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因为……刚才我选择的是损人利己的路……”
一直以来,他早就习惯了踩着别人往上爬,凡事以个人利益为最优先。但刚才江烬空出其不意的带领着大家“全员获胜”,看着那一张张感恩的笑脸,他竟然莫名的也有些欣慰,那是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都不曾体会过的感觉。
江烬空坦然答道:“不会。我说过了,这就是个游戏,输赢都有很多种玩法。”
“世界上有多少种人存在,就会有多少条路可走,我不会否定任何一条路,因为那都是人们自己的选择。在你眼里的正确,可能就是别人眼里的错误,反过来也是一样。但既然你自己认为这条路值得你去走,那它就是值得的。至于别人,他们也会选择他们认为正确的道路,谁也不用干涉谁。”
“只是选择了一条路,就势必将要有所取舍。”他又耐心的补充道,“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什么又是你觉得可以舍弃的,孰轻孰重,甘苦自知。”
在人生的许多分岔路口上,由于人们的天性不同,所做出的选择往往也是各不相同。
好比在一场重要的考试中,有人会选择作弊,换取虚假的成绩,也有人会坚持考出真实的水平,即使他失去的分数曾经唾手可得;
比如在浮华的诱惑下,有人会选择出卖身体来换取金钱,让青春沦为了富豪的玩物,也有人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即使终生都不曾享受过奢侈与名利。
前者通常认为后者迂腐,后者则认为前者可耻。凡此种种,两种选择,往往也就活出了两种人生。
在常规的道德观中,前者自是理应遭到谴责的。但对于江烬空则不同,他尊重任何一种生活方式,在他眼里,如果你认为你争取的就是你想要的,放弃的就是在你眼里无足轻重的,那么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你想怎么走你的路都是你的自由。
也许考场作弊的考生,能够在一场考试里获得高分,却由于没有真才实学,在未来求职时处处碰壁,穷困潦倒;但也有同样的可能,是他一场高分,场场高分,凭着左右逢源,步步高升。就算一路出卖自己本不存在的良心,谁又能说,他就不是一个人生赢家?
也许选择不劳而获,换取金钱的女子,年轻时享尽奢华,到了中年人老珠黄,被富商抛弃,放眼再无亲无故;却也有可能,她身边没有真正的爱人,只有大把的金钱,但这些金钱足够带给她无尽的满足,让她从来都不会感到空虚。既然你不是她,你又凭什么代替她说,她就一定是活得不幸福?
你做出什么选择,就要承担什么选择的代价,利益与风险并存。
没有人能替你担保你未来的命运。但至少在你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你对于将来可能要面对的一切,都必然是有着心理准备的。
如果连你自己都愿意承担你选择的代价,其他人又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批判你?
想升官发财是你的自由,如果你就是喜欢功名利禄,那你就尽管往上爬;
想归隐田园也是你的自由,如果你天生就是与世无争,种瓜浇菜就可以自得其乐,那你就尽管去做你的清静散人。
他一直所做的,是引导身边的人看清他们真正想走的路,以及他们所选择的道路,究竟适不适合他们去走。
好比你是不是真有足够的能力左右逢源,又是不是绝对不会为此背上心理包袱;好比你是不是真的把金钱看得高于一切,即使在多年后众叛亲离也无怨无悔。
这些事,空口无凭,因此他会为他们创造出各种机会,来检测他们内心最真实的答案。
如果在他们看透本质后,仍然做出了最初的取舍,那他也绝对不会过多干涉。他尊重他们的选择。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包容,所以他总是可以轻易的,和任何三观性格的人成为朋友,绝不会带任何的有色眼光。
大概正是受他的人格魅力感化,在他面前,他们可以体会到即使是至亲好友也从未给予过他们的理解和宽恕,所以和他相处过的人,大部分都还是走上了积极阳光的道路,通达而不迂腐。
也包括现在,以他的实力,明明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一个位面旅行者,又或是多征服几个位面,享受神明级别的膜拜;但他为了代义父赎罪,却偏偏走上了这条救赎世人,与众生甘苦相随的道路,这同样是他自己的选择。
……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按照洛沉星以往的行程表,他们又来到了孟西山的房间打工。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养殖场,到处都蹲俯着高大的魔兽。它们外形凶恶,牙尖嘴利,看上一眼也会令人心生惧怯。
到场的学员们,一个个却都是利索的搬来小板凳,撩袖子挽裤管,坐在水盆边,拿着刷子和毛巾等各类工具,开始为魔兽洗澡。
这些大型魔兽虽然已经认主,但在它们体内,却依旧有着难驯的野性。对魔兽护理一窍不通的学员们,在做着清洗工作时,常有人由于方法不当,被魔兽踢伤,又或是手臂上被抓出血痕。而作为主人的孟西山,则是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在他眼里,既然我付给你们报酬了,你们就要好好给我干活,生死自负。
洛沉星至少是有着一定的知识储备,他的情况比其他人要好很多。但他也同样是冷漠的对旁人的伤患作壁上观。
既然孟西山都不理会。他又凭什么多管闲事。再说其他人做得不好,刚好能够反衬出他做得好,说不定完事后的报酬,也能多拿到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只有对江烬空,他愿意多讲解一些技巧。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江烬空做得很快,甚至比自己还要快得多。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份工作,却是驾轻就熟,三下五除二就把手头上的魔兽都清洗完毕。这些魔兽在他面前也是相当驯服,没有任何胡乱踢撞的行为。
就这样,他用着高于别人几倍的速度完成了工作。本来按照规矩,是可以提早领取报酬离开,但他不但没有急着走,反而是主动搬着凳子坐到其他人身边,指导他们如何有效的为魔兽清洗。
“三翼兽由于特殊的体质,它们对水温的变化是很敏感的。所以为它做清洁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水温恒温,像这样,”他主动拿过毛巾,在水盆里浸饱了水,为身旁的学员做示范,“一点一点的擦过去。”
当这名学员似有所悟的开始尝试后,他又继续去给另一个人讲解。
“剑齿魔虎不喜欢别人碰它的头,尤其是它头顶这一簇闪电状的白毛。一旦碰到的话,会被它视为对自身威严的挑衅。所以为它洗澡的时候,要小心的避开这片区域。”
旁边的学员听得不住点头:“难怪啊……每次给它洗头的时候,它总是反抗特别激烈,我都被它抓伤过好几次了,但是其他品种的魔兽就不会这样。我还以为是这一只脾气特别暴躁呢。”xiumb.com
“剑齿魔虎是虎类的王者,为它刷毛的时候,要尽量顺着毛刷,不要逆着毛刷,才能把它刷得舒服。”江烬空继续介绍着,“至于那些头顶的敏感部位,只要为它打好水,它就会自己做清洁。”
“好了,就大概按照这几个注意点,你再试试看。”
不到一盏茶时间,他已经前前后后指导了一屋子的人。
有些原本脾气暴烈的凶兽,在它面前也像小乖猫一样,甚至有好几只还主动舔了舔他的手,看得其他学员都是稀奇不已。
仰躺在摇椅中的孟西山,最初还是像往日一样闭目养神,渐渐被这个新人的讲解吸引,也忍不住睁开了眼。
听到现在,他终于开口道:“哎,小子,你看上去挺懂啊?”
