠近她:
“我告诉你哦,大哥打断过我一条腿。”
说着还拍拍自己的右腿。
“啊?为什么?”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疑问,聂怀桑往后一靠,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
“岐山温氏教化司,听说过没?各大世家的嫡系子弟,就我一个不用去。知道为啥吗?”
“为什么呢?”
云弥好像发现了哄聂兄的窍门,捧场就完了。
聂怀桑扬着下巴难掩骄傲:
“我哥直接断了我一条腿。说我去不了,他自己替我去受教化。怎么样?嚣不嚣张?就问你嚣张不嚣张?”
“……”
这本质上不还是屈从于温氏了吗?怎么就嚣张了?
“为什么不能直接不去呢?”
云弥这句话问得就有些煞风景了。
喝了酒的聂怀桑胆大包天,在无尘禅师脑袋上打了一巴掌:
“温氏!温氏欸!温氏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什么概念?”
虽然被打脑袋很不高兴,云弥还是耐心地捧场。聂兄醉了,不能和他计较。
聂怀桑又给她一个看待无知者的鄙夷眼神:
“你自己想想。云梦江氏,就是魏兄长大的那个地方,大世家吧?温氏可是说灭就灭。你想想,那得是多大的势力?就这样,我大哥都敢违抗,不嚣张?”打开最后一坛天子笑,一脸挥斥方遒的豪气。仿佛赤锋尊的彪悍是他的荣耀似的,“当初,云深不知处,莲花坞,哪个没遭殃?我呢?我哥直接把我藏到大后方!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少!就一句话,强!”
云弥表情略微僵硬。聂兄好好的夸兄长就夸呗,何必提阿羡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呢?
注意到她的反应,聂怀桑很不满意。又一把将酒坛子扔到河里,起身跑到人群里,专找高壮的男子,揪着人家脖领子挑衅:
“知不知道我大哥很厉害啊,嗯?”
云弥刚把酒坛捞出来,又急急忙忙拉住他,给人家道歉:
“抱歉抱歉,我家公子喝多了,真对不起。”
路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聂怀桑又蠢蠢欲动想去挑事。
云弥赶紧拦住。为防止他继续寻衅滋事,找了家客栈,死拖活劝才把人弄进客房。
客房里聂怀桑还是不肯安静。闹腾好一会儿,烈酒带来的兴奋劲儿总算过去了。也许是精力透支得厉害,虽然还想折腾,却有心无力。
陷入了低迷,只能趴在桌上胡乱哼着小调。
恰巧哼了首哀戚的歌,不禁悲从中来,又改哭了:
“大哥死了,不护着我了,他不护着我了~呜呜呜~”
怎么办怎么办?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云弥简直慌死了。
“云姑娘,你说,我大哥那么好一个人。你们修佛的,会渡他吗?”
聂怀桑泣不成声。
“佛渡有缘人。”
云弥本来性子就软,被他闹腾得更是没脾气。小小年纪却要照顾醉鬼,累得发飘,还得一下一下地拍着他肩膀安慰。
“那你说,我大哥会回来吗?”
聂怀桑止住哭声,脸上犹带泪花,强撑着认真地问。
没有了解具体情况,按照她的原则是不会轻易出手救人的。但是看聂兄哭得伤心,云弥有点心软,尽量把话说得婉转:
“或许会。”
聂怀桑刚想问,什么叫‘或许’。谁料刚刚喝酒喝得太急,大哭一场就有些反胃。嘴巴一张,吐得翻江倒海。
这就尴尬了。
他这醉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二哥的目的已经暴露,云姑娘保不齐也开始怀疑他的接近别有用心。与其让她猜疑,不如借酒醉暗示一下。
顺便试试能不能争取到一个承诺。毕竟她提到救人的懒散态度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哪知道演得太过火,好像真的醉了。wWW.ΧìǔΜЬ.CǒΜ
云弥手忙脚乱地,给他打水帮他顺气。收拾完地板,又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吐到脱力的聂怀桑拽到榻上躺着。
聂怀桑躺了一会儿,精力恢复,又不肯老实歇下,哭闹着要找兄长。赤脚下地,拿起烛台挥来挥去,说要让大哥看看他新练的刀法。
她认识的人里,爱喝酒的只有魏无羡一个。但他酒量很好。云弥根本没见过喝醉的人什么样。都这么恐怖的吗?
实在是被聂怀桑折腾得没办法,云弥狠狠心,一个手刀把他劈晕。阿羡说,醉鬼一般睡一会儿就好。还是让聂兄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吧。
多给了小二两锭银子,拜托他照顾好聂怀桑,云弥趁夜离开了。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从小被慧通当成和尚养,对男女大防没有普通人那么看重。她还是觉得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
又不是在夜猎。
重新买了三坛天子笑,回到云深已经是戌时。幸好今晚值夜的是蓝景仪,他和阿羡相熟,性子也活络。一包肉脯就能买通。
把酒菜送到静室,云弥没和师侄聊几句就回房了。她真的好累。
临睡前云弥还愧疚了一下。原本只是想诈一诈聂兄,谁知道竟惹得他伤心大醉一场。
不过,赤锋尊对聂兄的意义丝毫非同小可,金光瑶对泽芜君也那么重要。看来,她对此事是该上上心了。
彩衣镇客栈
聂怀桑揉着酸麻的脖子起身,揽镜自照。这记手刀打得可不轻,嗨~,禅修都那么无情的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堂堂仙督,这么文采风流一张脸,哭得涕泗横流,难道不值得心疼?
不来点安慰承诺也就算了,居然还打晕他。亏这她干得出来。
好在昨晚问出云姑娘拒绝救人的态度不是很坚决,事情应该还有得商量,聂怀桑心里有了数。拿冷水洗把脸,抖擞抖擞精神回清河应付公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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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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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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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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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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