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属于八路军编制,来去自由,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谁也不干涉谁的自由。也有的人半路上找个寡妇,从此后弯镰改顺刀,改邪归正,驮起寡妇一家的日月,替人家拉套,换得一日三餐饱食和女人的热炕头。
大狼回来后又走了,回来时带着他新婚的八路军女战士媳妇,在郭宇村掀起轩然大波,大家最直接的感觉是,郭宇村又出了一个陈世美!就连狼婆娘也不得不替大儿子媳妇春花鸣冤,在人前大骂大狼做事缺德。
可是最难受的要数春花的亲娘刘媒婆。刘媒婆来郭宇村将近十年,虽然说跟上女儿没有饿下肚子,可是寄人篱下,说一句话都得瞻前顾后。郭宇村修起一座三官庙,刘媒婆迫不及待地搬来住进庙里边。那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灾荒年间很少有人来庙里进贡。刘媒婆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女婿大狼身上,只要大狼没死,总有回来的一天,回来后春花一家人就能破镜重圆,刘媒婆在女儿女婿面前说话做事要比在亲家母面前舒展。xǐυmь.℃òm
可是盼来盼去,大狼倒是回来了,回来时毫不隐讳地向所有的人宣告他已经重新结婚,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休掉自己的结发之妻!
那一刻刘媒婆没有糊涂,刘媒婆凭感觉意识到事态无法挽回,看来好人没有好报,这个社会根本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刘媒婆必须为自己的女儿重新做出安排,刘媒婆不能让春花半路里守活寡!
近几年身背军用物资步行赶脚的脚夫很少路过郭宇村,因为郭宇村太显眼,容易引起当地驻军的注意。王世勇为那些脚夫另外安排了一条更加隐蔽的道路。<>脚夫们一般都在撇撇沟歇息,撇撇沟相对而言比较荒凉。侯生福一家三口按照王队长的安排重新在撇撇沟开办驿站,主要招待那些南来北往的脚夫。
人年纪一大都比较固执,刘媒婆告诉板匠和憨面子,她决定外出几天,嘱咐两个孩子每天定时把寺庙打扫干净,有人来拜佛进贡两个孩子就吃贡品,如果吃不饱饿肚子就找洋芋,刘媒婆认定洋芋是个好人,村里无论谁求到洋芋门前,洋芋一般不会让那人空手而回。
刘媒婆身穿道袍,打起绑腿,带一顶黑色的帽子,萝卜脚上穿一双黑鞋。看起来像一个出门化缘的道婆。怀揣一只化缘的钵,手里敲着木鱼,下了十里山坡,来到黄河岸边,溯河而上,来到撇撇沟。刘媒婆决心在撇撇沟守株待兔,为女儿春花抓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因为刘媒婆知道,南来北往的脚夫大都在撇撇沟歇脚。
那一日天近黄昏,侯生福的驿站门前来了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姑。侯生福在郭宇村住过几年,郭宇村的人大都认识,他盯着刘媒婆看了半天,才说:“萝卜就是萝卜,再怎么装扮还是萝卜,刘媒婆,你以为我不认识你。”
刘媒婆不恼,反而有些兴奋,山里人说话没有正经:“侯掌柜的,难为你还惦记着我。我看你印堂发亮,近日必有元宝进账。打发老太婆一碗米饭,有肉最好。”
侯生福说得高兴,当真从锅里挖出来一大勺子米饭,倒进刘媒婆的吃饭钵里边,又从蒸笼里拿出一碗蒸獾肉,索性让刘媒婆吃够。那不是侯生福故意施舍,就像刘媒婆这样的人当真也不能惹,这些人嘴臭,念你几句咒语害得你头疼,反正山里人迷信,不管是真是假还是不惹为妙,破庙里出来的鬼魅照样能兴风作浪。
刘媒婆吃完饭,竟然从身上摸出两枚银元,放到桌子边上,唱一个喏:“掌柜的,恭喜贺喜,拾个元宝摞起。老婆子打算在你这店里住几天,千万不要撵我走。”
侯生福暗暗叫苦,这里来的大都是一些光把(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脚夫,你有时还当真得满足那些汉子们的要求,后边几间屋子住着不知道脚夫们从哪里拐骗来的女人,有些汉子白天走累了,晚上还得抽一口(大烟)。<>遇到天阴下雨,汉子们住进店里无所事事,就喜欢聚众赌博,有些人输光了钱,就卖尻子顶账。反正穷乡僻壤的山沟,什么货色都有,这些脚夫把什么都不在意,就图个痛快和舒服。
刘媒婆看侯生福有些为难,即刻保证:“掌柜的你不用害怕,老婆我嘴牢,看见装着看不见,知道装着不知道,保证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想不到侯生福的老婆却说:“老人家,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为你安排一个住处。”
刘媒婆担心那女人作恶,索性把话说开:“我说你们二位开店是为了挣钱,老婆我吃饭给你饭钱,住店给你店钱,凭什么不让我老婆子住店?”
