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来到山寨给大家带来了快乐,大人们都很喜欢孩子,土匪也不例外,一帮子哥们逗孩子玩耍,渐渐地了解了这个孩子的身世,原来这孩子是个孤儿,听孩子讲他姓安,参加红军后起了个名字叫安远,这个名字好听又好记,杨九娃有心把这个孩子收为义子,但是考虑到山寨的弟兄要出外赶脚,便把孩子带到仙姑庵。
那安远初见到何仙姑时非常害怕,搞不清那何仙姑是人是鬼,杨九娃让安远把那何仙姑叫“娘”,安远不知道“娘”是什么意思,何仙姑说:“娘”就是妈,那你就叫妈。安远想不到自己认了这么丑一个“妈”,但是也不得不叫,因为他生活没有着落,也不知道大部队去了什么地方,他必须在这里暂时栖身,首先为自己找一个吃饭的地方。
杨九娃在安远的名字前边加了一个杨字,安远便叫做杨安远,从此后仙姑庵便多了一个剃光头的小和尚,何仙姑担心杨安远的南方口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嘱咐那孩子来香客时就装哑巴,很快地四乡八邻的香客们都知道了,仙姑庵的何仙姑收留了一个哑巴小和尚。那小和尚倒也勤快,每天把殿堂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晚上香客们逐渐散去,仙姑庵里只剩下何仙姑跟杨安远两人,何仙姑对小和尚说:妈妈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你叫姨,长相比妈妈还丑,但是心眼不坏,你可不要害怕。
妈妈带着杨安远沿着地道走了好长一段路,母子俩来到憨女住的崖窑,崖窑里点着蜡烛,尽管那杨安远做了思想准备,他见到憨女时还是有点吃惊,他习惯性地后退了一步,烛光下安远看见那个“姨姨”披头散发,手上和脸上长着一层厚厚的绒毛,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小孩子。
何仙姑告诉憨女,这个小孩子是杨九娃收养的义子。憨女咧嘴笑了:这么说来姐姐也有了儿子。炕墙上的烛光摇曳不定,杨安远看见两个女人仿佛两头怪物,加之住进这么深不见底的地道,感觉中仿佛到了阎王殿那样害怕,他不由得哭了,说了一大堆两个女人听不懂的南方话。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知道这个孩子见了她们害怕,这不要紧,过一段时间就会适应。渐渐地这个孩子不哭了,他发觉两个女人虽然很丑,但是并无恶意,他目前别无选择,只能听天由命。
两个女人为了庆祝杨安远的到来,专门点了两支红烛,崖窑内亮堂了许多,接着何仙姑妈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腌制的猪肉和牛肉(也可能是驴肉),灶膛里点一把火,倒进一些清油,把腌肉放进锅里一炒,窑洞里溢满浓浓的肉香,杨安远肚子里的馋虫被激活了,喉咙里上来一只手,不住地咽着唾沫,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馋涎欲滴,瞅着何仙姑妈妈炒好的肉,最初的恐惧隐去了,操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两个女人看着孩子的馋相,相继劝道:孩子,吃慢点,吃多了拉肚子。只要你喜欢,这肉天天都有。可是孩子到底年幼,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直吃得呕吐。
日子在一片恐慌中度过,每天都有不幸的消息传来,日本鬼子已经占领了山西,离凤栖古城只隔一条黄河。早晨起来杨安远打扫院子,看见柏树林子里,睡着十几个扶老携幼,全家逃荒的难民,那些难民们一见仙姑庵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小和尚,纷纷站起来,把小和尚围住,向小和尚伸出手讨吃要喝。
小和尚谨记妈妈的话,一句话不说,一边摇手一边指着自己的口,难民们以为小和尚是个哑巴,又一起涌到仙姑庵大殿,看卧榻上睡着一个猴子一样的女人。孩子们惊恐着后退,几个大人向前对何仙姑抱拳作揖,他们说他们来自山西,他们已经走了几天,能否讨点吃喝?
