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郡·府衙 郡守府位于琴郡正中心,四通八达占地面积极大,总体由三个部分组成,每个部分与每个部分之间都隔着静水河的一条宽约四五米左右的分流,通过一座桥梁连接。 其中一部分为琴郡大小官员议事的地方,亦可称之为郡守与底下官员日常办公的地方,简称为府衙。 另外两个部分可以合称为一个部分,整座郡守府可以说是琴郡最有代表性,同时也最为独特的建筑之一。且不说它的地理位置如何的好,单单就是一座府邸里面同时贯穿了静水河的两条分流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而结合了这样的地理条件将府邸建造了出来,想不特别想没有代表性都难。 这座府邸存在的年代已经非常的久远,但却保存得非常的完整,如果不追溯它的历史,只会觉得这宅子其实就是新建还没有多久的。 历代琴郡郡守的府邸就在这府衙后面,那是一座六进的大宅院,前院与后院中间也隔着静水河的一条分流,府中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间,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中,端得是环境优美,风景如画。 除此之外,前后院里形态不一的大小花园零星散布其间,各种各样的鲜花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沁人心脾的花香飘散在空气里从未消散过。 住在这座府邸里,一来是种身份的象征,二来则是一种享受。 以前在琴郡,郡守秦文杰就是最大的官,他直接受命于皇上,身份也算是这个地方最尊贵的存在,故而,他住在郡守府里纵使有人眼红嫉妒,却也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那些打着这个主意的人,没有不想捸着把柄将秦文杰拉下马的,因为只有那样他们才有机会住进郡守府,成为主宰琴郡的人。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就在他们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皇上的一道赐封圣旨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直接就把他们计划给掐死了。 琴郡成了安平和乐郡主的封地,他们的前途就连皇上都再也无法做主,是去是留都要由安平和乐郡主决定。 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别提那些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险些没硬生生憋出一口老血来。 他们若想保住自己脑袋上的官帽,守住自己的前途,除了讨好安平和乐郡主之外,任凭他们背后的靠山实力背景有多么的强大都是帮不了他们的,谁让封地上的事情,能做主的唯有享有封地的那个人呢。 此时此刻,那些与秦文杰政见不和的官员,心里其实是乐和的,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眼下琴郡最尊贵的人来了,他们就不相信秦文杰还有资格住在郡守府里,这里应该让给安平和乐居住才对。 这个认知让得满心疑问,又神经紧崩的他们心里生出丝丝窃喜,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府衙大堂里,宓妃优雅的端坐在主位之上,她穿着一袭紫色镶嵌金边的束腰拖地长裙,衣领微微立起露出她雪白娇嫩的皮肤,以及精致漂亮的锁骨,束腰的设计凸显出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长长的层层交叠的裙摆好似鱼尾一般铺散在地,更衬得她体态轻盈,身姿修长。 仔细看时才会注意到宓妃身上的衣服,那立起的领口,宽广的水袖,以及铺散在地的裙摆之上,都金银双色丝线绣制着一枝枝若隐若现的秋海棠,每一朵花瓣都绣得极其精妙,花蕊是极其罕见的银白色小珍珠,当你双眼紧盯着衣服瞧时,那海棠花仿佛会渐渐绽放而开,真真是妙不可言。 圆润的大珍珠虽然珍贵,但只要有银子也能买得到,偏偏就似绣制在宓妃衣服上的这种银白色的小珍珠,却是有价无市,万金难求。 这里的‘小珍珠’,并不是市面上所指的那种小珍珠,而这种小珍珠往往需要十几二十颗集中在一起才有豌豆那么大的体积,故,这种小珍珠不是一般的珍贵与罕见,很多人有钱都不一定有缘买得到。 这种小珍珠一般为淡粉色和银白色,形状虽小却生得极其圆润光滑,表面似是浸透着一层莹润的水光,看起来水水润润的,格外惹人注目。 因着这种小珍珠体积的确太小了,一般都不会用它来作装饰品,但多数拥有它的人都会将其绣制在衣服上面,一来是因为美观,二来则是因为这种珍珠有养颜的功效。 如果将这种小珍珠研磨成粉直接服用,其养颜美白的效果,是以肉眼可见的。一般服用之后,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服用者本身就能感觉到自己皮肤的变化,长期服用的话,哪怕一个人是天生的黑姑娘,不出一个月也能变成一个皮肤白里透红的白姑娘。 