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走了那就别回来啊!这么有本事还回来做什么!”容臻抹着眼睛跺着脚掉头就走。
秋月在背后道:“那你别看姑娘这么说。你走后她是没有一天能好好睡上一觉的。她总跟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怎么办。怕是吃不好睡不好,又怕你被人欺负。”
我点点头,容臻同她哥哥一样最喜欢口是心非。
我走到屋里的时候容臻背对着我坐在窗前。听到我的脚步声也没回头,但也没赶我出去。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容臻,你别生我气,你原谅我好不好?”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没说话,可是我听见她在抽泣。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真的伤了她的心。容臻虽然有好多兄弟姐妹,可是唯一亲近的也就只有容泽。但是容泽平时日里事情又多,很多时候容臻还是很孤独的。
我同她年纪相仿,自然比较合得来。凭心而论,倘若今日换位思考我也会生气的。
“容臻,我不是故意要不辞而别的。我怕我跟你说了,我就走不成了。”
她终于肯看我,眼睛边缘通红,也有很重的鼻音,“为什么非走不可?王府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
正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必须要走。
“我不能和你哥哥在一起。”我向她解释,“我只是一个婢女,可是容泽却是未来的武陵王。我高攀不起他,但我也没法子给他做妾。那时候我万念俱灰,离开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我把自己说的很可怜,容臻脸色动容,然后才扶起我让我在她边上坐下。
这姑娘到底是个心善的。
“你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在外头可受了委屈?”容臻已经忘了要同我之气,她握着我的手来来回回的打量,“瘦了,也黑了,你在外头定然受了不少苦!”
她一直追问我在外头的经历。我搪塞不了,只能简单说了,容臻剥着橘子,一脸惊奇,“如此看来你同哥哥还真是有缘分!楚国那么远的地方你们都能重遇,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
我笑而不语。容臻却坐起来,面色微难,“合欢,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一声。”
“霍安死了。”
我眨着眼睛,没明白这话有什么意义。容臻搁下手里的橘子,“霍安背着杨霓勾搭上了长公主的女儿,杨霓知道后伤心欲绝,后来也就想通了。长公主素来手雷厉,弄死一个霍安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杨霓大约是彻底死了心,这不又想到了我哥哥。大约这么一比较觉得我哥哥才是两人,你们不在的这段期间她隔三差五就要来做客,将我娘哄得很是开心。”
我沉默,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要搞定丈夫就先搞定婆婆吧!
容臻很是担心我,“我也算看出来了。我大哥对你也是真心的,他知道你走后发了一通火。那天在娘屋里特别生气,若不是父皇及时赶来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大哥一直在找你,几乎将整个靖源都翻个底朝天,这事情还差点惊动了皇上。”
“合欢,不要妄自菲薄。大哥选择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别说是他了,我也喜欢你!”容臻拍拍我,试图给我信心,“虽然你比我小,但是如果是你成为我大嫂,我想会比杨霓要合适的多。”
我沐浴更衣没多久之后容泽就亲自过来接人了,他让人去给我收拾东西。他要带我回致远居住,这是我们在路上就是商量好的。
容臻靠在边上,“大哥,你这样公然从我房里把人带走,恐怕不好吧?”
“哦?哪里不好?”容泽坐下来,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让我坐在他腿上。我不肯,觉得丢人,他死活不松手,还威胁我再动晚上回去惩罚加倍。
他对我能有什么惩罚,说来说去就是那档子事!我气呼呼的扭过头,容泽摸摸我的脑袋,“乖,别闹脾气。”
容臻假装发抖做了一个要吐的表情,“怎么说合欢也是我这里的人,我也算是娘家人。您这不准备意思意思?聘礼也没有的,就像把我家姑娘带走?”
容泽居然同意了,“此话有理。确实不能委屈了小哑巴!来人啊!”他一声令下,果然有两个小厮扛着一箱东西进来。
里头都是在楚国买的衣服首饰,很是对容臻的胃口,她立即改了口风,“赶紧把人带走吧!”
容泽却没那么好打发,容臻和她一向输的很惨。他松了点力道叫我坐的舒服些,“既然我聘礼都给了,你是不是也要准备嫁妆啊?”
这下轮到容臻瞪眼了,她悻悻扔下箱子里的东西。转过身叫秋月去房里,回头瞪着我们,“回头你要敢对合欢不好,你给加倍吐出来!”
