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已认罪,苏武早将他是个已死之人。
如今就等着那处决结果下来,上那断头台,一刀两段了。
谁知道,苏安这临死了,竟还成了他的绊子!
眼瞧着苏府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晋阳郡主与他和离,苏依锦与他断绝关系,安入狱。
他就等着苏依柔和明王的大婚举行,好让这京城众人知道知道,他苏家没了一个郡主和贵妃,可还有明王妃和明王!
林秀兰秀眉紧皱。
“将军,你快快想法子吧。”
“不急,我看了一下日子,大哥处决后,还有十来天才到除夕,咱们在这十来天里挑个吉日就是了,不会拖太久的。”
林秀兰得了苏武的准话,这心才堪堪放下了。
时间一晃而过。
再过了个五日,那苏安就要上断头台了。
这几日,那齐氏闹的越发的凶了。
每天每夜的在他屋前哭闹。
苏武也不拦着她,任由她闹,只大门一闭,抱着林秀兰在屋内取乐,谁都不见。
等到齐氏哭累了,冻僵了,自然就会离开了。
天一亮。
苏武刚从床上起身,外头已没了齐氏的哭声,想必已走了。
他推门出去。
外头不知何时落起了大雪。
苏武看着这空荡荡,白茫茫的院子,突然想起了老太君。
“我娘这几日都在做什么?怎么都没见着她的身影。”
他身旁的小厮低声回道,“回将军的话,老太君这几日精神状况不太好,卧床好几日了,已请了大夫来看,均没看出什么,只道这是心病。”
苏武闻言,叹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自个的娘成了这样,还不都是因为苏安。
苏安将死,她这个做娘的只怕不好受。m.xiumb.com
可苏武一个粗人,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让老太君自个熬着,想着等过了这几日就好了。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林秀兰这个当家主母这里。
她吩咐着让人送了几株人参去老太君屋里,也就罢了。
她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这老太君一死,这个家里那就真的能任由她当家做主了。
……
苏安处决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午时三刻处斩。
苏府愁云惨淡。
纵然是早已看来的苏武,这会儿心口亦是闷闷的。
老太君躺在床上默默的落泪。
苏武成了这家唯一的支撑,吩咐着下人,“多准备个麻袋,一会儿咱们得亲自去把大哥带过来,棺材先搁置在后院,寿衣也得备着,也算是让大哥体面的走。”
齐氏一听这话,又呜呜的啼哭起来。
大理寺牢房,苏安就被关在最尽头的那一间。
他这段时间来,一动不动,整个身躯犹如破败一般的瘫在地上。
唯有跳动的心脏和转动的眼珠,告诉众人,他还活着。
为了让他活到处决那一日,牢狱们每日都会在亲自给他喂饭,以确保他能继续活下去。
苏安安静的趴在地上,无神的双眼,藏在那脏污的黑发后。
他脑海不断不断的回想着在密室的那一日。
他整整受了五天的刑。
都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只盼着赶紧脱离此地,逃出去。
可那一天,那个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玉面少年出现了。
苏安震惊,他竟然就是下令抓了他的那个大理寺卿。
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手段竟是这般的残忍。
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他被折磨的几乎疯魔,不断求饶。
可那玉面少年,看着这血腥残虐的一幕,却是连眼睛都不带眨动一下。
他到底还是认了罪。
苏安心想,如果他的结局就是这般。或许自己早些认了,走的也能舒服些。
何至于每夜都从那噩梦中惊醒,成了如今这疯疯癫癫的样子。
那间密室,那个玉面少年,比那十八层地狱还可怕。
他拿了他的认罪书,转身就要离开了。
苏安看着他,眼露不甘。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问他。
“为,为什么是我……”
这京城里多的贪官,他也说过他手上已有好几个案子。
苏武不过是兵部的一闲职罢了。
作为这位新大理寺卿的第一案,只怕把他这小官拉下马,不足以让人们见识到他的能力。
他明明还有别的选择的。
为什么是他。
苏安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
可南清却是出乎意外的停下了脚步。
他侧头,冷冷的看着他,红唇一动,告诉了他答案。
苏安永远记得,那句话。
他说的是……
“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苏安微怔。
只听他继续道,
“贵妃娘娘,可是我的心头血。”
苏安一怔,满目震惊。
竟是因为苏依锦!
那日,自己带着苏依韵去苏武那头告状,竟是导致了自己如今这个下场的缘故。
苏安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
眼前的人已转身离开。
他也再撑不下去了,血冲进了他的双眼。
他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他已出现在这,浑身已无法动弹。
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胡勇带着人,从阴冷幽黑的长道缓缓从着走来。
最后停到了他的面前来。
胡勇的声音响起,“把门打开!”