比起其他珍珠的美白效果,这种小珍珠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不过这种小珍珠之罕见难求也是出了名的,它的功效几乎高门贵族里的女子都略有耳闻,更恨不得倾尽所有都要把小珍珠给弄到手。因此,有能力有机缘得到小珍珠的,都不会选择研磨成粉直接服用,而会选择将小珍珠绣在衣服上面,那样的话每穿一次就会达到一次美容养颜的效果,虽然没有直接吞服那样显著的效果,但能细水长流的达到美容效果,这诱惑也非常大。 宓妃就那么淡定从容的坐着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大堂里大小官员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嘴角的浅笑渐渐加深。 唔,还挺有意思的,从城门口他们向她见完礼请完安,再到他们将她迎回府衙,半个时辰过去了,往日里能说会道的他们,一个个都沉默了起来,宓妃不禁怀疑他们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不过她温宓妃是谁,岂会将他们的这点小把戏放在眼里。 眉眼微微抬了抬,站在宓妃右手边伺候的樱嬷嬷就体贴的递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清茶,宓妃浅抿了一口,垂眸盯着自己的圆润的手指甲瞧,眼里掠过一道幽光。 短时间内宓妃是不可能常驻琴郡的,可这里已经是属于她的封地,断然也不能让她的地盘上撒野,替她找麻烦。 既然这些人欺负她年幼单纯好忽悠,那么她也不介意耐着性子陪他们玩上一玩。 郡守秦文杰是个聪明的,虽说今个儿也算是他第二次见宓妃,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小看宓妃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而且他也知道宓妃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恬静乖巧的。 若非是收到温绍轩递给他的眼神暗示,他也不会由着底下人那么闹。 温绍轩的意思,换言之就是宓妃的意思,秦文杰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于是他就退到角落里,心安理得的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琴郡这个地方,要是少了那一部分人,不会变差只会越变越好。 时间如流水,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宓妃仍是笑意盈盈,眉眼含笑的喝着茶,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整个大堂安静得不像话。 不单是宓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就是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从进来到现在,不但表情没变,就连站的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还有樱嬷嬷,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对于这样的场面仿佛司空见惯,就连眼皮都没有掀动一下,除了宓妃任是谁也进不得她的眼。 她对这些官员几乎没有一个有好印象,只是郡主都没有发话,她也不好出声,但愿今日之后这些人在她家郡主面前还有这么好的胆量。 这个时候宓妃坐得住,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他们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威压,那是一种狂霸的气场,让得他们后背斗然升起一股寒意,有种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的感觉。 正当底下有人受不住想要出声的时候,郡守秦文杰眼尖儿的往他前面一站,又状是无意的轻轻撞了一下那人,让他将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宓妃将手中精致的茶杯搁在桌上,粉唇轻勾,柔声道:“琴郡郡守可在?” “下官琴郡郡守秦文杰见过郡主,郡主金安。”秦文杰闻言上前两步,恭敬的向宓妃躬身拱手行礼。 之前在城门口他率领众位官员的确向宓妃行过礼,但那时宓妃坐在马车里面,或许压根不记得他是谁,他多说一遍也无妨。 “免礼。” “谢郡主。” “都说择日不如撞日,秦大人将府衙内近十年内,本郡主大哥整理过的各种卷宗都呈上来,本郡主要先查阅一遍,再顺便将官员任免的折子都确定下来,改日一同呈给皇上。”之前她想听他们说的时候,他们不说,现在他们想说了,可她偏偏就是不让他们说。 “请郡主稍等,下官这就亲自去拿。” “嗯。”