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平邓金元心里暗喜,老人家早都想让儿子媳妇把两个儿子拴在裤带上,回到凤栖重操旧业,做棺材虽然挣不来疙瘩钱(形容整捆子钱、很多钱),但是比较稳当,可是邓银川邓铜川经过一年多的土匪生活,感觉中那种无拘无束的豪爽日子让人留恋。两个儿子劝说他们的媳妇,现在正是跟上疙瘩挣大钱的日子,过了这个村就并没有这个店。媳妇们虽然对丈夫撅嘴,但是经不住丈夫的亲热和好言相劝,尤其晚上离不开丈夫的搂抱,那种夫妻间的缠绵什么时候都让人难以释怀,男人的爱是女人的鸦片,一旦染上想戒掉也难。这就是夫妻,那种情感黏稠得化不开。
邓银川邓铜川遵照疙瘩的嘱托,骑上马去凤栖南塬查看大烟的长势,由于天下雨很晚,大多数平坦的土地都种上了庄稼,偶然在庄家地里看见罂粟花开,那也不会有多大收成,这一年想大量收购大烟很难。
临走前两个男人告诉他们的妻子,他们最多三五天就回来。毛桃毛杏虽然依依不舍,但是总不能让丈夫把她们带上。眼看着俩位男人消失在树林子里,路的尽头扬起一溜灰尘,两个女人抱着两个儿子好像圣母抱着天使,长长的头发被风吹散,眼睛里噙着泪花,仿佛生离死别。
风里站久了,直到看不见她们的丈夫,这才蓦然回首,发觉她们的公爹就站在两个媳妇的后边。
地不平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除过爱在戏台子下边伸长脖子,一辈子没有想往过其他女人,这阵子看见两个儿子媳妇抱着两个孙子缠缠绵绵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搞的嘴里竟然流出了涎水。那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心态,任何男人见了漂亮女人都得动心。两个儿子媳妇看见公爹呆若木鸡的样子,还以为公爹也在为儿子担心。
毛桃毛杏甜甜地叫声:“爹,咱们回屋。”
地不平猛然间清醒过来,喔了一声,好像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脸上显出尴尬。其实儿子媳妇对公爹还算孝顺,因为公爹能帮她们劈柴担水,还能帮她俩哄孩子,浪漫的山村住着两个浪漫的女人,女人把两个孩子塞给公爹,顺着田间地头,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不平知道两个儿子媳妇去干什么,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大都去南山茆上去个大烟,那里的罂粟早熟,毛桃毛杏不为去割烟,为的是那里是女人的天下,大家在一起一边割烟一边唱着酸曲,相互间调笑逗乐。
地不平是个木匠,早早地为两个孙子做好了摇摇车,摇摇车上安装上木轱辘,然后推着一个孙子拉着一个孙子,来到前两天刚停工的建筑工地上。其实房子已经初见眉目,明年春天开工时用不了多久就能竣工,疙瘩决定让工程停下来谁也无法抗衡。可是地不平干了一辈子木工雕刻活,一旦闲下来就有点手脚发痒。早在疙瘩决定停工前地不平就提出要求雕梁画栋的活儿可以利用冬天闲暇时间来做。疙瘩表示感激,感觉到老人想给你把活干得更好你也无可厚非。疙瘩嘱咐老人干活不要太累,然后给老人拿来了当年能买到的上好茶叶和白糖,地不平把茶叶自己熬的喝,白糖分给两个儿子媳妇让她们哄孙子。
孙子睡着了,十月的太阳还比较温暖,地不平给两个孙子盖上被单,然后开始雕刻门窗,当年农村的窗子很有讲究,最常见的是八卦窗,还有富贵不断头、莲花落、最复杂的要算百鸟朝凤。地不平心想这土匪大本营也跟农家一样,必须把门窗雕刻得富丽堂皇。老人使出他的看家本领,那种露一手的想法强烈。
眼看着太阳偏西,两个儿子媳妇还不见回来,地不平只得把两个孙子推到一排他跟儿子媳妇暂时栖身的茅屋前,这些茅屋地不平占了一半,常贵生常建生和他们的媳妇孩子占了一半,原先常焕生的妈妈和和丈夫安远也在这里住着,以后为了照顾金童玉女,常焕生和妈妈以及丈夫安远搬到良田爷的院子去住。
两个孙子醒来了,哇哇直哭。
地不平伸长脖子瞅着那边地头,看见两个儿子媳妇提着瓦罐,袅袅婷婷,嘻嘻哈哈地从田埂上走过来。两个女人把瓦罐放在地上,迫不及待地给孩子喂奶,地不平朝那罐罐看了一眼,立刻惊呆,只半天时间,两个女人割的大烟已经几乎将瓦罐装满。
平日里大都是两个儿子搂着他们各自的媳妇睡觉,地不平睡旁边的一小间茅屋。那天晚上吃完饭一切照旧,地不平还睡他那一间小茅屋。夜间的月亮一会儿被云遮住,一会儿又露出鲜亮的姿容。地不平虽然白天被儿子媳妇的风姿看呆,但是到了夜间也没有什么想法。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地不平从来不想把别人的女人搂在自己怀里。地不平睡得安稳,呼吸均匀,山村的夜晚凉风习习,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突然之间,两个儿子媳妇大呼小叫,说她们看见了窗子上爬着鬼!地不平被惊醒,光身子穿一只大裤衩来到院子里,院子内月光如洗,什么都看不见,蓝蓝的天上月明星稀,飘着几片白云。
地不平推开门进入儿子媳妇的屋子,看两个儿子媳妇惊恐地搂在一起,两个孙子被惊醒了,哇哇直哭。女人赤身裸体的形态让地不平看得眼里流出了酸水,他把头迈向一边,安慰两个媳妇:“别大惊小怪,爹爹睡在门口为你俩做伴。”
地不平还出了屋子围着茅屋转了一圈,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为了给两个儿子媳妇壮胆,地不平把门板铺在地上,睡在地上为儿子媳妇做伴。
可是停一会儿两个儿子媳妇又大呼小叫起来,说窗子上有鬼!地不平朝窗子上看去,看见行运的阴影从窗子上掠过,忽明忽暗。
地不平释然,告诉两个儿子媳妇,窗子上的阴影是云的影子,并没有什么鬼魅。
也许两个儿子媳妇真心关怀她们的公爹,邀请地不平上儿子媳妇的炕上来睡,而且说得有情有义:“爹,您都一把年纪了,睡到地上给我们做伴我们心里过意不去,您就上来睡吧。”xǐυmь.℃òm
地不平被一种情绪激发,好像身不由己。
天上的行云渐渐变厚,山村在黑暗中静默。地不平颤栗着爬上儿子媳妇的炕,有一种老骥伏枥的悲壮。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几天邓银川邓铜川从凤栖南塬回来。毛桃毛杏告诉他们的丈夫:“咱爹回凤栖了,说他再不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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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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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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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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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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