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章把自己的老婆拽住,让年翠英先不要急着告状,目前救人要紧。有些事静下心来细想,是不是自己的兄弟也有不对的地方?田中虽然是个RB人,但是来凤栖几年从来跟老百姓不闹矛盾,况且人家属于连襟,肯定是年贵元说有些话伤了田中的自尊。崔秀章让年翠英先招呼一会儿酒馆,他自己到对面药店带上郭全中去给年贵元包扎。
郭全中听得此事二话没说,背起药箱就走,年家庄离凤栖不远,十里平路。两个人赶到年家庄时闫培春还没有走,闫培春把年贵元扶得躺在炕上,年贵元疼得一头头出汗,紧紧地抓住闫培春的手不放。驿站里还有几个脚夫正在赌博,一看见两个军人跟掌柜的打架,立刻悄悄地溜走,谁也不愿意招惹是非。
郭全中摸了摸年贵元的大腿,大腿已经骨折,这样的伤势郭全中的确没有办法,只能给年贵元吃一点止疼的药。好在不久军人医疗队来了,可能田中回去以后有点后悔,指派医疗队前来救治年贵元。军人们把年贵元抬上汽车,拉回凤栖,为年贵元接骨,打石膏,这样的伤筋断骨最少要一百天才能愈合。
年贵元的妻子卢秀英还在坐月子,年贵元大腿骨折不能让卢秀英知道。卢师傅悄悄地询问二女婿闫培春,年贵元因为什么骨折?闫培春有点轻蔑地回答:“年贵元咎由自取!”卢师傅不再说什么,心里后悔也没有办法。琇書蛧
过了十几天年贵元能够住着拐杖下床,年翠英在叫驴子酒馆的后院收拾了一间地方,让年贵元住进去养伤。年贵元属于正式的八路军战士,王世勇队长对年贵元一直宽宏大量,年贵元结婚这一年多来的表现让王队长对年贵元彻底失望,打算给上级打报告让年贵元自动脱离八路军。可是听到年贵元受伤王队长还是有些震惊,派张三去看望年贵元。顺便问问,打算把年贵元的驿站租过来。撇撇沟的驿站太偏僻,年家庄驿站正好在官路沿线。
年翠英自作主张,把驿站租给八路军经营。年贵元经营驿站将近一年来一直麻烦不断。牛二年事已高,张三请示王队长让牛二管理驿站。可是年贵元听到姐姐把驿站租给八路军经营以后暴跳如雷,说那驿站是个钱罐子,每天不尽银钱滚滚来。打算跟张三毁约,把驿站要回来。
那天夜间,崔秀章早点打烊,温了一壶散酒,炒了几个小菜,然后对年翠英和年贵元说:“今天没有别人,咱们一家人啦啦家常。”
年翠英知道,崔秀章平时不容易发火,可是驴脾气上来了确实也让人害怕。看来崔秀章的态度有点异常,年翠英估计崔秀章话里有话。
果然,崔秀章从一开始就带着火气:“你姐弟俩知道咱叔叫驴子是怎么死的?是让钱烧死的!那个人心术不正,在凤栖城没有口碑!”
年贵元的脸胀成猪肝,想把酒桌掀翻。年翠英拽住兄弟的胳膊,也感觉崔秀章说话太打脸,正想拾刷(反驳)崔秀章几句,想不到崔秀章根本不容年翠英插嘴:“你年贵元不要不服气,你姐给我生了个儿子,我才感觉到有必要砸点(教训)你。你知道人最大的毛病是啥?是认不得自己!你那个岳父后悔得想跳崖!咋给女儿瞅下这么个东西!你在驿站招赌博开窑子,这一次断了一条腿事小,不要有一天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咋掉的!”
年翠英突然明白过来,崔秀章虽然说话很损,但是对待弟弟这个人只能用重锤,细想想,弟弟走到这一步自己也有责任,当初弟弟在驿站招赌博开窑子年翠英表示支持,还给弟弟扯皮条拉人,如此看来那黑道生意确实也不好做,说到底没有后台不行。
年翠英看弟弟的脸一赤一紫,知道贵元还不服气。于是好言相劝:“你姐夫是为你好,这样的话别人不说。明天无论如何先去看看你媳妇,你受伤后你媳妇正坐月子,因此没有对秀英说,以后对你媳妇好点,男人家外边干事大小不说,家里不能发生内乱。”
从此后年贵元收敛了许多,每日里拄着拐杖帮助姐姐打理酒馆,进入秋季酒馆的生意越来越好,有时卢秀英也抱着孩子来酒馆转转,年贵元明显看起来对媳妇好了许多,晚上年贵元就去岳父家居住,卢师傅看小夫妻和好如初,也就不再说啥。
那天晚上卢师傅炒了几个菜,把三个女婿叫到一起。年贵元一见田中呲牙咧嘴,恨不能把田中吃进肚子里。田中本想离席而去,无奈舍不下岳父的面子。卢师傅的目的就是想为三个女婿和解,想不到年贵元是一头倔驴。
这种场面闫培春必须出来说句公道话,必须给岳父台阶让岳父下来。闫培春坐得端正,目不斜视,也不吃菜,表情非常严肃,好像作报告一般:“咱们三个都是行伍出身,行伍出身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脾气暴躁。那天的事我从头至尾参与到底,说句公道话,不怪田中大姐夫!”
空气紧张得似乎要爆炸,年贵元气得浑身哆嗦,他站起来,眼睛四下里寻找,如果有一把枪,年贵元就想把两个连襟撂倒!……可是,停一会儿年贵元突然笑了:“二姐夫说得极是,都是年贵元不好。咱弟兄三个能遇到一起也是缘分。”
其实,不是年贵元认怂,年贵元远不是田中的对手。年贵元想起来一句老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今晚爷跟你们不上计较!
转瞬间过去了两个多月,年贵元走路时已经丢掉了拐杖,那一天年贵元走出东城门外,他想去年家庄驿站看看,其实东城门外驿站有毛驴和骡子常年出租,一般熟人很容易去那里租借。可是年贵元跟东城门外驿站掌柜有过节,担心去哪里被人家嗤笑。自己尝试着走了几步,感觉还行,于是决定步行去年家庄。
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受伤的腿跟灌铅一样沉重,有心想返回凤栖,又感觉可能走了一半路。官路上空无一人,年贵元走走停停,好容易走到驿站,年贵元扶着驿站的篱笆墙无法动弹。喊了一声:“有人吗?”牛二出来一看,看见了年贵元,赶忙把年贵元扶进屋子,让年贵元睡在躺椅上休息。
年贵元歇息了一会儿,看牛二把驿站管理的井井有条,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熟人,牛二招待年贵元吃好、喝好、歇好。傍晚时分年翠英放心不下,骑一头毛驴牵一头毛驴来年家庄驿站找兄弟,果然,年贵元就在这里。
牛二把姐弟俩一直送上官路,年贵元骑上毛驴回头告诉牛二:“麻烦你给王队长捎话,就说年贵元想把驿站收回来自己经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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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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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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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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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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