目送秦文杰离开大堂,宓妃白嫩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服上海棠花的花蕊,指尖下温润的触感让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她只觉这银白色的小珠子异常好看,却是不知这珠子的价值。 樱嬷嬷在替宓妃收拾行李的时候,的确是有觉得宓妃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布料皆为上等也不常见,做工也是极为精致,丝毫都不比宫里妃嫔公主们穿的差,可见宓妃在相府的受宠程度,温相夫妇是真的什么都想要给她最好的。 但尤其是樱嬷嬷在衣柜最底下发现的十个锦盒里面装的衣服,简直就让她大开了眼界,心中的震惊久久久都平息不下来。 整整十套布料不一,款式不同的漂亮衣服,再配上成套的首饰,甚至还有搭配的鞋子,再加上那精湛的绣功与做工,樱嬷嬷敢说就是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穿过的衣服都比不过摆在她眼前的衣服华丽好看。 每一套衣服价值多少樱嬷嬷不知道,但她却是一眼就瞧出这些衣服是为宓妃量身打造的,随随便便挑出一件穿在她的身上,都能展现出她最完美的一面。 樱嬷嬷一心以为这些衣服都是温夫人替自己女儿准备的,她又哪里知道这些衣服其实是出自楚宣王世子之手。别说她不知道,就是温相温夫人也都不知道,如果被人问起,温绍云和温绍宇就会跳出来说衣服是他们送给宓妃的。 总不能说那些衣服都是楚宣王世子送的,那样岂非坐实了宓妃和陌殇的关系,想想就觉得非常的不靠谱。 宓妃的确是受不住陌殇无所不用其极的撒娇卖萌装可怜的痴缠,不得不将那些衣服从梨花小筑带回到碧落阁,偏她又心中赌气不愿意穿,可又舍不得将衣服给丢掉,于是就一股脑的将衣服连带着盒子都压了箱底。 她哪里知道樱嬷嬷会将这些衣服都给翻了出来,甚至还觉得这些衣服看似低调其实却透着奢华与内敛,大气端庄又不失温婉明媚,款式又新颖还不打眼,完全就能衬得出宓妃的尊贵身份,彰显出她独特的气质。 当樱嬷嬷在马车里拿出这套紫色的长裙给她换上的时候,宓妃就知道这不是她衣柜里的衣服,而是陌殇替她准备的衣服。 然而那时已是为时已晚,除非她选择不换衣服,不然她还能怎么着。总不能臭骂樱嬷嬷一顿,再由此而引出这些漂亮衣服的来历,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陌殇拿出手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件衣服,那也绝对是价值千金的。 既然樱嬷嬷与她身边的人都认为那些衣服是她爹娘和哥哥准备的,宓妃也懒得解释,更加解释不清楚。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触着衣服上的小珍珠,宓妃面色如常却又走神儿了,满脑子都是陌殇的身影,她发现自己竟然会开始想念他,这种感觉吓了她一大跳,但她却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想到樱嬷嬷向她解释衣服上这些小珍珠的珍贵程度时看她的那种眼神儿,宓妃就不由得满脑门的黑线,她对这些东西的确没啥概念,不知道它们有多值钱,又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只是转念想到陌殇过的日子那叫一个奢侈,她就自然而然的淡定了,面对樱嬷嬷等人的目光,她也就觉得没啥,很快就释怀了。 反正以她相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哪怕一件衣服的造价成千上万两银子,她也是穿得起的,倒也不怕引起她们怀疑。 “大哥,你说妃儿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总不能一直这么晾着这些人吧。”温绍宇端起茶杯将茶水送到嘴边,手顿了顿又放下,他已经装了一肚子的茶水了,实在有些装不下了。 原本他是认为以宓妃的性子,会直接又强势的处理掉那些该离开的人,哪里知道她竟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挑衅,倒是耐得住性子跟这些人打持久战,貌似这不太像是她的风格啊。 “妃儿今日是要立威的,咱们只管看着等着就是。”温绍轩笑了笑,对宓妃他是很有信心的,琴郡这块封地,他相信宓妃会打理得很好,而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百姓会很有福气。 “我当然知道妃儿会立威,肯定也会杀鸡儆猴,可没想到妃儿竟然如此耐得住性子,一点儿都不像她的行事之风。” “难不成你是觉得妃儿要一出场,一出声就揍人那才是她的风格?”温绍云抽着嘴角回了温绍宇这么一句。 “嘿嘿,我可没有这样说。”他只是这样想了,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温绍云无语的冲温绍宇翻了一个白眼,认真的道:“大哥觉得妃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琴郡这么多的官员里面,可用之人其实没有几个,但到目前为止,妃儿手里又没有可以扶上位的人选,她就不得不暂时在这些心思各异的官员里面挑选短时间之内的可用之人,不然等我们都回了星殒城,这里的麻烦也就随之而来的。”