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低垂着脑袋,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那套说辞。
“前一阵子,夫人早就病了,都没了气力去见外客了,不过在苦熬着罢了,如今,也是熬不住了。”
苏依柔沉了脸色。
别人不知道。
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这丫鬟居然敢这种搪塞外人的说辞来堵她!
苏依柔正欲冷斥。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一秒,苏武带着一群人,就踏进了这间屋子。
本还算是宽大的屋子,仿佛一下子就透不过气来了。
苏依柔怔怔的看着他,“父亲……”
苏武的目光冰冷至极,“来人,给夫人收拾收拾。”
当即,就有人上前料理此事。
苏依柔只能退开来,也无法再继续问下去了。
苏依柔豆大的泪珠,往下落。
苏府有了白事。
自然是有人会注意到的。
他们再细细一问,就明白了这去世的人是苏夫人。
再过个两日,就出殡了。
众人站在路边,探头去看那牌位,更是确信了这几日流言的真假。
“这阵仗,倒不像是个将军夫人出殡的仪制。”
“你懂什么!?这苏夫人是后来被扶正的,这继室啊,说的好听是正妻,但实际上还是妾!”
众人议论纷纷。
……
因着林秀兰无子,所以这牌位,就由她的丈夫苏武拿着。
明王殿下这个女婿也来送行了。
只是,确实没有见到林秀兰的女儿,苏依柔。
“这明王妃怎么没来了?”
“听说,这明王妃悲思过度,晕倒了,这会儿已经不省人事了。”
众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苏依柔根本没有晕倒,而是被苏武强制的留在了镇国将军府。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可明王,却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一个眼神都会未分给她,更别说为她撑腰了。
苏依柔只能待在苏府中,直等到苏武他们回来。
苏依柔冲去了书房,开口第一句就直接问了。
“父亲,你告诉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苏武沉了脸色,“你母亲病了,她疯了,心术不正,所以就一病不起了,如今她死了对你也好,这京城中不会有人发现,你明王妃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苏依柔茫然的望着苏武。
“我累了,你下去吧,让我歇会。”
苏依柔浑浑噩噩的走出书房。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她的脚步,鬼使神差下又往了林秀兰先前住的屋子去了。
她扑在床边,无声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了一阵动静。
似乎是有人来了。
“这夫人才刚走,将军就让我们来清空屋子,是不是有些太狠心了。”
“这有什么的,苏府人多,这么大一间院落,总是要住人的呀!再说了,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夫人,月钱总发不出来,还是郡主好,何时少过我们的月钱了。”
“你们可快别说了,指不定夫人还没走呢,听着你们的话,半夜要寻你们去。”
“对了!”有人突然出声,“我怎么听说,咱们这个夫人患的是癔症,那日有人听见她与将军吵架,说什么要是能出去,就拿了刀子去侯府寻郡主报仇,还说什么让贵妃也别想好过!说是杀了她们,明王妃才有出路。”
“结果这才没过两天,这人就去了……”
苏依柔听着外头的讨论声,突然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那几个嬷嬷踏进屋来,没想到这个屋子里竟然有人,被吓了一跳。
等瞧见是苏依柔后,心里也难免虚了起来。
也不知她们刚才说的话,明王妃有没有听见。
“王,王妃……您,您怎么在这啊?”
“啊……姥爷吩咐我们过来收拾收拾……”
“这里乱得很,王妃还是快快离开吧。”
苏依柔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刚才的话,是真是假?”
那几个嬷嬷眼珠子乱转,矢口否认,“王妃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啊,王妃……”
苏依柔自然也知道从她们嘴里十分不出什么。
也就没有再为难她们,转身离开了。
她走几步,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后头的屋子。
如果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她母亲的死,绝对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父亲定然是忌惮了母亲的那番话,心疼晋阳郡主母子俩,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要了她娘的命。
苏依柔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
到头来,苏武却还是口口声声的说这是为她好。
真是可笑至极。
—
苏依锦出宫了一趟。
回来时,却是收获颇多。
因为晋阳郡主给了两大包袱的药。
足够她吃好一阵子了。
临走时,晋阳郡主还道了一句,吃完了,她再让人送进宫来。
作为喝药困难户。
苏依锦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她盯着看那两包袱的药,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不过,这好歹是晋阳郡主的一番心意。
苏依锦也算是给了面子。
老老实实的喝了几天药。
所以,
这几日,她的嘴里总是觉得有一股苦味。
只是,萧怀衍这个斯文败类,夜夜吻她的时候,却是如甘如怡。
苏依锦甚至还从他嘴里听到了一句,“好甜……”
苏依锦:“……”
在她以为,萧怀衍根本没发现异常时。
却在某日。
萧怀衍皱眉撤离了身子。
苏依锦杏眸盈盈,泛着水光,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萧怀衍挑起了她的下巴,压着声音,沉沉的问。
“爱妃最近在喝药?”
苏依锦迷迷糊糊的点头。
萧怀衍:“病了?好好的喝什么药?哪里不舒服?需要日日喝药。”
苏依锦一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犹豫不决的看着萧怀衍。
总觉得这事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最近在喝可以阻孕的药。
而且她就喝这么几天,只是为了让宫外的晋阳郡主放心。
等晋阳郡主得了她有好好喝药的消息,她就不喝了。
萧怀衍看着她的反应,眸眼间却是一瞬瞬的沉了下去。
难道,
她又在喝避子汤了?