侯生福老婆即刻表明:“老人家你误会了,我想把你安排在储藏室里,哪里没有窗户,但是安全。”
刘媒婆还是不放心:“我先看看再说。”
刘媒婆随即跟上女掌柜进入后院,刘媒婆隐隐约约看见,有许多女人住进后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罕,这年月男人靠出卖汗水挣钱,女人靠出卖肉体挣钱,这种事情见多了,见怪不怪。
地下室还算干净,女掌柜让刘媒婆住在这里,主要是晚上不让刘媒婆出去,外边的交易太多,担心刘媒婆看见胡说。可是刘媒婆知道自己的主要目的是为女儿物色一个男人,不让刘媒婆跟脚夫接触,怎么能够知道那一个男人会主动钻进女人的牢笼?但是刘媒婆只得住下来,她还担心女掌柜把她赶走。
晚上外边的确吵杂,听得见女人的喊叫男人的浪笑。这里山高皇帝远,人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发泄。刘媒婆试着走到地下室的门前,发觉门从外边锁着。
刘媒婆将就着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就跟掌柜的算账,说她打算离开。
侯生福有些诧异,问道:“老人家你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也许我能给你帮忙。<>”
刘媒婆哀叹一声,说出了她女儿的遭遇。并且说她打算为女儿物色一个对象,人年龄大一点没有关系,主要是必须承担男人的责任。
侯生福知道大狼,大狼跟他新婚的妻子还在撇撇沟住了一夜。听说大狼这几年在太行山那边干得还可以,已经当了一个不小的领导,不然的话不会有年轻的女战士看上,革命军人也有爱情,这种爱情经过战火的洗礼,应该说纯洁无瑕。可是,参加革命前家里的结发之妻算什么?
算了,有些事本身就不能深究,侯生福对刘媒婆还是表示同情,侯生福告诉刘媒婆:“这件事我会在意。”接着,侯生福让刘媒婆先回郭宇村,如果有合适的对象,侯生福会介绍那人来郭宇村找她。
刘媒婆特意关照侯生福:“你就把人打发到三官庙,我在三官庙里等你的消息。”
过了几天,侯生福果真打发一个男人过来。那男的来到三官庙直接说:“我叫米六一,我是侯掌柜派过来的。”
那人让刘媒婆失望,因为年龄太大,看样子五十开外,而且满嘴黄牙。但是刘媒婆不敢慢待,因为她的女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不管怎么说找一个遮风挡雨的男人就行。
刘媒婆说:“客人稍等,我给你把人找来,不管怎么说婚姻要看缘分。”
刘媒婆去了好久,又一个人回来。刘媒婆好不尴尬,有点无可奈何地告诉米六一:“我那死女子不愿意见你,她说她一辈子都再不嫁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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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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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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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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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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