宓妃此举意在考察,否则她才懒得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这些人的身上,她只会直接宣判结果。 而温绍轩也深知自家妹妹对他的信任,故,他在官员名册上用红色的笔标准注的人,都将成为宓妃重点关注的对象。 温绍云温绍宇听了温绍轩的说法,心思也就活泛起来,联想到的东西也多了,从而也就发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过的问题。 怪不得皇上要将琴郡赐给宓妃做封地,原来还真是没安好心。 这个时候呆在御书房里专心批阅奏折的宣帝,还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被某些人给惦记上了。 “郡…” 刚有人要开口,宓妃就抬眸扫了那人一眼,清冷的嗓音如腊月寒风,闻者莫不浑身一颤,有种被凉水浇了一个透心凉的感觉。 “不管你们想说什么,本郡主现在都不想听,你们不是都挺能耐的么,继续保持你们的傲骨,千万别让本郡主瞧不起你们。”宓妃刻意将‘傲骨’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水眸含笑,眸底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去的寒霜。 “郡主,下官等…” 宓妃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几个反复用眼神无声交流的家伙,抬手打断他们的话,冷声道:“本郡主脾气不太好,尽量别惹本郡主生气,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话落,只见宓妃身旁的樱嬷嬷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急掠了出去,顿时大堂里响起桌子此起彼伏碎裂的声响,吓得那些官员脸色惨白惨白的,一个个身体都颤抖得厉害,生怕自己会落得跟桌子一样的下场。 冷眼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官员,宓妃微眯起好看的眸子,柔声道:“劳请各位都乖乖的,本郡主喜欢清静,懂吗?” 半晌,底下的人颤着音回答道:“懂。” 他们实在摸不透宓妃的性子,尤其在琴郡成为宓妃封地之后,这些人没少打探有关宓妃的种种事情,只可惜他们了解到的都只是表象。 传闻中,宓妃是个哑巴,可事实上宓妃是能开口说话的,而且她的话还很有威慑力,让人无法对她的指令心生抗拒。 这样的一个女人,虽说年纪尚小,但心思很深,且喜怒不形于色,前后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根本就让人看不清她虚与实。 “郡主,您要的卷宗下官都带来了。”整整近十年的卷宗堆积起来就跟一座小山似的,秦文杰一个人肯定搬不过来,他找了几个衙役帮忙,装了好几箱给抬到大堂。 “抬到这边来。” “是。” “行了,秦大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等本郡主看完这些卷宗咱们再谈别的。” “呃…是。”秦文杰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带着满心的疑惑命人搬了张椅子坐到了温绍轩的身边去。 他抬头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嘴角不受控制的狠抽了抽,那么多的卷宗,怕只怕看到明天天亮再到天黑又到天亮都看不完,难道这段时间他们都得呆在这里陪着?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秦文杰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就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了已经拿起卷宗在看的宓妃一眼,心里越发的没底。 随后他又假装无意的看了看温绍轩三兄弟,只见他们无比淡定的喝着茶,吃着点心,偶尔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几句,完全没有要阻止宓妃的心思,他的神色就一变再变。 按道理说,宠妹如命的温家兄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啊,难道他之前错过了什么? 还有大堂里碎了一地的桌椅又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那些不省心的东西把宓妃给惹毛了? 