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如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和我苟且之人,是向阳,害了我之人,亦是他。我爱他很惨了,如今恨他也恨惨了,那日,他亲自相约我去甘泉宫,却没想到,换了一个人在那守着我,亦是他,亲自向皇后举报。”
“他城府极深,心思狠毒!这就是你弃了他的原因吧。”
苏依锦不予做评论。
这件事,终究是他们两之间的孽。
她此番前来,不过是想来送送她罢了。
苏依锦从迎春手里拿过食盒,打开锦盒,轻轻搁置在地上。
也算是还了。
她离开了。
刚踏出去,就撞见了正站在外头的向阳。
苏依锦没想到向阳会来。
一个害人的,来看被害的。
他终究是个背叛者,怎还有脸!
苏依锦仅看了他一眼,就掠开视线,目不斜视的经过。
向阳恭恭敬敬的见礼,“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苏依锦一字未答。
谁知,向阳却是发了疯,直接冲到了她的跟了,跪下了,挡住了她的去路。
迎春吓了一跳,忙护在苏依锦跟前。
她怒骂,“大胆狗奴才,竟敢冲撞贵妃娘娘!”
向阳不退不让,仰头看着苏依锦。
“那罪人说的话,娘娘不会信了吧。”
苏依锦微抬着下巴,冷艳的面孔,直视着前方。
向阳垂了脑袋,语气里多了几分阴狠,“奴才与那罪人并无半分的关系,她做出此事,落了这般下场,全怪奴才告发了她,她记恨在心,从昨夜起就一直在攀咬奴才!”
迎春怒喝,“你与我们家娘娘说这些干甚!?与我们家娘娘何干??”
苏依锦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嘲讽,“是非黑白,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千户大人,你如今可与这宫里的宦官大不相同,是有官职的,何必如此。”
向阳恭卑道,“什么官职,在娘娘跟前,奴才永远都是奴才,永永远远的奴才,娘娘的奴才。”
迎春被他这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心里直呼,好厚的脸皮。
他已被贵妃娘娘扫地出门,按理已经与他们秋月宫再无半分的干系。
可是这个人,却口口声声的还要与他们牵扯上些什么。
还有,刚刚如妃说的那些话。
指不定,这人在如妃宫里当差的时候,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是,惹了如妃的猜忌。
这人,可真是个麻烦。
迎春恨不得让苏依锦离他远远的才好。
向阳说了这许多话。
却只得了苏依锦。
“与我何干。”
向阳的脸色一下子沉了。
苏依锦搭扶着迎春离开。
临上轿。
她看向还跪在原地的那抹清瘦的背影,缓缓开口道。
“有时候,本宫是真看不明白你。”
向阳紧闭的眼眸豁然睁开。
苏依锦冷声道,“本宫本以为,你是被迫进宫成了这阉人,没成想,你却是自愿的,只是顺了皇后的意罢了,那你这进宫到底为了什么?”
“本宫先前猜你是为了孙太医的死,以为是来报仇来了。你们虽不是血脉兄弟,可他到底救你一命,你为他报仇也是情有可原的,可瞧你如今的举动,本宫是真不明白了。”
向阳背脊跪得笔直。
直到背后传来一声。
“走吧。”
苏依锦的轿撵离开。
向阳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孙太医?”
“呵,他也配我花心思为他报仇?”
“我一条烂命罢了,是他自己擅作主张,同情心泛滥,与我何干。”
向阳眼眸微闪。
他确实刚开始一进宫。
是为了替孙太医报仇。
可,那又怎么样。
他现在发现了更好玩更有趣的东西了。
孙太医……可没有您重要啊。
我的娘娘。
我的贵妃娘娘……
……
向阳收敛起情绪,转头看向那间屋子,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踱步,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如妃躺在凳上,垂着脑袋,有气无力。
她听到脚步声,抬眸看来。
在看到向阳那一张脸时,她愣住了,
他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来看她。
“你……你……”
等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眼里已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我杀了你!!”
她恨不得扑上去,咬住他,大卸八块。
向阳眼眸毫无感情的看着她。
“我算是来送你最一程的。”
“你死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就算了。”
“我曾对自己说过,以后只做她的奴才,只伺候她一人,但我怎么也算伺候过你。”
如妃静了下来。
向阳的眼眸多了几分杀意。
“但是你若是死了,咱们之间的一切都不算数了,我伺候过你的事,也……不做数了。”
他清瘦的黑影落在墙上,慢慢逼近。
如妃变了脸色,她惊恐的尖叫。
“不,不要过来!”
