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曲氏点点头,坐到孙媚儿身边,正准备伸手去搭孙媚儿的手腕。忽然就发现孙媚儿的睫毛颤了颤。
卫轲不得不佩服庄翰,当真有一双看穿一切的眼睛。
卫轲手了手,静静地等她苏醒。
果然,接下来,孙媚儿的眼球开始转动,接着手有了直觉,当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原本垂在身边的手,立即摸向小腹。
卫轲看到了她眼中的震惊和愤怒,然后听到她咬牙切齿地恨骂:“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居然杀了我的孩子,我跟你没完。”
卫轲见孙媚儿暴起,立即扶住她:“你先别激动,身子还虚弱得很,好好静养。以后还可以有孕。”
孙媚儿一听卫轲说以后,脸上顿时凝重,低头看,身下正垫着好几床棉被,揭开一看,才明白自己这样压根走不了。她愣了一瞬,突然痛哭起来,开始叫骂。
曲氏十分嫌弃地瞥孙媚儿,冷声说:“老板娘,你这样只会伤了自己身子,我劝你啊,还是别哭了,小心将来眼睛看不见。”
果然,孙媚儿当即停了,然后不甘心地看向曲氏:“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遇到这么个杀千刀的男人。”
曲氏叹息一声:“你这男人让你吃好的穿好的,你还不知足。你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你说得轻巧,你好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我呢,他居然为了他自己的孩子,直接抹杀了我孩子出生的权利。”孙媚儿不哭了,说话的语气中多戾气,仿佛这一刻如果男人在她面前,她一准将他扎一个透心凉。
卫轲觉得孙媚儿有些奇怪,字字句句直指老板杀害自己的亲骨肉,方才看老板的神情,似乎压根不知道她有孕在身。
突然,孙媚儿手中拽着的一物落入了卫轲的眼里。
“老板娘可否将这物件,借我看看?”卫轲柔声问道。
孙媚儿一僵,手下意识地握紧,似乎生怕卫轲会强抢去:“这只不过是一件小物件儿,你要它干什么?”
“看这样式,好像是一个小香囊。如此小巧可爱,我还未曾见过,不知道老板娘能否给我这个机会,看上一看。”卫轲刚刚一瞬,分明闻到一股幽香自那香囊传来,不算大,淡淡的,不留意很难察觉。
孙媚儿迅速打量屋里的人,估算了一下形势,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将掌心那一枚小小的大拇指大小的香囊露出来。
曲氏看了眼,叹道:“有钱人家真会玩,这香囊做工如此精细,想必价格不菲,够我们穷人家吃好几年的。看这花式,不像是城里的,老板还真是费心了。”
孙媚儿听曲氏赞叹,原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立即阴沉。
卫轲小心取来,放到鼻下闻了闻。香味入鼻,她闭眼,眼前便有绿色荧光勾勒出香味本体。卫轲新奇,问一旁的曲氏:“好香,你可知这是什么香?”
曲氏连忙摇手:“我们家穷,用不起这些。夫人太太们用的东西,千奇百怪的,认不全。”
卫轲想了想,微微一笑,将香囊还给了孙媚儿,起身走到案前。
何大夫正将药方写好,吩咐军士去给孙媚儿煎药。
卫轲顺势拿起笔,画下一株植物,对何大夫问:“大夫可认识此物?”
何大夫本不愿搭理卫轲,但估计到庄翰的面子,极不情愿地瞟了一眼。这一眼,他就呆住了。
他快步过来,拿起纸,看了又看,惊愕地抬头盯着卫轲:“你可知道你画的是什么?”
卫轲摇头:“如果我知道,又何必问你。”
何大夫本以为她是故意显摆,为的是给自己难堪,没想到她却这么真诚。他咽了咽口水,低眉再次打量那画:“这是凌峰国的一种花,生长在奇峰险壁,非常稀罕。不过,却是一种毒物,能够让人迅速滑胎。”
他的话音落地,屋里所有人瞬间盯着孙媚儿。
孙媚儿紧握香囊,却是不信:“你们休要故弄玄虚,我滑胎跟这香囊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你们的诡计,挑拨离间!”