察觉到秦文杰打量目光的温家三兄弟保持了沉默,他们的确是很想叫宓妃回去休息,这些事情晚一两天处理也没有问题,但在回府衙的时候温绍轩接到新的消息,他们顶多能在琴郡呆足五天,因此他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将堆积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宓妃查阅卷宗的速度很快,每看完一份她就随手往地上一扔,然后又接过樱嬷嬷递到她手边的另一份。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些被宓妃扔在地上的卷宗已经分门别类的各自占据了一块地方,而宓妃翻阅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紫瑛,研墨。” “是,郡主。” 摆在宓妃面前的这些卷宗已经是大哥温绍轩整理过一次的,其中那些可疑之处,温绍轩都细心的做了标注,因而宓妃翻阅起来很方便。 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就好比宓妃过目不忘的本领就并非天生,而是通过后天培养而成。 作为一名合格的顶级特工,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与技能是她的保命手段,速记就是其中的一种技能。 任何包含记载着文字的资料或者是书籍,只要经了她的手,过了她的眼,那么她不说百分之百记得上面全部的内容,至少她能很快速的记住其中百分之*十内容。 这样的本事,几乎每一个特工都能做得到,对于宓妃而言完全进入那种速记状态中的她,阅读卷宗的速度已经可以与妖孽所媲美。 那些渐渐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官员,瞪大双眼看着宓妃那非人的阅读速度,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足以塞得下一个鸡蛋。 他们只看见宓妃接过一本又一本的卷宗,然后没等他们眨一下眼睛,她就又换了一本,如此周而复始,瞧得他们眼睛疼。 “大。大哥,妃儿她看得这么快,能记住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吗?”温绍宇张了张嘴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像宓妃这样看东西的,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应该能的吧。”温绍云收回自己的视线,有些不确定的接过话头。 温绍轩柔和的目光落到宓妃的身上,微微有些闪烁,这样全神贯注的宓妃,真的非常吸引人,而她身上那种刻意收敛过的上位者的气息,更是不知不觉的流露了出来。 他发现大堂里很多看向宓妃的目光都渐渐在发生改变,那让得他脸上的笑意越发变得真实起来,果然没有人能抗拒那种魅力。 “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妃儿才是真实的她么,很特别很有吸引力,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透露出女王一样的气场。” “我们家妃儿自是最好的。” “以妃儿这样的速度,不用等到天亮她就能将那些卷宗都看完。” “绍云说得是。”温绍轩认同的点了点头,忽然起身朝着宓妃走了过去,还没等他主动开口,宓妃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道:“大哥,你先看看妃儿写的这个对不对,呈给皇上他可瞧得懂。” 接过宓妃递到他手里的几张纸,看完之后温绍轩面上不显,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妃儿可需要大哥在这里陪着你处理事务?” “不用。”宓妃摇了摇头,又伸手揉了揉眉心,甜糯的嗓音似是在撒娇一般,糯糯的很是好听,与她之前说话的语调完全不一样。 “最多再有两个时辰,这些卷宗我就能看完了,大哥不用留下陪我。” “那妃儿就再辛苦一下,大哥先带着你二哥和三哥回郡主府打点收拾一下,明个儿一早就来接你回府休息。” “好。”说完,宓妃又拿起卷宗开始看起来,温绍轩则是对樱嬷嬷吩咐道:“好好照顾郡主。” “请大公子放心,老奴定会仔细照顾好郡主的。”樱嬷嬷对着温绍轩福了福身,语气恭敬的保证道。 “紫瑜,你跟着我大哥他们回郡主府,好好布置我的房间。” “是,郡主。” 接收到温绍轩眼神暗示的温绍云兄弟俩,异口同声的道:“妃儿,我们跟大哥先回去,明早来接你。” “嗯,你们路上小心。” “知道了。” “秦大人。” “下官在,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宓妃停下手中的动作,揉了揉太阳穴,道:“劳烦众位大人在此等候多时,本郡主突然想起他们都还未用过晚膳,所以麻烦秦大人去安排一下,命人送些吃的进来。” “是。”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秦大人再次退出大堂。 “还望各位大人见谅,实在是本郡主有些赶紧时间,琴郡的所有事务必须尽快处理妥当,不然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作息时间。” “呵呵,郡主说笑了,我等自当配合郡主处理琴郡内的事务。” “各位能如此明事理,本郡主很高兴。” 