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无声。
她颤抖着长卷的睫羽,微微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堂上气氛沉闷。
那身穿玄黄色龙袍的俊美天子,心思却是半点不在她的身上。
他半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反倒是,伊姬公主小脸上浮起了两抹红晕。
她来京的路上,听闻了当今天子相貌上佳,可这百闻不如一见啊。
果真是上上佳的。
一见,让人春心萌动。
只是,伊姬自问也是相貌上佳的,更是当得起大周第一美人。
不然,这一次,父皇也不会选中她,将她送来西凉。
只是,这西凉的天子却是一眼都没瞧过自己。
他身旁的皇后面色微沉,却也是个不好开口的。
伊姬公主目光微转,突然一张绝美的笑脸闯入了她的视线中。
她眼眸里闪过一抹惊艳。
心里猜测着,这是何人。
她观其对方,对方也正好奇的盯着她看,眼眸里满是欣赏。
苏依锦欢喜的道,“陛下,您瞧,这大周来的伊姬公主长的可真可人,只是不知这依姬公主可会舞?”
说起这个,伊姬公主面上闪过一丝的骄傲。
她最自信的便是在此。
伊姬公主踩着步子,缓缓起舞,随着她的舞步,那清脆悦耳的铃铃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更是有一番异国风情的味道。
苏依锦手搭在扶手上,心情甚好的跟着打节奏。
伊姬公主听着周遭惊叹的声音,心里更知这次稳了!
谁知,一舞毕,她抬头看去时,脸上的笑却僵住了。
因为,萧怀衍看都未看她一眼。
反倒是身旁那女子瞧得开心。
苏依锦拍手叫好,转头去问,“陛下觉得如何?”
萧怀衍闻言,抬眸看来,也问。
“爱妃觉得如何?”
也不知是不是伊姬的错觉。
总觉得这话,怎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苏依锦点头,“臣妾觉得甚好,人好舞好都好。”
萧怀衍阴阳怪气,“那,朕就都听贵妃的罢。”
苏依锦干脆的道,“留牌。”
听到此处,伊姬公主自也知晓了该女子的身份。
就是那声名赫赫的贵妃。
她张大着嘴巴,想说什么却是半句都说不出来。
当即有嬷嬷上来领着她们下去了。
伊姬气得跺脚,低声道了一句。
“这到底是皇帝选妃,还是贵妃选妃啊!”
“都说现下贵妃最得盛宠,果然是真的!”
伊姬来时,还自信满满。
凭着她的容貌,自是没有女人可以比的。
可今个瞧了那上头华贵艳美的女子,自知自己是生生被逼下去了。
后续。
苏依锦如入佳境,在选妃这一事上,开窍了。
这一溜烟看过来。
也终于明白了,这皇帝为何要后宫三千。
这美人千千万万。
有泼辣的,有温柔可人的,有俏皮魂魄的。
非让你选一个。
你选了哪一个,都会心中留憾。
所以人人都道。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苏依锦自觉做了一回对事,转头过去,对着萧怀衍,一番挤眉弄眼的。
萧怀衍抬眸看来,眼里却无半分感恩之意,唯有森然。
苏依锦打了个寒颤,“陛下可是不喜这些美人?”
萧怀衍如负气一般,大步离开。
苏依锦紧追了两步,“陛下为何不喜?她们个个貌美,琴棋书画也是拿的出手的呀。”
李庆也忙着追过去,经过苏依锦身旁时,听了这话,更替萧怀衍吐血三升了。
陛下哟,你这是何苦呢。
你想着来看贵妃娘娘吃醋恼怒的模样。
谁知,这一通折腾了下来,反倒气着你自己。
咱这位贵妃娘娘永远不按常理出牌,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哟!
