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爷还在位的时候就曾说过,庞氏一族的野心越来越大了,若是不能灭了庞氏一族的气焰,将散落在庞太师手中的权利收回来,那就是对墨氏皇族最大的一个威胁。
刘太后是一个女人的同时,她更是一个很有野心,极其渴望权势的女人,她在看到庞氏一族好处的同时,当然也瞧见了庞氏一族对她,又或是对她要实施的那些计划的超强的威胁。
然而,一方面刘太后想要成事,仅凭她自己的能力是不行的,她需要很强的外力来辅助;另一方面刘太后对自己又很是自信,觉得她能捧得起庞家,那么她也摔得起庞家,从来都没有想过棋子在她手中越做越大的时候,她是否还有那个能力左右得了这颗棋子。
要说庞太师对墨氏皇族的江山没有企图,这话说出去骗得了无知的世人,却是欺骗不了刘太后的。
知晓这些是一回事,漠视这些的存在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刘太后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始终掌控着棋局走势的人,孰不知棋盘早已乱,局势的发展也早就不在她的控制之中了。
到底刘太后也不是个天真的,发现事情超出她的掌控之后,她也渐渐认识到自己的一些错处,虽然在此期间她损失了不少,可同时她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当那些被隐藏在黑暗中的污秽都被摊到明面上,方才发现最可怜的那一个不是刘太后,也不是庞太师,恰恰是他们彼此之前一心要扶持他登基称帝的太子。
直白的说,庞太师要扶太子上位,那是他庞家需要太子这么一个傀儡挡在他们的前面,好让庞氏一族谋取皇权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以便后世的史书上写得好听。
而刘太后要扶太子上位,并非是因为刘太后有多么喜欢太子这个孙子,事实仅仅只是她需要一个很乖,很听话的人来做皇帝,那样即便那个最尊贵的位子上坐的人不是她,下达这天下最尊贵指令的人却是她。
再加上刘太后对她的嫡姐,也就是太师夫人早就心生不满,觉得太师夫人身为荣昌伯府的人,出嫁后哪怕再怎么顾着夫家,至少也别忘了还有娘家不是?
偏偏自太师夫人嫁给庞太师之后,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太师府上,非但没有怎么照拂娘家,反而还尽拿着娘家的好处去贴补太师府,这让刘太后异常的生气。
如此种种皆是让刘太后感到愤怒的,然,架不住刘太后是个能隐忍的,纵然心里已经对太师夫人不待见到了极点,面上却也姐妹情深,感情好得很。
原以为庞皇后是个听话的,却不曾想庞皇后比起她的母亲太师夫人要精明得多,心机跟城府一点都不逊色于刘太后这个姨母,连带着刘太后都险些被庞皇后算计进坑里。
好在刘太后没有完全糊涂,因着谨慎小心的性格,庞皇后到底没能真的算计到刘太后什么,反倒还让刘太后趁机跟她撕破了脸,什么情啊份啊的,通通都付之东流,什么也没留下。
即便刘太后将庞太师的野心跟企图拿捏了个十之**又怎样,这一点她心里明白就好,断然是不会直接点明什么出来的,“哀家确是跟太师开了一个玩笑,还望太师莫要介意,左右这不过就是哀家缓解你我之间紧张气氛的小小把戏罢了。”
从刘太后踏出宫门,带着桂枝走到太师府的大门口那一刻,刘太后就注定只能勇往直前的走,万万是没有什么回头路的。
她既已做出了决定,选择走上了这条路,也就绝无可能给自己留下退路。
成,她心愿达成。
败,她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太师的胆子何时变得这般小了,莫不当真是被哀家给吓到了?”刘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非常明显,她是带着诚意来找庞太师的,那么她就绝对不允许庞太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忽悠糊弄她。
她与他之间若非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刘太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登太师府的门。
“正如太后娘娘所言,老臣所图谋的不过就是庞氏一族永享荣华富贵而已,至于其他的老臣不敢奢望。”
“呵——”刘太后紧盯着庞太师的脸冷笑一声,却也没着急否定他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道:“太师是不敢还是不敢奢望?”
“太后以为这有何区别吗?”
“太师是聪明人,又何必要让哀家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老臣正是因为不明白,方才想请太后赐教一二。”
“太师既说不明白,那就不明白吧!”
就这会儿跟刘太后谈话的功夫,庞太师的脑子也是在高速运转之中的,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很多,一时间竟是当真有些拿捏不准刘太后的来意。
以前他们之间的扭带是太子,如今太子被软禁,等同于一颗废棋,难道今日过后,联系在他们之间的那条扭带,当真就要换成是陈王吗?
曾经的陈王,他的存在感实是太低太低,以至于不但陈王的兄弟们忽略了他的存在,连带着庞太师这么谨慎小心的人也从来都不曾将陈王放在眼里。
直到陈王渐渐显山露水,不动声色的展露出属于自己的锋芒,那一刻,庞太师方才猛然惊觉,这个陈王竟然一点都不比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太子逊色。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庞太师方才正视了陈王的存在。
如今,庞太师在犹豫,难道他当真要跟刘太后站到同一条船,倾尽庞氏一族的势力扶持陈王上位吗?
若说他对陈王有所了解还好,至少他的心里多少能有一个底,偏偏他对陈王一无所知,自陈王冒头后他手中收集到的关于陈王的情报,分明就欠缺了很多,谁知道那些浮于表面的情报,究竟是真还是假?
“太后是让老臣现在就做出选择吗?”
“难道太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吗?又或者说,太师所求的当真就是金凤国的江山社稷?”