短暂的几句寒暄之后,宓妃再次投入进卷宗的海洋,她一边看一边提笔在纸上记录,秦文杰吩咐厨房准备吃食之后,又命人将大堂清扫干净,然后才向宓妃禀报道:“饭菜马上就送上来,郡主不如先用膳,然后再看那些卷宗。” “本郡主不饿,你们就在此地用膳。”等他们吃完,她手中的事情也该结束了。 “这…” “秦大人,本郡主不太喜欢别人质疑本郡主的话,明白吗?” 秦文杰一怔,立马点头,道:“下官明白。” “嗯,你们慢慢吃不着急的,本郡主还要好一会儿才看完这些卷宗。” “是。” 饭菜上桌之后,秦文杰硬着头皮将所有的官员都聚在一起,然后开始如同嚼蜡的用餐。 一晃又是三个时辰过去,眼看卯时将至,宓妃终于看完了几大箱卷宗,将最后一份卷宗也随手扔在了地上。 啪—— 一声脆响过后,原本一整晚没有睡觉的官员们都被惊了一下,歪歪斜斜的身子反射性的立马就坐正了,然后瞠目结舌的瞪着地上高高堆起来的卷宗,以及那空空如也的大箱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不免同时在心中腹议道:这个小变态,速度也太恐怖了吧,她这就全部看完了? 眨眼再眨眼,箱子仍是空的,连想欺骗自己是在做梦都没机会。 原以来她就算要翻阅完这些卷宗至少也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哪里知道人家根本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用不到,这实在也太打击人了。 如果他们都有这样的办事效率,还何愁没有政绩,不能升官啊! “紫瑛,去泡杯浓茶过来。” “是,郡主。” “有劳各位大人久等了。” 秦文杰率先站起来,拱手道:“是郡主辛苦了才对,下官等什么都没做。” “是郡主辛苦了。” 继他之后,大堂里数十位大小官员都相继起身朝着宓妃拱手附和秦文杰的话。 “呵呵。”宓妃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眸光如水的扫过众位官员神色各异的脸,抿唇道:“下面本郡主说一下官员的留任或免职,希望诸位好好配合。” “郡主请说。” 宓妃拿起一份自己写好的,谁备要呈给宣帝的折子,声似寒冰的道:“秦文杰仍担任琴郡郡守一职,另苗仁康任琴郡文官之首,负责协助秦大人处理府衙政务;原成彪任琴郡武官之首,执掌琴郡的守城军,调配武将。” 琴郡距离星殒城不远,守城军共有一万兵马,若能握有这一万的兵权,也能成为太子等人争抢的对象。 “怎么,你们三人是对本郡主的安排有异议?”宓妃挑了挑眉,清澈的眸底一直都笼罩着一层薄雾,一丝一毫都无法窥探她的心思。 她那双古井无波,黑白分明的眸子似能看穿人心,直逼人的灵魂,让人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再也无法隐藏。 “下官谢郡主赏识。”对于自己能留任,秦文杰心里多少还是有谱的,他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下官苗仁康谢郡主提拔。”苗仁康原是清镜城的一个小小的文官,地位不高不下的,其实很尴尬。 如果不是因为琴郡成了封地,而琴郡管辖内的大小官员都要由宓妃来任免的话,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故,听到宓妃任命他为琴郡文官之首,协助郡守秦大人处理政务,他才久久都没有缓过神,只觉自己被好大一个馅饼给砸中了。 “你呢?可是对本郡主的任命有意见?” 原成彪对上宓妃的目光,刚毅冷硬的脸僵了僵,而后渐有爆红的趋势,让得他赶紧低下了头,语气生硬的道:“下官也谢过郡主的提拔。” “起来吧。” “谢郡主。” “卢将军,郝大人,本郡主瞧着你们的脸色不太好,难道是对本郡主不满么?” “没有。” “呵呵,你们两个倒是挺心有灵犀的,就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庞太师府的手也伸得挺长的,琴郡仅次于郡守的两个官位都落在他的人手里,的确让她觉得很是碍眼。 卢飞虎面色一沉,心里顿时积压了一口郁气,纵然早就知道宓妃是容不下他的,可在听到她将他的位置给别人顶替之后,他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下官自认为官多年以来,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更没有犯过大错,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的领兵守卫着琴郡的安危,郡主此举请恕下官不服。” “郝大人,你可服气?”宓妃没有马上回答卢飞虎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原琴郡文官之首郝田,他们这两个人把管着琴郡一文一武两个要职,也不怪秦文杰夹在中间难做。 “回郡主的话,下官也是不服的。”郝田为人傲气,平日里便是秦文杰他都不曾放在眼里,此时面对宓妃他也没有多少的惧意,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好好好。” 