……
苏依锦二丈子摸不着头脑。
好在,这一轮选秀,总归是留下来五人,还有一个大周的公主,也起到了与外邦联姻的政治利处在。
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上午,那些闺女落选的官宦人家,听闻苏依锦不管秀女品貌如何,通通都打了回来。
早就在家中磨了墨,准备参贵妃一本,让那顶善妒的名头,落到她脑袋上去。
谁知,这奏本还没送进宫。
苏依锦就改变了策略,准了一群秀女入宫伺候。
这群自家闺女落选,一肚子火气的官宦人家,如哽在喉,一口气出也不出来。
却是活生生的气坏了。
……
椒房殿那头。
气氛也算不上太好。
皇后想招进宫的人,一个都没有。
反倒是进了一群,她压根用不上的。
完完全全,被苏依锦安排的明明白白。
青果从外头打听消息,刚回来。
“娘娘,奴婢打听过了,那些个新妃嫔与贵妃娘娘并无任何干系……”
皇后皱起了眉头。
“那这么多女子中,贵妃为何独独选中了她们几个?”
青果不敢再言,垂低了头站到了一旁去。
皇后仔细的思索了一番。
那些个女子,唯一的共同点。
皆是长得貌美之人。
苏依锦疯了不成。
她怎舍得真心实意给陛下选妃。
皇后索性也不去管苏依锦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既然她们已进了宫,那就从她们中选几个为本宫所用才是正理!”
“虽说是贵妃选了她们进宫,可这位份,但是本宫与陛下所拟定,陛下素来不管这些事情……”
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在这后宫中,想必除了苏依锦的事,陛下什么事都不愿搭理了。
……
苏依锦累了一整日。
夜里,睡得格外的香甜。
次日,她又是赖了好一会儿床。
那几个秀女拟了什么位份,住的什么宫殿,何时进的宫,她均一无所知。
直到,那颇大的动静传来。
苏依锦才从睡梦中惊醒。
迎春听着屋里的动静,迎了进来。
苏依锦皱眉,“是何人,如此喧闹?!”
迎春闻言,也是一脸的愤怒。
“回娘娘的话,是那丽嫔!”
“她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来拜见娘娘,说要亲自谢过娘娘的知遇之恩,非得要见娘娘一面。”
“奴婢们怎么轰也轰不走,想着她也是个懂得感恩的,没成想,她一进来,就这摸摸,那摸摸的,一眼打碎了三个屋里头的三个摆件,那其中两个,都是郡主娘娘给娘娘的嫁妆,还有其中一个,是陛下赏下来的,都是前朝名家的遗作!她就这么一不小心给砸了,王海心疼,让她小心些,她倒还在旁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语。”
听了这话。
苏依锦一应坐起,面带了些许的怒意。
“那些个东西,是不是古董,都不重要。”
“最最主要的,那可是陛下赏下来的。”
迎春点了点头,深知也是这个理。
迎春不明白苏依锦的痛楚。
她是现代来的。
这一件古董,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啊。
苏依锦收拾了一番,出去时。
刚走到正厅门口,又听着一件东西落地的声响。
“哎呀,对不住,这青白玉瓷的花瓶实在太重了些,我没拿住。”
王海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丽嫔娘娘,这些个,可都是我们贵妃娘娘喜爱之物,所以才摆在这,您既自知拿不住,那可就别碰了才好!”
那丽嫔忿忿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你个狗奴才,竟敢这般与我说话,我不过是瞧着新鲜,看看又如何了,不过是几个摆件玩意儿吧,我们国公府,这般的东西多得起,赔给你们便是了,瞧你们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wWW.ΧìǔΜЬ.CǒΜ
这说话的人,正是楚国公府的嫡千金。
她趾高气扬的说了这话。
下一秒,苏依锦就出现在门口了。
她脸色一白,反倒是王海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忙去了苏依锦身边。
苏依锦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口气。”
丽嫔这会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依锦扭着腰肢,在上头坐下了。
“那就赔吧。”
苏依锦转头去问,“都砸坏了什么东西?”
王海扬声,如数报来。
苏依锦转眸看去,只见丽嫔扬首看来。
“也没什么的,我还是赔得起的。”
看她这番不知所谓的模样。
王海继续与苏依锦道,“娘娘,这其中的两件,是陛下赏赐下来的,都是别国进贡的奇珍异宝,只怕是难得一见。”
“还有另外的一件,更是前朝的名家所作,是郡主娘娘的嫁妆。”
苏依锦抬眸看去。
丽嫔当下脸色白了,再不是刚刚那番不知天高的模样。
“赔不起一模一样的东西,我赔些银钱还是好的吧,我有钱!”
