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范塔西亚在给助理指导的时候,杰伊随口抱怨说:“真羡慕这些小孩子,舞段都是度身订做的,简直是尊享版的待遇,我们可是苦哈哈的,记住了一堆不适合自己的舞码!”
不但不适合自己,还有极其打击人的、至今也未练习成功的吉尔伽美什。
范塔西亚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五六个助理,说:“你们几个,我会每人为你们编一段五至七分钟的舞码。但是我需要时间,你们不要着急。”
虽然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这是一个承诺,而且,承诺的含金量也实在是太高了!
格雷·范塔西亚出品的舞码,可以算是千金难求。外面不知有多少大红大紫的舞者,愿意拿出高价,付出漫长的等待,来换取他的一个作品。但是范塔西亚接受的邀约并不多,听说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世界各地的采风和游历。
他的一曲编舞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他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在校学生们根本不敢妄想的——所以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愣得合不拢嘴。
“这……真的可以吗?”隔了半晌,杰伊才磕磕绊绊地问。
范塔西亚作品的产量并不高,但出手的件件都是精品,包括现在这部仅仅是为考生打造的《酒神的丰年》。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杰伊用自己的身体发肤感受到了范塔西亚的魅力以及为此殚精竭虑的付出。
可是,他竟然主动承诺为他们这些助理编舞,这一答应,就是六七曲,甚至言下之意,不谈价钱。
那又意味着多少付出呢?
“可以。”范塔西亚的回答仍然是毫无感情色彩,“因为我现在对你们几个有着足够的了解。”
这句话也就意味着,他们将会获得的,是完全适合他们技术特质,最有利于他们展现一切优势的舞码——对于常人来说,是精品;但对于他们来说,会是极品!
杰伊从来不怀疑范塔西亚的言出必行,而且,从这件事情中,他深切地感觉到,这个看上去平淡如水的冷漠男子,或许比任何人都更重情义。但是这个人从来不用语言来表达,他给出的只有行动。
也是从这一刻起,杰伊放下了外在的一切,彻底成了格雷·范塔西亚的铁杆粉丝。
所以,杰伊能为范塔西亚做的,就是与他一样尽心竭力,呕心沥血地照管分在自己名下的十几个学生。杰伊每天早起晚睡,把所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全都用来练习学员的舞段,以便于给他们更多的指导。
有一天,杰伊望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与同寝的两个男生一起发出了深切的感慨——
原本个个都是帅气出众的美少年,怎么这些天似乎忽然母性爆发,变得像一只只护犊子的老母鸡!
不过,这样的感觉很特别,很新鲜,也很不错。
今天,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杰伊对眼前这个正在咬着牙倒立着的叫夏伊达的女孩好感度骤然提升。
早就开始关注她了,就从范塔西亚拿出了给她设计的舞段开始。
现在,这姑娘居然为了维护范塔西亚豁出去了,这赌上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就算心意真诚,勇气可嘉,可也只能算是有勇无谋,自寻死路。
要是实力过硬倒还好说,可这姑娘偏偏是个底子薄弱,发挥不稳,时灵时不灵的。
有时候,她的表现令人惊艳,就比如说完成了吉尔伽美什动作的那个时刻。可是更大部分时间,她的表现只能用“胡闹”来描述。
能做出个把亮眼的动作可不是一名合格的舞者必备的素质,能高质量地完整演绎舞码才是。
在这种情况下,目前夏伊达能赢这场赌约的可能性,就连百分之十都到不了。
杰伊在恼怒她冒失的同时,也对范塔西亚生出了一丝怨气。
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罚她不准练习,而在这里像玩杂耍似的拿大顶呢?
夏伊达咬着嘴唇,由于倒立而把脸憋得通红。杰伊蹲着怒视了她片刻,觉得也没什么办法,便唰地站起身来,扔下她干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地咒骂,一边却在琢磨着,还剩这么几天了,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她赢过这场赌局呢?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来不知又要被她害得掉多少头发!
夏伊达倒立着,有一股劲儿支撑着她,让她一直挺下去。血液逆涌到头部,可以感觉脑袋发涨,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
充足的血液却似乎让她更加清醒了一些。
夏伊达明白,自己刚才是过于冲动了,但是,她对于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
现在心里也没有考虑更多,只是想着,一定要做到,无论如何都要战胜丽娜·贾德,不管付出怎样的努力。
忽然,又有一个人走到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
干嘛又回来啦?
夏伊达以为是杰伊又回来教训自己,心里不免有几分焦躁。但是看到对方的鞋子,却蓦然惊觉,这可不是杰伊的鞋子呀!
杰伊穿的一直是练功鞋,可眼前这款式朴素,做工精良的小羊皮便鞋,却是范塔西亚这两天一直穿着的。头天晚上,她帮范塔西亚按摩调理右腿的时候,曾轻轻地为他除下一只鞋子,所以印象很深刻,绝对不会认错。
抬眼一看,果然,范塔西亚蹲在很近的地方,用那双似乎被迷雾笼罩着灰蓝色眸子瞧着她。
夏伊达腰部猛地一用力,柔软的腰肢后弯,直接用一个后桥式结束了倒立的动作,站稳了。她舒了一口气,然后自觉地换成了马步。ωωω.χΙυΜЬ.Cǒm
范塔西亚抬起头来,声音轻柔地问:“怎么?”
“不想你蹲着。”夏伊达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范塔西亚蹲下的时候,右腿会痛,这一点,她感觉得清清楚楚。
格雷愣了一下,唇角微微地勾了勾,似乎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又缓缓地站了起来。
极为稀有的微笑,极其迷人。
夏伊达甚至给他的微笑晃得头晕了一下,心扑通扑通乱跳,就赶忙小声说:“老师,不要离我这么近啊,否则,她们又要胡说八道诋毁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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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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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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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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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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