卢飞虎和郝田对视一眼,实在不明白宓妃话里的意思,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琴郡乃本郡主的封地,本郡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让谁当什么官儿就让谁当什么官儿,至于让本郡主瞧着不顺眼的人,是生还是死都随本郡主心情的好坏而定。” 两人抬头看向宓妃,只听她又道:“相府与太师府是有仇的,本郡主最是讨厌跟姓庞那老东西有关系的人或者物,作为他安插在琴郡的你们,那便把命留在这里。” “你…你说什么,下官不明白郡主在说什么,下官是皇上亲自任命的,与庞太师无关。”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郝田脑门上都急出了一层薄汗,袖中的双手微微发颤,浑身都有些发软。 “难道郡主就是以自身喜好来任免一个官员的吗?如此这般岂非太过儿戏,郡主又如何对得起皇上对郡主的信任。” “唔,本郡主发现卢将军比郝大人更适合做文官。”宓妃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冷声道:“你们两个是庞老东西的走狗够你们死一次,背地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足够你们死上一次,所以乖乖束手就擒就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郡主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冤枉。” “郝大人应该像卢将军学习学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做大官的模样,莫要让他人笑话。”突然,宓妃话锋一转,冷声道:“来人,将他们先押入大牢,等明个儿人证物证都齐了,再按律问斩。” “郡主这是要草芥人命吗?”卢飞虎双目圆瞪咬牙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郡主现在便是这琴郡的天,琴郡的王法,你们的靠山现在可救不了你们。” 随着宓妃话落,一群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卫队在温绍轩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向宓妃行礼,“暗衣卫参见安平和乐郡主,郡主金安万福。” “免礼。” “谢郡主。” “两位大人还要反抗吗?”宓妃的声音很轻,带着嘲弄与讽刺。 暗衣卫乃皇上的亲兵,他们出现在琴郡,甚至还听从宓妃的调遣,可见皇上都是跟她站在一边的,卢飞虎和郝田又焉能还有活路。 换言之,这看似宓妃在动这些人,实际上奉的都是皇上的旨意。 如若宓妃要取他们的性命,哪怕是就地斩杀都可以,压根不用收入牢房。 “将他们拿下。” “是。” “樱嬷嬷,念。” 接过宓妃递到手里的册子,樱嬷嬷暗含一丝内力的嗓音响起,“庞富,展永福,朱文,刘奇,郑锐严…白山林等即刻押入大牢,待明日集齐罪证再依法判刑。” 听到名字的官员皆是脚下一软,整个人顿时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这回可不是真的完了么,光是樱嬷嬷念到名字的官员,就占了琴郡所有官员的二分之一还要多,可见琴郡这个地方的官场有多黑,明里暗里安插进来的眼线有多少。 宓妃眼里可揉不得一丁点儿沙子,这琴郡既然成了她的地盘,他人若再想染指,她真的不介意大开杀戒,让那些人畏她,惧她,见到她就绕路走。 ------题外话------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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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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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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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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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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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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