容臻不是瞎胡闹的,她真的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都是她从来没穿过的新衣服好友好多新首饰,“我也没什么好给你。但府里人对口杂,那些人定然要说三道四的,我房里的人自然不能太寒碜。”
我要拒绝的话就咽了下去。容泽带我回去之后没有把我安排到和他住一间房,“虽然这样做有些亡羊补牢,但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叫人背后瞧不起你。”
无名无份我就跟他住在一起,只怕我的身份比暖床丫鬟还不如。
我同他早有了夫妻之实,如今住同一个院子里,外头的人肯定会议论纷纷。他本可以不顾虑这些,然而他想尽可能的给我最大的尊重。
“其实我还是有私心的。你应该在容臻那儿住着,然后等我娶你的时候再把接过来。只是我怕你又跑了,小哑巴,你要是再走了,我估计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容臻告诉我,那时候为了找我,你费了很大力气?”
容泽身子一僵,为了一个女人弄得满城风雨这种事他估计是不想承认。我也不逼他承认,我没有想过容泽会真的把我放在心上。
他叹了口气,“当时我回来满心以为你会在家里等着我。可是容臻哭着说你不辞而别的时候,小哑巴,那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现在呢?”
他揉揉我的脸,“都不重要了。你回来了,我就不会让你再走了。”
容泽陪着我歇了午觉后就去宫里了。而我也等来了王妃身边的嬷嬷,她还算恭敬,言语中并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
我跟着嬷嬷到了王妃的院子。坦白说我心里是没有底的,可这一次不管要受多大的委屈我都一定要忍辱负重的留下来。
“王妃。”我跪下来,“合欢有愧。”
王妃身上一袭简单的白裙,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她手里捻着佛珠,“你先起来吧!地上凉,回头寒气进了骨头不好。”
我听话站起来,王妃让我坐在一边,“我听臻儿说你也吃了不少苦。倒是难为你了,说起来容泽能找到你也算你们的缘分。”
我始终垂着头,“合欢不敢。”
“既然决心要走了,为何还要回头?”王妃睁开眼睛,将佛珠放在桌上。那声音虽然轻柔,实际却含着威严。
我深深呼吸,摒弃恐惧。想当年我在宫里横着走,便是太后我都不怕,可是如今见了王妃却是打心眼里恐惧。
想来也是因为她是容泽母亲的缘故,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我努力过的。我原以为我离开他就能忘记了,我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那些委屈没能打打倒我。我发现不管我走多远,容泽始终在我心里,从未离开。”
“你当真不是故意算计好才去的楚国?”
我摇摇头,“此前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出国。只是当时路上出了很多事情,索图的亲王救了我一命,他怜我孤身所以才带着我上路的。我原先就想着等到了楚国就同他分道扬镳,没想到会和容泽相遇。”说到这里我潸然泪下,鼓起勇气抬头看王妃,“王妃,我知道我身份低微。可是我没法子,容泽也没法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王妃微微笑了,目光一下子变得很悠长,“多好的一个词啊!你不必恐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容泽是我的儿子,我再清楚不过。哪怕此刻再把你逼走,他也仍旧不会妥协。”
那这是答应了?
“你别高兴的太早。”王妃一盆冷水泼上来,“容泽是有婚约在身的。他执意要娶你是他的事情,可是武陵王府不可能让他胡来。合欢,你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妻。”
“没关系!”我急忙说话,“我不在意!我没想过要成为他的妻子,我只想陪在他身边。王妃,我再也不想失去他了!”
王妃被我的话震撼的久久不能言语,良久后才扭过身子擦擦眼角,“容泽想娶你,他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能不能如愿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我不会阻止,但也不会帮你们,你回去吧!”
我毕恭毕敬的站起来,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王妃凄楚的问摸摸,“真心相爱?为什么当年他就做不到呢?”
我站在那里久久不能行动。
都是爱过的人,何苦还要互相折磨?王妃爱过,明白那种擦肩而过的苦楚,所以她不会为难我和容泽。
我叹息着离开院子慢慢往回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那声音缠绵,曲子却十分爱上。
那首曲子我知道,是长相思。
我忍不住抬头,琴音是从假山上头传下来的。我想了想还是好奇心太重,于是慢慢爬上去。上头的亭子之中男子白衣胜雪,闭着眼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认得这个人,武陵王府的原世子,容泽的大伯父,容慎。
一曲终了,他睁开眼睛,我朝他行礼,“见过大爷。”
他困惑的瞧着我,我晓得他不认识我,便道:“奴婢是郡主身边的丫鬟合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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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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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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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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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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