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回到凤栖后直接找李明秋商议,往年收购大烟都是李明秋提供资金,可是县南已经开秤收购,李明秋闭口不提资金问题。收购大烟每年挣得的利润大部分给弟兄们,山寨上只留下跟小的一部分,安葬杨九娃时基本上已经用光,大烟收购的风险极高,老百姓一般不愿意赊销。疙瘩原指望李明秋跟往年一样,把银元用骡子驮到收购点,然后把收购的大烟装上汽车。剩下的银元就是利润,照样用骡子驮回山寨。大烟收购结束后给弟兄们平分。
李明秋不傻,知道疙瘩来找他干啥。他不动声色地为疙瘩泡茶,然后问疙瘩:“想吃点啥?”
疙瘩说话不会拐弯,问得直接:“李老兄,今年收购大烟的资金怎么解决?”
李明秋坦言:“胡老二跟靳之林一分钱的资金也没有预付,看来今年收购大烟的资金还需要咱们共同想办法。”
疙瘩有点泄气:“那两个老家伙住在山寨上干啥?”
李明秋答非所问:“我能给你们提供一部分资金,你们自己再想一点办法,咱们收购大烟也不是一年两年,在一些熟悉的村子能否赊购一部分?大烟收购、集中起来咱们再跟这两个老家伙算账!”
疙瘩拍案而起,由不得生气:“疙瘩立马去山寨,找这两个老家伙论理,不给资金收他娘的臭脚!”
李明秋把疙瘩摁得重新坐在椅子上,说出了一番道理:“做生意就是这样,一手钱一手货。人家又没有拿你一两烟土,给你资金干啥?当年还不是咱们把劫持的大烟运往长安,胡老二才付给烟款。”
疙瘩不会算账,疙瘩总认为这两年烟土生意赚钱很多,至于怎样分成疙瘩并不清楚,反正李明秋给多少用多少,剩下的就是利润。疙瘩虽然感觉里边可能有一点猫腻,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就目前来说疙瘩还离不开李明秋。疙瘩说得也是实话:“姜秉公那边今年刚开始收购,自家资金不多,急需资金,李大哥把资金多给姜秉公那边均一些,疙瘩回家后再想办法,目前看来只能在郭宇村先开秤,疙瘩在郭宇村还有点脸面,说不定郭宇村的大烟能赊购一些。”
疙瘩说完就要走,被李明秋伸手拦住:“兄弟,你这是给老兄难堪,难道说老兄管不起一顿饭?”
“哪里。”疙瘩说,“心里有事搁不住,想早早回家安排。”
“再忙吃饭的时间总要有。”
“买几个肉夹馍,一边走一边吃。”
李明秋不再拦挡,把疙瘩送出东城门外,返回城里走到十字路口,总感觉今年的事情有点不同寻常。往年收购的大烟全部运往长安,至于胡老二怎样跟靳之林交易和结算李明秋不得而知。其实也不需要知道,李明秋只要赚够他自己这一部分就行。可是今年靳之林竟然亲自上阵,收购的烟土直接从黄河渡口运往山西,是不是往年运输的那条通道已经被八路或者国民党军队堵死?该不是这里边还有什么隐情?李明秋这辈子走过的险路无数,从来没有失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要多做几手准备,以备不测。
李明秋信步走进邢小蛮的精武馆,目前看来能对付得了靳之林胡老二之流的只有邢小蛮,邢小蛮拒绝了疙瘩和胡老二的诚邀,看来这个人心里头有他自己的主见。
门虚掩着,守门的光头假小子看见是李明秋,也不阻拦。李明秋推门进去,大院内只有邢小蛮一人习武。
黑道上的人大都能看出一些门道,邢小蛮的七星八卦拳练得炉火纯青。李明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招手让邢小蛮停下。
邢小蛮大步流星走到李明秋面前,面对李明秋抱拳:“姐夫,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今年烟土生意变化叵测,风险极大,小蛮望姐夫三思而后行,别中了那些奸商们的圈套。”
李明秋吃惊,这些事情邢小蛮怎么能够知道?李明秋索性卖一个关子:“小蛮,你跟靳之林有过交往,这个人究竟怎样?”
邢小蛮索性拉李明秋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敞开心扉说话:“姐夫认为小蛮怎样?是不是跟过去大不一样?世上万事万物,唯有人的变化最大。邢某从不认为人有好人坏人之分。靳之林几代经商,原先行为做事仗义,不过近年来究竟有什么变化?不得而知。小蛮劝姐夫不要轻易上当。”
李明秋直言:“今年收购的大烟直接从黄河岸边运往山西对岸,他日黄河岸边交货,希望贤弟随行,替姐夫壮胆。”
邢小蛮抱拳:“姐夫对小蛮有恩,小蛮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明秋站起身:“一言为定。”
李明秋仍然不太放心,两日后借了刘军长的小车,他首先来到南原上姜秉公的收购点,给姜秉公送了一部分银元,弟兄们说话不需要隐瞒,李明秋直言今年收购大烟的资金还没有到位,让姜秉公收购进度慢点,万一资金断档给烟农没有办法交代。
紧接着李明秋去了郭宇村,看疙瘩已经将郭宇村的大烟全部集中在场院,郭宇村人不害怕疙瘩,疙瘩在郭宇村人缘极佳,郭宇村的大烟几乎全部赊销给疙瘩,疙瘩在郭宇村收购大烟不需要资金。
越是这样李明秋越感觉不能有任何大意。李明秋驱车前往卧龙岗山寨,告诉两位掌柜大烟正往黄河岸边集中,不日就可发运。言下之意要靳之林胡老二准备好资金。
两位大佬不约而同地点头,但是看起来没有丝毫动静,李明秋闹不清这两位大佬的真实想法,只是暗暗地做了一些准备。ωωω.χΙυΜЬ.Cǒm
……收购的大烟在炮团的院子内集中,对方不付款李明秋不让发运。胡老二气得骂娘,李明秋毫不理会,认定一点,不付款大烟不让发运。
第二天看见黄河对岸开来几辆汽车,汽车上卸下来几十包子东西,看不见鬼子兵,几十个伪军把那些包裹扛上船,这边的弟兄们拽着绳索把船拉过岸,打开包裹一看,里边装着银元。
李明秋还不放心,指挥人把那银元抽样检验,确信是真银元无疑,才一挥手,组织弟兄们把大烟装上船。
过几日,国民党中央银行凤栖支行正式营业。当兵的军饷不再发银元,发的是纸币。一开始商铺里卖货不敢收纸币,把纸币拿到银行兑换,纸币跟银元等值,一块钱纸币换一块钱银元。有胆大的商贾拿上纸币去长安进货,发觉纸币跟银元一样好使。渐渐地,纸币被老百姓认可,在市面上流行开来。疙瘩他们收购大烟也开始用纸币,烟农犹豫着把那些纸币拿到市场上买东西,发觉比使用银元还方便。有关中的粮食贩子来凤栖粜粮,竟然喜欢纸币不喜欢银元,纸币的流行虽然比外地晚一些,但是流行起来很快,李明秋嫌家里存的银元不好保管,干脆兑换成纸币,存进银行,结果吃了大亏。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八年,国民政府的货币贬值了一万倍。此系后事,容笔者慢慢道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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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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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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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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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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