江烬空一口答道:“对,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动物。才几岁的时候,已经能骑着烈马满院子跑了。那时候我真想长大以后当个驯兽师,可惜家人不答应。”转头朝孟西山瞟去一眼,似有意,似无意的送去一顶高帽,“不过现在能认识驯兽大宗百兽宗的高手,总算也满足了我一桩心愿。”
“我一直觉得,驯兽师是挺伟大的工作。”这会儿,他正在为一只魔兽刷毛,刷得它享受得眯起了眼,“拥有契约兽的人有很多,一开始能够亲自驯服它的人却不多。驯兽师的存在,就是替大多数人做了他们不愿意做的事。虽然默默无闻,但是像这样的幕后工作者,应该得到尊重。”
孟西山蓦地心有感触。驯兽师位列十大特殊职业之外,属于小众职业。由于长年跟动物打交道,身上总是弄得脏兮兮的,沾上的动物毛好像总也拍不干净,比不得其他职业那么光鲜亮丽,风采出众。所以很多人一听到驯兽师的名头,就心存歧视,认为那是粗人才干的活,他们百兽宗更是被视为“一群野人”。
时间久了,他们也就懒得争辩了。这还是第一次,能够有人设身处地的说出他们驯兽师的心声。
况且看这小子对各类魔兽的熟悉程度——不单单是理论知识,更是落实到了为它们做清洁的手法——没有个十来年的苦功也是积累不下来的。这就可以看出,他说喜欢动物,的确属实,而不是为了跟自己套近乎,临时抱佛脚来的。
“这些深渊魔兽,性子都挺烈的吧。”似乎在魔兽们的身上感应到了什么,江烬空稍一沉吟,状若闲谈的问道,“百兽宗,是有什么特殊的驯服方法么?”
这无尽深渊可是有着不少秘密,也是百兽宗的师长们千叮咛万嘱咐不得泄露的,孟西山心中升起警惕,立刻板起了脸,冷哼一声:“抱歉,事关宗门机密,恕不外传。”
江烬空深谙谈话之道,见他态度抵触,也就没再追问,自然的将话题带过:“那行,我也就是一时好奇。有关魔兽的知识,我都是自学的,肯定比不上专业人士。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也多给我们讲讲魔兽的饲养技巧呗,大家都挺想学的。掌握了诀窍,才能更好的照顾它们是吧。”
来打工的学员们经常受伤,其实就是因为不了解魔兽习性,经常无意中触犯忌讳。如果每次清洁前,他都能先讲解一些注意事项,大家的日子一定可以好过很多。这也算是三言两语就为众人解决了一个生存难题。
其他人能想通这一点,也都两眼发亮的连连点头。
孟西山见他们热衷的样子,驯兽师的专业技能还是第一次这么得到推崇,虚荣心也是大幅度得到了满足。
即便如此,他仍是死要面子的哼哼两声:“看情况吧。你说的也是个理。我这些宝贝魔兽都金贵着,他们给踢伤了没事,伺候不好我家魔兽,那问题可就大了。”
这次的工作,比以往都结束得早。
这些学员,以前哪一次不是干干净净的来,脏兮兮血淋淋的走,还得自掏丹药疗伤。说白了,让他们这些外行不经过任何指导,就直接为大型凶兽做护理,确实是太勉强了一些。今天的顺利,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而且,那个野人孟西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根本无法沟通的。没想到也有人能跟他套上交情,让他多了一点“温度”。
回去的路上,一群人都围在江烬空身边,七嘴八舌的道谢,充分表达了对他的感激和佩服。洛沉星和江烬空走得最近,也跟着沾上了几分光,甚至还得到了一瓶丹药作为谢礼。
这些,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以前,就算这帮人也会看在司空圣的份上,对他吹捧巴结,但他们从来就没有真心的追随过他,他比谁都清楚。
他一直以为,能得到这份虚假的臣服就足够了。至少在表面上,所有人都对他言听计从。
但是,如果能够真正的和大家打成一片……保留着大哥的地位,应有的恭敬和礼物都不会缺,同时又能得到他们的真心相待——这样算来,似乎还是赚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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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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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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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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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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