萧怀衍不喜欢孩子。
所以对于孩子这一说,他向来都是不强求。
可若是苏依锦不愿意要孩子,应该是说不愿意为他生孩子。
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萧怀衍心里的不悦,渐渐的蔓延开来。
苏依锦根本不知道萧怀衍这个狗男人心里,又在别扭什么了。
只含糊了两句后,又看萧怀衍还在定定的看着她。ωωω.χΙυΜЬ.Cǒm
索性就老计重施,主动的缠磨上去了,堵住了他的嘴,堵住了他的心。
夜渐渐的深了。
苏依锦沉沉的睡去。
而躺在她身侧的男人,却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
天还未大亮。
李庆就见着萧怀衍从屋里出来。
李庆一惊,忙跟了上去。
“陛下,这还有半个时辰早朝呢,陛下怎么不陪着贵妃娘娘多睡一会儿?”
萧怀衍冷眼看了过来。
李庆惊的低下了头。
下一秒,萧怀衍低沉的声音响起。
“去查查,贵妃最近都在喝什么药……”
李庆瞬间明了陛下心情低沉的缘由。
他主动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是奴才该死,奴才疏忽了,竟然连贵妃娘娘病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萧怀衍心情阴戾。
所以这一整日,连带着整个养心殿上下,都气氛沉闷。
李庆心情烦躁的守在门口。
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小太监正往养心殿过来。
那小太监跑近他跟前,嘿嘿傻笑了两声,讨好道,“李公公,您让小的去查的事儿……”
李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总算知道回来了,你知不知道都过了好些个时辰!”
“公公饶了小的一回吧。”那小太监讨好道,“公公,小的依着你的吩咐,去太医院问过了,贵妃娘娘并没有传召太医啊,那些个大人也说了没有给贵妃娘娘开药啊。”
李庆皱起了眉头。
“李公公您也是知道的,这给妃嫔娘娘开药,这药方都是得记录在册的,太医确实没有给贵妃娘娘开药。”
“贵妃娘娘喝的药,都是自个的宫女在小厨房里熬煎出来的。”
李庆凉嗖嗖的看着他,“然后呢?”
那小太监眨了眨眼睛,困惑不解的道。
“这,还能有什么……”
李庆忍不住的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个榆木脑袋,太医院查不到,你就不能去寻寻那药渣,送去给谭大人看看。”
那小太监眼前一亮,“李公公说的是,我这就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
这件事总算是有个结果了。
李庆得了消息,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他亲手泡了一壶热茶送进了养心殿。
趁着这个空当,李庆缓缓开口。
“陛下,这个,贵妃娘娘的事,奴才查到了。”
“贵妃娘娘并非是病了。”
“贵妃娘娘近来喝的药,就仅仅是一些女子用来调理身子,更助孕的药。”
李庆说完,悄悄抬眼望上去。
果不其然。
萧怀衍的脸色,逐渐变好了。
虽然,他依旧冷着一张脸。
可李庆到底是在他身边伺候多年了。
自然能看得出一些细枝末节来。
萧怀衍问:“仅仅是这些。”
李庆恭敬的道,“这药渣,已经让谭大人亲自看过了,这正是谭大人所言。”
萧怀衍抬手。
李庆当即退了下去。
殿内,独剩下萧怀衍一人。
他目无着落,神思出游。
原来,她是在在喝这个。
他的阿锦,是愿意为他生孩子的。
他的阿锦,是愿意的。
她果然心里有他。
……
苏依锦全然不知道这个狗男人的心理路程。
萧怀衍自己藏了心事,又自己给自己解开了心结。
也不过是短短半日的功夫。
接下来的这几日。
苏依锦倒是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萧怀衍更磨人更黏人了。
她向来都是痛并快乐着。
苦不堪言的是,萧怀衍夜里似乎更卖力气了。
苏依锦百思不得其解。
只沉沉的睡去。
萧怀衍将她抱在怀里,嗅着她的发香,心里慰叹道。
阿锦是最不喜喝药的。
为了孩子,尚且这么辛苦了。
他也得努力一二才行。
……
苏依锦要是知道萧怀衍的想法,定会吐血三升,不治而亡。
好在,喝了几天药之后,晋阳郡主得了消息,心安之后,也就不再打听她宫里的事了。
苏依锦就像是个甩手掌柜一般,往那一躺一摆烂。
别说喝药了,她管都不管那几十包药……
只吩咐了迎春好好放到库房里去了。
自从不喝药了,这嘴里的苦味可算是散了。
苏依锦吃啥啥香。
心情也好了不少。
可萧怀衍也渐渐察觉出些许的不对劲了。
因为……药味没了。
某日的夜里。
苏依锦一抬头,就见萧怀衍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她困惑不解的问,“陛下这是什么了?”
萧怀衍问:“你没有药味了。”
苏依锦腾的红了脸,硬着头皮的道,“这生病的人才喝药呢,而且这药这么苦,怎能天天喝。”
“爱妃不想要了?”
萧怀衍问的是,你不想要孩子了吗?
你明明先前很想要的样子。
苏依锦小脸却是更红了。
这,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苏依锦低下了头,手不自觉的揪着他的袖角,嘟囔的道。
“这几日,陛下给的也够多……已,已经够了,这几日歇歇也是好的。”
能有一次表达自己述求的机会。
她求之不得。
萧怀衍眉心皱起。
他觉得,他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的贵妃,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了。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苏依锦抬头看去,依旧是不解,只努力的道了一句。
“左右,臣妾是不愿意再喝药了……”
……
因着这么一句话,萧怀衍心里拧巴了一夜。
次日,李庆又接到了一个黑沉着脸的萧怀衍。
直到,萧怀衍道了一句话后,李庆才明白是因为什么。
“贵妃,不喝药了。”
“她说她不想喝药了,说生病的人才需要喝药,药苦,她不喜欢。”
李庆心咯噔了一下子,瞬间有些同情起自己的主子来。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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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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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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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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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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