“钱?”苏依锦看出来了,丽嫔可不在意自个到底砸坏了什么东西。
她在意的是陛下赏赐的四个字,不安也是这四个字。
“你瞧着本宫像是缺钱的?”
“你既是想赔,那就与本宫去陛下跟前赔去吧。”
话落,苏依锦站起身来,好似真的要带她去养心殿。
丽嫔吓坏了,再没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我,我不去。”
“贵妃娘娘,嫔妾不去的!”
她今日不过才进宫第一天,尚未能见到陛下的面,若是就这般惹了陛下厌弃,以后如何还有她侍寝的机会。
“我会赔,我什么都可以赔。”
丽嫔抬头看去。
只见苏依锦目光森冷,让人觉得恐惧异常,她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
人人都道,贵妃是个能容人的。
今朝入宫的秀女,可个个都是贵妃娘娘给陛下选的。
可秀女入宫第一日。
那丽嫔就去拜见了贵妃娘娘,确实不得半分好,还挨了一顿板子,被扔回了翠微宫。
丽嫔被打得奄奄一息,衣裳都被血给染湿了。
王海亲自将她送回来的。
翠微宫里的下人看到自个出去不过半日,就成了这般模样,当下哭成一团。
王海却是没走,他冷声道,“贵妃娘娘吩咐了,把这翠微宫……砸了。”
话音刚落。
众人惊呼。
跟着王海一并过来,那几个小太监当下冲进翠微宫去,将家里的所有一切,尽数都砸了个稀巴烂。
上一秒,富丽堂皇的翠微宫。
这一秒,已然成了个破烂。
丽嫔一时间,吓得都忘了哭,只呆呆傻傻的看着。
然而,这还没算完呢。
王海走了几步,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丽嫔娘娘,咱家瞧着你这些东西,可都不够赔贵妃娘娘那四件心爱之物的。”
“诺。”
他将一布包拿出来了,摊开放在她的面前。
那里头,摆着一些碎片,都不知哪个是那个的了。
适才,丽嫔在秋月宫,砸得多痛快。
这会儿就有多想哭了。
王海幸灾乐祸的道,“贵妃娘娘可吩咐了,这些也不用丽嫔娘娘您赔了,就用你这双手,一点一点的把这四个摆件给恢复原样吧。”
丽嫔惊呼出声,“什么!?”
这些个东西,都碎成渣了。
这要是弄好,得到猴年马月去啊?
王海冷哼了一声,“娘娘若是有不满的,大可扔着不弄,只怕是下次就不是挨板子这么简单了,可能就是掉脑袋了。”
丽嫔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闭了嘴。
屋里头,哭声震天。
苏依锦这般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后宫的人。
再者说了,她也没想瞒。
王海走后。
这翠微宫门前,出现了一个太监。
他看着这屋里的狼藉,连连叹气,但却一点都不可怜,里头住着的丽嫔。
此人,实在愚蠢的很。
椒房殿,自然也收到消息了。
丽嫔是国公府千金,这出身自然是没话说的。
所以,皇后第一个要拉拢的人就是她。
因着她的出身,她是今朝秀女中,位分最高的,皇后还分给了她一个离养心殿最近的宫殿。
可没想到,这才入了宫。
皇后沉了脸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依锦选她们进了宫,难不成只是瞧着那些个秀女不痛快,想着把人送进宫好好罚一罚!
青果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道,“娘娘不知道,那丽嫔却是个不太聪明的,奴婢瞧着她长得貌美,没想到竟然一点用处都无。”
“这秀女第一日进宫,自然是要分配物件的,什么位分就依着规矩得什么样的物件。”
“可那丽嫔却嫌那些个玩意寒酸,非要用自个的,那内务府的人自是提醒过的。”
“她却是不依,口口声声说听闻贵妃那头,也没依着位分来!她怎就用不得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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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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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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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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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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