“请太后娘娘慎言,老臣从未曾有过那样的不臣之心。”
听着庞太师一本正经的话,纵然刘太后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鄙夷,但她还是极有修养的什么都没说,“哀家自是相信太师的,只是时间不等人,太师总该给哀家一句明白话,也好让哀家知道今个儿这一趟没有白走。”
不管宣帝再如何的不亲近,甚至是疏远刘太后,说到底刘太后还是宣帝的亲生母亲,有道是知子莫若母,刘太后隐隐察觉到宣帝就要有大动作了。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一边要跟自己的儿子斗智斗勇,另一边还要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绝不允许有半点的闪失。
刘太后知道陈王有不少自己的小心思,可若说陈王是那本领通天的孙悟空,那她就是如来佛,任凭陈王怎么蹦跶也休想翻出她的五指山。
“太后娘娘可知您这是一场豪赌。”
“机遇与风险从来都是并存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说,更加不会掉馅饼下来,没有付出怎会有收获,没有舍哪有得。”
“太后娘娘这话倒是让老臣无力反驳。”
“若说太师是用整个庞氏一族在赌,那么哀家又何尝不是呢?倘若哀家没有不惜一切代价都想得到的,只安份的做自己的太后,那么偌大的皇宫里,谁又能高贵得过哀家去。”
“那太后有几分把握陈王殿下能登上那个位置?”
“要是陈王能得太师相助的话,他坐上那个位置的几率会大大的增加。”
显然庞太师对于刘太后不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心下很是有些不满,不过沉得住气的庞太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接着又道:“太后娘娘也说了,我庞氏一族势大,谁又能保证陈王殿下上位之后,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对我庞氏一族赶尽杀绝?”
外戚越是强大,墨氏皇族的江山也就越是危险,庞太师不相信刘太后想不明白这一点,同样的道理,能被刘太后选中,费尽心血的按照培养帝王的准则教养出来的陈王,他又岂能是个蠢笨的。
只要陈王不蠢,不笨,那他长着脑子,长着眼睛,还能瞧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哀家既然能找上太师,又岂会不给太师保障,只要太师同意扶陈王上位,那么哀家自然能保障事成之后太师的利益。”xiumb.com
“空口无凭。”
“如此说来太师是同意哀家的提议了?”刘太后危险的眯了眯眼,倒也一点都不怕庞太师会对她不利。
她既然只带着一个暗卫就走进太师府,她便是吃定了庞太师不敢对她动手的。
“太后娘娘若是能给予老臣保障,老臣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从庞太师臣服在东方云龙脚下的那一刻起,庞氏一族就等于是站在悬崖边上了,再没什么处境比他们现在的处境更为糟糕的。
太子既然已经没用了,扶持陈王也不失为一条出路,更何况庞太师的初衷从来都没有变过,若能借着刘太后的手,没准儿还能节省他的一部分力量,如此只赢不亏的买卖,他是傻了才会拒绝。
“哀家虽不过问朝政,前朝的情况却也是知晓的,结合如今星殒城的局势,不知太师有何看法?”
“老臣如今也算与太后结盟了,太后的利益就是老臣的利益,同样老臣的利益也关乎到太后的利益,为了显示出老臣的诚意,不若咱们就仔细商量商量,从长计议咱下一步都要做些什么?”
“此事并不急在一时,哀家与你要扶持的人是陈王,总该让他也表现表现,至少要拿出些本事,让太师知道将宝押在他的身上不亏。”
“这…”
“况且哀家出来有些时辰了,还得尽快回宫以免节外生枝。”
“那老臣送送太后。”
越是这个时候庞太师就越是不想被宣帝给盯上,他虽口头上应承了刘太后,但就像刘太后所言,至少他也要看看陈王的本事,不然他怕是不能心甘情愿将整个庞氏一族都压上去赌这一把。
虽然他同意跟刘太后结盟,压根就是话赶话说到那个份上,同时他本身又不亏损什么才应下的,但若陈王无法助他走捷径,又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庞太师可不想将心思都花在他的身上。
这厢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跟地点,气氛还算融洽,那厢潜龙殿内,刘太后前脚刚离开皇宫,后脚监视她一举一动的暗卫就将她的行踪禀报给了宣帝知晓。
宣太子进宫训斥一顿,发了好大脾气都压不住心中怒火的宣帝,眼见他说一句太子就顶他十句,说他各种偏心寒王却丝毫不疼惜他,对他始终都抱着成见,完全意识不到自己错在哪里,让得宣帝对太子越发的失望,也越发的生气。
他可以容忍他的儿子们为了争夺皇位而明争暗斗,只因他也是从那样的阶段过来的,但他绝对不能容忍为得到皇位就背弃自己祖宗的子孙存在。
独孤若佳是什么人,太子跟她达成协议,付出的代价是金凤国的利益,是墨氏皇族的尊严,这一点才是宣帝对太子失望的根源所在。
然,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太子看不到这一点,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认为宣帝这是为了让他给寒王腾地方,找借口要废黜他的太子之位。
哪曾想他刚刚收拾完太子,也刚刚叫来寒王将话摊在他的面前说明白,父子两人也刚刚商量好应对之策,转守身寒王刚离开皇宫,宣帝就收到他的母后带着暗卫离开皇宫直奔太师府而去的消息。
好,真是好得很。
他一次又一次的给刘太后机会,每每都看在她是他母后的份上宽恕她,可她给他这个儿子的回报是什么,在她眼里除了权势当真就什么都不剩了。
当母子间最后的一丝情份被消磨殆尽之后,宣帝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只当他们母子情尽,缘尽。
“张公公。”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附耳过来,朕有话要交待你。”
听宣帝说话的时候张公公的眼睛就不断的睁大再睁大,等宣帝说完的时候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就是鸡蛋都堵不住他的嘴,“朕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
“奴才听明白了。”
“去办吧!”
母后,你与朕之间也该有个了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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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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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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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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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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