牢门打开,牢狱围着他,突然双手架起了他。
胡勇冷冷的看着他,“苏大人,我们得带你出去一趟,你,一路走好啊。”
苏安无法言语,但他的眼睛已透露出了他此刻的恐惧。
他隐约中,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可如今,他日日夜夜承受着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
好似这般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他被送上了刑车,押去了午门。
他不能言语,亦无法动弹。
菜叶鸡蛋朝他飞奔而来。
他眼睛再次被糊住了。
直到送上了那断头台。
虽是雪天,这天上的日头却是刺眼的很。
他记不得有多久没见到那日头了。
他想抬头看一眼。
只是这刚一有动作,那刽子手举着的大刀已挥下。
苏安最后一眼,只是那大刀反射出来的光芒。
……
苏武吩咐了下去,苏府上下所有人都得在府里等着,不许往那午门去。
他们在府里,等着前头的消息。
小厮从门口进来,往前厅处来。
“将,将军……已经,已经完事了。”
齐氏一听,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林秀兰忙让人把她抬下去。
苏武带着几个小厮,拿着麻袋,就要出门了。
苏依柔躲在屋里未露面,担心冲撞了胎气。
只林秀兰一人等着。
苏武很快就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个箱子。
小厮们扛着一个麻袋。
这到底是哪个部位,一看就知。
林秀兰忍着恶心,忙让人把棺材送出来。
众人围着苏安,给他简单的擦了身子,换上了寿衣,再将他那头和身子拼接到一处,装进棺材里偷摸摸的送上了山。
人活到头,竟是连个葬礼都没有,凄凄惨惨。
苏安是戴罪之身,葬礼大办,一只会惹来民怒,如今能有个棺材入土为安,已是最好的安排了。
齐氏已晕死过去。
老太君尚且强撑着,想着要见儿子最后一面。
没想到,身边嬷嬷回话,说的竟是苏安已被送上山入土了。
老太君可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番,晕了过去。
…
大雪纷飞。
撑着伞的玉面少年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刀落下,才转身,目不斜视的离开。
—
苏依锦得了消息时,正喂着小白兔,亦无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心里感慨万分。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
一报还一报,有因自然就有果。
这苏安处决的消息刚送来。
第三日,苏依锦就听闻了这明王殿下又进京了,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太后这段日子,沉心静气,潜心修佛。
眼见着萧怀炎已去了镇国将军府提亲。
这太后,也就仅仅是把萧怀炎叫进宫来一次,就没有了后话。
这一举动,可是让众人都觉得诧异。
要知道,当初明王殿下和苏依柔奸情被揭穿,这太后娘娘也是不允她这儿子明王殿下迎娶这苏依柔的。
如今,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难不成,是想开了?
—
孔嬷嬷稳步走进,“太后娘娘,明王殿下求见。”
太后闻言,睁开眼眸,面上闪过喜意。
“他当真来了?果然,哀家听你的是没错的!她们如今不过提亲,还未成婚,哀家确实不用急,而且炎儿是哀家的亲儿子,自然不笨,给了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你看,这不是想通了吗?!”
“快快,把他请进来。”
孔嬷嬷唇角带着笑,“是,太后娘娘。”
萧怀炎走入殿内。
他目不斜视,撩袍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问:“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主动进宫来见哀家了?”
她正满心期待,等着萧怀炎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是,
“母后,儿臣与柔儿的婚期已定下,十日之后就是儿臣的大喜之日,儿臣此次前来,是希望母后能够在那天能看着儿臣,迎娶王妃。”
太后面上的笑容可再也维持不住,她冷冷的看着萧怀炎,不仅一次怀疑自己的所听到的。
“所以,到现在了,你还是执意要娶那个女人了吗?你如今!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吗?”
萧怀炎语调平静:“儿臣希望,母后能在那日前来……”
太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随手抄起了放在小桌上的茶杯,扔掷在萧怀炎跟前。
“哀家不会去的!哀家屡次劝你,是希望你能明白她并非你的良配,这段时间来,也是盼着你自己能想通!”
“可你却还如此执迷不悟,到如今,竟是已确认下了婚期。”
萧怀炎绷着脸,表达着他冷硬的态度。
太后平缓了好一会儿,才放轻语气。
“这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想娶她也好,何必急在这一时,您看,你们两个太过匆忙,定然有准备不周的,不如等过了这个年……”
萧怀炎打断她的话语。
“母后,儿臣与柔儿自然是等得起的,但是柔儿肚中的孩子可等不起了。”
“你!你……!”太后一口气堵在心口。
半晌,她指着门口,冷声道,“你给哀家滚出去,以后都不必再出现在哀家面前,哀家不想再看见你了。”
萧怀炎一声不吭,默默的磕了个头,起身就离开了。
孔嬷嬷听到动静,迎了进来。
“太后娘娘,这又是怎么了?太后娘娘先前不是和老奴说好,此事急不得的。还得是殿下自个想通才行啊,太后娘娘与殿下因为那个女儿这番大吵大闹,未免伤及母子勤情分啊。”
太后声音尖锐:“等什么等!哀家现在可等不及了,你刚刚没有听到他说,他与那苏依柔的婚期已定在了十日之后,他这次进宫来见哀家,就是为了告诉哀家此事!”
孔嬷嬷闻言一惊,这会儿也不敢出声说些什么了。
她吩咐着宫女把地上的茶盏碎片收拾干净。
殿内,气压沉闷。
许久,孔嬷嬷斟酌着开口,“太后娘娘……”
太后垂眸思量,冷冷开口,“本想着,把她肚子熬大了,苏府的人自会知道礼仪廉耻,按着她把孩子打掉就是了。再不行,哀家就给她送一碗堕胎药过去!”
“没成想,如今却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孔嬷嬷一听,自是知道太后的意思,她惊讶的道。“娘娘,此事太过冒险,若殿下对苏依柔无情,这苏依柔自然只能任由我们摆弄,可如今殿下对她旧情复燃,对她肚中的孩子更是重视,若让殿下知道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只怕殿下……”
“哀家现在可顾不上这些了!”太后沉声道,“哀家相信,等到了日后,炎儿会感激哀家如今所做的一切!”
“今夜,你就亲自送碗堕胎药过去,必要亲自看她喝下!”
—
萧怀炎垂着头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瞧着兴致不太高。
眼前突然出现的风景,让他停下了脚步。
这个地方……
他的脑海里,控制不住的浮现出少女环抱白兔憨笑的一幕。
萧怀炎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的调转了方向。
“本王有东西落在了慈宁宫,要回去取。”
领路的太监急忙跟上,“王爷,等等奴才啊!”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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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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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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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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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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