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生了孩子以后跟丈夫郭全中搬到药铺的后院居住,小俩口在药铺后院另起炉灶。李娟把饭做熟后忘不了叫爷爷跟他们一起吃,铁算盘也不推辞,感觉跟全中小俩口在一起熨贴,反正肉烂了在一个锅里,铁算盘抱起重外孙子(实际上是铁算盘的外孙)有一种世事沧桑的感慨。xǐυmь.℃òm
可是再怎么说外孙子姓郭,无法传承李家的香火,孙子李怀德说不下媳妇成为铁算盘的一块心病。
郭全中天资聪颖,医术日臻成熟,刘军长介绍来的那个西医也很称职,济世堂的生意红红火火。可是铁算盘却高兴不起来,孙子娶不下媳妇像一个巨大的磨盘,压得铁算盘喘不过气。
郭全中小两口搬进药铺后院以后,铁算盘没有地方睡觉,一到夜间就在药铺的前堂支一块门板,睡在门板上,虽说前堂生着木炭火,十冬腊月天穿堂风从门缝刮进来,也冷得够呛。李娟劝爷爷回家里去睡,铁算盘说他睡在这里蛮好,夜里有人看病他起来开门方便。其实大家心里清楚,铁算盘是个守财奴,对谁都不放心,上茅房也要把钱匣子抱在怀里。铁算盘活得硬朗,七十多岁了连个伤风感冒也不得。
软馍跟儿子李怀德在卢师傅的作坊睡觉,吃饭也不回家,偌大个院子就剩下竹叶一个。其实竹叶也有一肚子委屈,前几天女儿李娟问娘:“凤栖街上的人在背地里议论咱家的往事,都说我是爷爷的闺女,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娘不会不清楚”。
一句话把竹叶逼到死角,竹叶在女儿的面前拉出了哭声:“娃呀,这件事你别问,娘至死也不会说”!
可是李娟也是一个死牛筋,偏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街上人还说,你跟爷爷——有一层不明不白的关系”……
竹叶那道心理防线彻底地冲垮了,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吼声:“你就不是我的女儿!女儿就不会这样揭娘亲的老底!你干脆从这个屋子里滚吧,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件事发生过后的第二天,李娟就从四合院内搬出。铁算盘知根知底,可是他无法劝说李娟和儿媳,这出戏铁算盘唱的是主角,不能不说心里泛不起那么一层涟漪。可是事情过后铁算盘给自己宽心:太阳从家家门前过,只有灶君爷才知道谁家的底细,抹一把老脸,嘿嘿!他娘的肉烂了在一个锅里……
可是这阵子竹叶后悔了,她主要想念那个外孙。丈夫和儿子都是憨憨,她这一辈子不靠女儿靠谁?细想之,女儿李娟也承受了太多的冷眼,背负着并不属于她的耻辱,不然的话不会那样质问娘亲。老实说竹叶对铁算盘这个老公爹还有那么一点感激,寂寥时常常想着公爹对她的那一丝情义,假如不是公爹支撑这个家,竹叶一辈子也不会有翻身之日。
人有时就是这样,常常给自己宽心,况且女儿也没有走远,只是在药铺暂住几天,过几天说不定就会回来。想想,还是找个台阶自己下来,竹叶把孩子的尿布收拾好,然后锁上门,打算到药铺去看望外孙。
快过年了,街上行人寥寥,看不到过年时的气氛。竹叶胳肢里夹着一个包裹,打算从后门进去,可是来到药铺巷一看,后门从里边关着,竹叶想都没想,张口喊道:“娟儿,开门”!
谁知道那李娟竟没好气地说:“眼睛瞎了,走前门”!
竹叶一怔,心想自己的女儿不可能听不出娘的声音,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掉下一串眼泪,竹叶不会跟女儿大闹,这多年已经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竹叶夹着包裹默默地离开,站在十字路口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她虽然在这座县城生活了二十多年,仍然感觉到这座县城对她来说非常陌生。
一阵朔风刮过,竹叶打了一个寒颤,顺着来路朝回走。回到家里坐了一会儿,解下裤带,绾了一个活结,拴在门楣上,然后把自己的脖子伸了进去……
凤栖城百业萧条,唯有药铺的生意火爆,春节临近的这几天,前来看病的人特别多。铁算盘正在药铺收钱,突然之间眼跳心慌,神差鬼使,他突然产生了回家走一遭的欲望,其实铁算盘主要不放心竹叶,李娟夫妻俩搬出来这几天,不知道竹叶一个人咋过?好像有一种心灵感应,那个女人一定活得并不轻松。来到自家门口,看见大门洞开,目光不由得向东厦屋看过去,看见门楣上,吊着一个人!
铁算盘大吼一声,急忙跑过去,把竹叶拦腰抱住,裤带从门楣上自然滑落,竹叶的裤子褪到脚底,铁算盘顾不了许多,把儿子媳妇抱在炕上,看竹叶的脖子上勒出一道血印,铁算盘大哭:“竹叶,你不能死,你是咱家的顶梁柱”!
竹叶醒来,看见公爹爬在自己身边,伸出双手把公爹的脖子搂住,嘴里喃喃自语:“他爹,你不要走,我害怕,我孤独”。
满香正在这边院子给孙女喂奶,那几日李明秋也不在家,长安来的胡老二已经答应把李明秋地道里藏的大烟全部收购,正好有去长安的顺车,李明秋便坐上胡老二的顺车去长安看望二儿子李怀信和儿媳。突然间听见隔壁院子里叔叔在哭,满香把孩子放在炕上,赶忙过来看个究竟,结果看见了叔叔搂着儿子媳妇竹叶正在炕上亲热,把个满香羞愧得满脸通红。有关叔叔跟兄弟媳妇竹叶在一起鬼混的事满香十几年前就已经听说,可是满香将信将疑,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这一次满香当真看见了,大门洞开,这一对男女竟然不顾一切地搂在一起……
满香急匆匆朝外走,走到大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了掉在门槛上的裤带,看样子问题不是那样简单……细细一想,顿感毛骨悚然!看样子兄弟媳妇竹叶想了结自己,被回家的叔叔发现。满香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女人,又想折回去劝解兄弟媳妇竹叶,想起来竹叶一辈子活得凄惶,这个女人肯定有什么想不开的心结。可是走到门口她又停下了,两个人的对话满香听得真切,她犹豫了,如果这阵子闯进去,肯定使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满香倒退着出来,悄悄地把大门关上,回到自己屋子,看见孙女睡着了,她想了一会儿,感觉中这件事非同小可,假如又出了什么意外,将会造成一辈子的遗憾。出身书香门第的人有自己做事的原则,满香估计孙女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于是她来到药铺,从前门进入后院,看见侄女李娟正在给孩子喂奶,她在炕头坐下,满声细语地对李娟说:“娟儿,快过年了,你跟全中就不该搬出来住,你娘一个人活得孤单,我来替你收拾东西,你回家去住,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记住大妈给你说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你的,还是娘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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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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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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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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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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