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往事如烟,什么时候想起来心里都难以平静。锁上柴门跟着女儿来到郭宇村安家,岂料想女婿大狼离家出走七年整,回家时另外带一个女人!看够了亲家母狼婆娘的眼色,女儿春花也嫌刘媒婆是个累赘。饥一顿饱一顿在三官庙寄宿,好容易逮住了一个米六一,刘媒婆已经没有任何资本嫌弃,只要有人能陪她说话,刘媒婆的老年生活就不会孤寂。
日子里混杂了太多的无奈,刘媒婆对任何人的态度都特别敏感,看见疙瘩待理不理的样子,刘媒婆知道她在郭宇村也不受欢迎。刘媒婆突然想她在瓦沟镇那个破家,有关瓦沟镇这多年的变化刘媒婆断断续续听到过一些,刘媒婆主要是想跟米六一一起找一块安静的地方安度晚年,并不想在人前张扬。那米六一买了一头毛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一串铃铛戴在毛驴脖子上,主要是走夜路时给自己壮胆,米六一对刘媒婆言听计从,图的是晚上的热炕,还有刘媒婆给他用铁丝烙一口大烟,至于女人腿中间的窟窿米六一感觉不来新鲜,这辈子挣俩钱顺手花光,窑姐儿那假惺惺的缠绵米六一有点厌烦。
刘媒婆要去瓦沟镇,米六一当然不敢有任何意见,老家伙很爱惜他那头毛驴,用一把刷子把毛驴身上打扫干净,给毛驴披上鞍鞯,戴上串铃,榆木条子上拴一绺红缨,戴一顶瓜皮帽,穿一件刘媒婆为他缝制的对襟子夹袄。那刘媒婆也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绾着发髻,带着黑丝络络,一根簪子银光闪闪,打着绑腿,萝卜脚上套一双绣花鞋,上身穿一件绿锦缎夹袄,黑缎子百褶裙系在木桶一般的腰身上,显得滑稽而可笑。
一对老活宝从郭宇村的官路上走过,毛驴脖子上的串铃惊动了郭宇村的男女老少,尽管郭宇村相对而言比较开放,移民部落的老百姓不太计较那些家长里短,可是这一对活宝的表演还是引起了大家的非议,感觉中这两个老家伙简直给郭宇村丢人!
可是刘媒婆和米六一却浑然不觉,心里有有点洋洋得意。两人说说笑笑走在山路上,好像找回了天真无邪的童贞,四月天,山路两边的树林子一片翠绿,红红的太阳笑得灿烂,猛然间一只锦鸡从路边的草丛中飞起,呱呱鸣叫着落在对面的山坡。日子里并不全是伤感,有时也会出现暂短的欢乐,一对老夫妻一边走路一边说笑,回味着那些对他们来说刻骨铭心的记忆。
瓦沟镇的破败远远出乎刘媒婆的预料之外。刘媒婆甚至无法找到自己的家,仅仅遇到一个老邻居拉呱了几句,那老邻居端详了好久才认出了刘媒婆,紧接着老人告诉刘媒婆一个不幸的消息,刘媒婆的儿子一家五口三年前被人杀害,近几天才听说那杀人的凶手竟然是疙瘩!杀人的理由仅仅是听到了几句闲话。
刘媒婆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昏了过去,米六一赶紧把刘媒婆抱住,米六一也不会有更多的语言,只是不停地说:“老婆子,认命吧,这就是命。想开些,咱们走吧,这里也不宜久留。”
可是刘媒婆总想寻些蛛丝马迹,祭祀过去,老太婆估摸着来到自己住过的旧居前,拔了一堆蒿草点燃,然后放开嗓门哭了几声,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对米六一说:“咱走。”
刘媒婆话音刚落,几条汉子上来把米六一扑倒,五花大绑,给嘴里塞了一团棉花,米六一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刘媒婆简直疯了,也顾不上管她的毛驴,跟着那伙强人大声质问:“你们为什么要随便抓人?”
那伙强人一边走一边说:“昨晚张漂儿被人暗杀,瓦沟镇再也没有进来生人,这条汉子面生,我们怀疑张漂儿就是这条汉子杀的。”
这简直驴头不对马嘴!米六一生平第一次来到瓦沟镇,米六一跟那张漂儿从未谋面,前世无怨今世无仇,凭什么说米六一杀人!?
可是那伙强人就是不听刘媒婆申辩,反过来好心劝刘媒婆:“老太婆你快走吧,免得你也跟上受牵连。”
刘媒婆突然间清醒了,刘媒婆认识张漂儿,张漂儿昨晚被人暗杀,必须找一个人替张漂儿顶罪!瓦沟镇抓不下其他汉子,只能抓住米六一这个替身!这个世道就没有公理可言,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头面人物替米六一求情。
刘媒婆首先想到了张有贵,刘媒婆认识张有贵的家,刘媒婆直接来到张有贵家里。
张有贵及拉着鞋来到大门外,见了刘媒婆打了一个哈欠:“你来找我干啥?”
刘媒婆拉着哭腔,刘媒婆的精神简直崩溃:“米六一是我的男人,一直跟我住在一起。凭什么说米六一杀人?”
张有贵显得极不耐烦:“谁抓了那个米什么你就找谁要人,别来我的门前招惹是非。”张有贵一边说一边把大门关紧,任凭刘媒婆怎样哭喊都再不理睬。
刘媒婆有点绝望,为什么倒霉事尽让她遇上?猛然回头,看见那头毛驴跟在刘媒婆身后不弃不离。刘媒婆想到了疙瘩,感觉中疙瘩是她最后一根稻草,刘媒婆寻思着他还积攒下一些银两,如果疙瘩肯拔刀相助,刘媒婆打算倾家荡产。
终究离开十几年,刘媒婆对瓦沟镇已经非常陌生,刘媒婆骑上毛驴往郭宇村赶,心想那伙强人起码要审问一个里黑外白,不会一点把柄都没有就动刀子杀人。刘媒婆走到郭宇村时改变了主意,心想那米六一一直为八路军办事,找八路军也许比找疙瘩管用。琇書蛧
王世勇队长不动声色地听完刘媒婆的申诉,翻身骑上马背,对刘媒婆说:“人命关天,刻不容缓,你在家里等消息就是。”
刘媒婆仰天长叹:“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天助好人马到成功。”
王世勇骑马直接来到钱副师长的官邸,虽然八路军和国民党军队相互间不甚往来,但是遇到一些具体问题还是网开一面,王世勇直言那米六一是八路军的一名交通员,米六一根本不可能杀人,希望钱副师长帮忙把人放回来。
钱副师长也没有耽搁,派人直接跟那伙强人交涉,停一会儿交涉的官员回来,向钱副师长和王世勇回报:“我们迟了一步,瓦沟镇的老百姓认定张漂儿就是米六一杀害,米六一已经被老百姓用乱棍打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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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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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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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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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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