她的话音刚落,卫轲就知道,这香囊肯定不是老板所送。如果是,孙媚儿早已认定孩子是老板所害,哪里还需什么挑拨离间。
何大夫疑惑地看向孙媚儿,走上前去,伸手道:“将香囊给我一看便知。”
“不,不能给你们。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
何大夫可没有卫轲好心,不耐烦地冲身边军士一挥手。立即有军士从孙媚儿手中抢走香囊,转交给何大夫。
何大夫小心闻了闻,这才仔细地寻找开口,将里面的东西小心抽出来。
当看到那一卷花瓣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艳了。
“这花可真漂亮。”曲氏在一旁感叹。
“美丽之物,才是最需要小心的。孙媚儿,你仔细回想一下,这是何人给你之物,他就是杀你孩子的凶手。”何大夫将花瓣塞进去,却并没有还给孙媚儿,而是交给一旁的军士保管。
孙媚儿大惊,伸手想要来抢,却只抓了一个空。在场男人众多,她实在不方便下床,她只得哀求:“请还给我,那是我的。不管里面是什么,那是我的,还给我。”
卫轲不忍心:“即使是它杀死你的孩子,还你要帮着那人吗?”
“不会的,他不会杀了我们的孩子,不会是他,你们搞错了。不会的。”孙媚儿失魂落魄的摇头,继而又伸手在空中挥舞,“还给我,求求你们,还给我。”
何大夫见状,压根不做他想:“你别想了,这将是陈堂证物,想要拿到,等案子结束吧。”
何大夫说完,便带着军士离开。
孙媚儿顿时发了疯一般从床上冲下去,双手死死抱住何大夫的大腿,不肯他离开:“这是我的,还给我,还给我!”
大家都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故,立即上去想要将孙媚儿拉开。
可是孙媚儿像是魔怔了一样,死死的扣着,怎么也不肯撒手,仿佛何大夫才是那个害死她孩子的凶手,她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甘心。
孙媚儿的眼神让何大夫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甩脚,可哪里甩得开。
“孙……”卫轲想劝,话没有出口,就看到庄翰一掌敲在孙媚儿后颈,将她敲晕了。
曲氏和一名军士立即将人抬回床上,给她安置妥当。
何大夫心有余悸,忐忑地打量庄翰。
“既然有了这东西,且去诈他一诈。”庄翰勾唇,伸手牵过卫轲,便大步往外走。
何大夫愣一下,立即带着军士跟上。
一行四人进了审案的营帐,里面已经进过一遍刑罚,如今一个个都在哀嚎求饶。
庄文承见他们去而复返,知道庄翰不会透露,便将目光落到何大夫身上。
何大夫将香囊呈到庄文承跟前,接着在他耳边将事情经过简单描述一番。
庄文承一听,便明白庄翰的意思,当下看了看堂上的众人。Χiυmъ.cοΜ
“赵钱,孙媚儿已经招认。你可想好了?”庄文承的话落下,场中几个犯人,除了伙计一脸懵,其余俱是惊诧。
老板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媚儿,她深居简出,很少过问生意,不是她,公子,绝对不会是她呀。”
而凌峰国的奸细脸上露出凶光,庄文承相信,如果这会儿孙媚儿在场,只怕已经丧命在他手中。
最最精彩的是赵钱,他由惊愕,到歉疚,最后归于恐惧,他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奸细,生怕奸细猛然一击,要了他的小命。他缩着脑袋,身子往远离凌峰国奸细的一方瘫坐下去。
“怎么,不愿意说吗?是要我将她抬上来对峙吗?”庄文承玩味地打量着这三人。
“大人,她那是诬陷。我跟她不过远房亲戚,根本不知道铺子里的事情。更何况,采买这样的大事,怎么会让我一个外人经手。
不信你可以问问老板,我可曾在这铺子里谋事。我是被冤枉的啊,大人。”赵钱看到香囊落在庄文承手上,却不见孙媚儿出来指责,便有了自己的小小算盘。
老板已经不用问了,他已经快要进入半傻状态。他开始自责,刚才自己没有承担下这事儿,让媚儿气掉了孩子,如今生死未卜。什么铺子,什么毒药,哪里比得上他还未谋面便已经逝去的孩子重要。
“大人,您看,他已经默然了。大人,这事儿真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而且,我已经准备返乡照顾母亲,并没有打算掺和他家的事情呀。”赵钱发现老板没有回应,立即趁热打铁,打算洗脱自己的嫌疑。
“你与她的孩子已经没了,你就肆无忌惮了吗?那我告诉你,孩子还在呢?”庄文承玩味地盯着赵钱。
赵钱始料未及,惊诧之下,一瞬间挺直了身子,脱口而出的是三个字:“不可能!”
这话一出,他便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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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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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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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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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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