过了一会儿。
这屋里,已无了声息。
向阳转身往外走,他的脚边踢到了一个东西。
他低头看去。
是一个食盒。
里头装着一碟子奶黄酥。
上头溅上了几滴血。
向阳看着刚刚苏依锦离开的方向。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提起那个食盒,拿起了一块奶黄酥。
全然不在意上头沾了血。
一口一口,吞咽进肚。
全吃了个精光,才舒坦。
他扔掉了手里的食盒,沉声道,“娘娘想要奴才报仇,奴才报仇就是了。”
……
这个年节过的很快。
也过得不太太平。
因着如妃和死。
后来,她又听说了西厂的厂公死了。
暴毙而亡。
却是由向阳这个新来的千户提了上去。
西厂里的人,起初自然有不服的。
后来,又再没人吭声,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这后宫中,总有一种愁云惨淡的气氛。
苏依锦刚开始本还老实的的待着,并再三叮嘱秋月宫其他人。
见到向阳,离他远远的就对了。
有人问她为何。
那自然是女人的第六感。
对于反派的危机直觉。
萧怀衍隐隐有从良的势头。
她得防着,天道再造一个反派出来。
可直待到初十四。
苏依锦再憋不住了。
她缠着萧怀衍放她出宫去。
都说这元宵节最是热闹了。
她自然想出去热热闹闹的。
苏依锦在心里掂量过了,
出去逛。
也总好比两个人总待在屋子里。
任他予取予夺吧。
这人,精力未免也太好了些。
好似总不觉得累。
苏依锦别的不行,这磨人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初十五,刚入了夜。
她就已换好衣物,就端坐在马车里等着。
马车一沉。
她便知晓,萧怀衍也来了。
这一次,萧怀衍刚坐下。
苏依锦主动的凑了过去,赖在了他怀里。
瞧着有几分讨好的样子。
萧怀衍自然承她的情。
抓着苏依锦,又讨了一个利息。
亲得她摸不着北。
她以为投怀送抱,就能还了萧怀衍允她出宫的情。
却没想到,他还要一个吻。
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宫门出去了。
风微微扬起了帘子。
站在暗处的人,看见了在马车里相拥相吻的两个人。
他的脸色一沉。
等到马车走远,他才从暗处走出。
有一个小太监急步赶来。m.xiumb.com
“向公公,皇后娘娘听闻你进宫了,特请公公一见。”
向阳以这么快的时间爬上厂宫的位置。
那日又是他向皇后告发的如妃。
皇后隐约间有拉拢他之意。
向阳冷哼了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回去了。”
小太监福喜愣了一下,“……”
向阳一个眼神看了过来。
福喜不敢再言语,只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向阳转身,快步离开了这皇宫。
……
京城的长街夜市。
苏依锦这一路上,根本没有时间去欣赏路旁的好景。
因为,某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马车停下。
李庆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老爷,夫人,到了。”
苏依锦没好气的推开他,擦了擦嘴上的水渍,怒冲冲的下了车。
可刚刚她被欺负的太狠了。
这一下车,李庆他们瞧着她那微肿的红唇,自是明白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们现在看到也只是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因为,这种事情,在陛下和贵妃娘娘之间,可太常见了。
苏依锦一下车,就被街上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
刚才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元宵节。
就是热闹。
街上有各式各样的花灯。
有灯展,猜灯谜,放河灯,爬灯山。
应有尽有的玩法。
苏依锦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了买了一盏小兔子花灯,提着手里。
萧怀衍下了马车时。
苏依锦已挤去看了人群里。
她已经好久没有出宫了。
这会儿就像是脱缰的野马。
一撒手,人就没了。
苏依锦左右环顾,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丢了什么。
她抬眸看来,对上萧怀衍黑沉沉的眸子。
才恍然想起。
哦,差点丢了自己的夫君。
苏依锦蹦蹦跳跳的回来,开开心心的拉起萧怀衍的手,走入了人群。
可不管他们如何乔装打扮。
他们那样貌,实在是惹眼。
人们似乎与他们隔开一段距离,转着眼珠子惊艳的瞧着他们。
这是哪里来的小郎君小娘子。
也太好看了!
苏依锦却是玩疯了。
她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好瞧见了有人在猜灯谜。
这种热闹,她定要去蹭一蹭的。
“夫君,夫君,我们也来猜灯谜吧!”
话落。
掌柜已经吆喝了起来。
“这位小娘子,我们这一文钱就能参赛,而且这次灯谜的彩头是这张狐狸面具。”
苏依锦转头看去,只见那张狐狸面具流光溢彩,精致好看,一看就不是凡物。
萧怀衍对此却是淡淡的。
他对任何一切,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除了她。
苏依锦转过身来,脆生生的道,“夫君,我要那个面具。”
众人一下子被他们吸引了视线,纷纷看过来。
那个俊俏面冷的小郎君,冷生生的道,“我给你买。”
苏依锦撅了撅小嘴。
显然是不太开心了,
萧怀衍加价,“十个。”
苏依锦自然是明白。
这小小的面具,他想买几个就可以买几个的。
可今日出来,是为了与大家热闹热闹。
她不想他只冷冷清清的跟在旁。
她也希望他能开心。
掌柜开口道,“这位公子,就给你家娘子赢一个,这面具,赢来的才有意思啊。”
苏依锦扬起笑脸,疯狂点头。
“我的夫君,自然是学富五车,堪比当今状元的!”
话落。
萧怀衍很自觉的,上前一步。
那站着笔挺的身姿。
好似再说——没错,他嘴里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猜灯谜很快就开始了。
自然,没有人是萧怀衍的对手。
到了最后。
只有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青年和萧怀衍了。
奈何,青年斗志满满,答题速度飞快。
萧怀衍也就渐渐落了下风。
每次答案到了嘴边,都被抢去。
那面具,自然也就归了那青年。
灯谜猜完。
众人均散了。
青年拿着狐狸面具,开开心心的离去。
苏依锦挽着萧怀衍离开。
她觉得,结果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还是过程。
去享受就好了。
可萧怀衍并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结果也很重要。
青年开开心心的拿着面具回家。
“这面具,青娘见到了,定然开心。”
他上京赶考,盘缠几乎用尽。
青娘为此,夜夜发愁,已多日不见笑脸。
今日得了此物。
青娘定然会开心的。
突然,前头出现一群人。
他吓了一跳。
“你,你们是好人。”
那群人阴沉着脸。步步逼近。
他步步退后,不幸踩在石头上,跌倒在地。
那人也围堵了上来。
青年哭喊了起来。
“不要啊,不要啊,我有钱,我还有一点钱,都可以给你们。”
青年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几文钱,颤抖着手交了出去。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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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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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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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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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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