何仙姑听说这些难民来自山西,即刻拿出香客们进贡的吃食分散给他们,那些大人们一边吃着一边说着山西那边的情况:日本鬼子所到之处奸杀掳掠,无恶不作。但是阎锡山的**仍然没有撤离,跟日本鬼子浴血奋战,形成了犬牙交错的局面,日本鬼子占领了大城市和几条交通要道,农村和绝大多数山区仍然是**的天下。何仙姑看那些难民们吃完以后对他们说:离仙姑庵向西十里就是凤栖城,城里的守军是郭团长,听说最近新来了一个县官,你们可以去那里情愿,我这寺庙你们也看见了,太小,管你们一顿饭可以,容不下你们十几个人住下吃喝。
难民们又一次对何仙姑抱拳致谢,说他们吃完就走,主要是想找一条谋生的活路,找政府衙门情愿根本行不通,人家好一点出来给你说几句好话,现今国难当头,难民如潮,**为力。不好的地方反诬你刁民闹事,干脆把你赶走。
何仙姑目睹那十几个难民消失在荒凉的原野尽头,突然间心乱如麻,说不出的烦恼。自出娘胎到如今,何仙姑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究竟活了多久,娘是个送大神的巫婆,有一天从杨家峁带回来一个男孩,那男孩就是杨九娃,爹死娘嫁人,被何家巫婆收养,年幼时跟何家女姐弟相称,杨九娃十四岁那年娘给姐弟俩圆房。谁知道那杨九娃嫌何家女长相太丑,每天夜里都裹紧被子一个人睡觉,从来没有摸过何家女一下。开始时何家女也不计较,好像她当年也没有那种**。娘替自己的女儿着急,鼓励女儿要跟女婿“同房”,何家女不解,不知道同房叫干啥。何家巫婆也就不管不顾,直截了当地教自己的女儿:“同房”就是日,那杨九娃日你了没有?何家女按照娘的旨意,黑地里钻进杨九娃的被窝,杨九娃使劲地推她,不让她沾身。何家女本身力气大,不由分说把杨九娃裹进她的怀里,攥住杨九娃的命根子,把杨九娃引导到自己的水田里……自那以后何家女跟杨九娃在一起过了两年多,娘又心急了,问自己的女儿:你咋还不怀孕?何家女问娘:怀孕又是啥名堂?娘气得顿脚:怀孕叫生娃!你来不来月经?何家女也不管娘生气,索性一问到底:月经是啥玩意?何家巫婆看着自己女儿扁平的胸脯,突然间明白了,原来女儿并没有生育功能!
突然有一天杨九娃失踪了,何家母女四处打听,好像那杨九娃从人间蒸发,根本打探不到杨九娃的踪影。自那以后娘便病了,半年以后一命呜呼,何家女埋了娘,独自一个在破窑洞里想了许久,她这个模样不会有人要她做媳妇,打探到簸箕掌那边有土匪占山为王,于是就沿着那条山脊走到簸箕掌,当年那头儿叫做“大拇指”,姓姚,那姓姚的大拇指看那人长得像猴子,根本辨不清男女,便把何家女收留下来,想不到那姓何的“猴子”力大无穷,有几次打家劫舍都冲锋陷阵,深得大拇指重用,被提拔为山寨的老二,叫做“二拇指”。
那一天深夜一伙土匪在撇撇沟设伏,撇撇沟只有几户人家,主要是打探得有马队从撇撇沟经过,暗影里何家女看见前边有一个人影非常熟悉,她便悄悄地跟踪上去,看那人影进了一幢茅屋,她便爬在窗子上偷看,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杨九娃是谁?!
原来那杨九娃压根就不想跟何家女在一起生活,瞅准一个机会跑出来,在撇撇沟跟一个寡妇过在一起。等到后半夜仍然没有见马队经过,二拇指(何家女)便摆摆手,示意大家先撤回山寨,何家女没有走,一个人留下来,天快亮时何家女终于痛下决心,闯进那幢茅屋,乱刀砍死了那个寡妇,把杨九娃背起来就走,杨九娃凭感觉知道劫持他的是前妻,清楚今夜难逃一劫。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闭起眼睛由着何家女背着他走,走到那里他都不在乎,生生死死听天由命。
快到簸箕掌了,再向上走就是山寨,何家女把杨九娃放下来,看那杨九娃闭起眼睛躺在那里,既不求饶也不肯看她一眼,何家女由不得火冒三丈,心想咱俩今生今世谁也别想好过,从后腰上取下匕首,瞅准杨九娃的下三寸,一刀子割了下去……那杨九娃痛得一声大叫,立刻昏死过去。
杨九娃重新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一个小喽啰守着他,看他醒来,咚咚咚跑出山洞,停一会儿何家女进入山洞,扔给杨九娃几块银元,说:现在咱俩两清了,你走吧。杨九娃坐起来,说:我跟你干。
其实杨九娃胸腔内生成了一个阴谋,他要杀死何家女出这口恶气,何家女也知道杨九娃留下来的目的,瞅准一个机会对杨九娃摊牌:杨九娃,你想杀死我,对不?就你那两下子,没门!除非你娘重生你一回。老娘看在咱夫妻一场的情面上,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你可不要不知趣!
杨九娃嘴上说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你,心里仍不服气,瞅准一个没有月亮的黑夜,他手持一把大刀,潜入何家女的寝室,还没有看清何家女究竟在什么地方,一只胳膊和大刀已经都不见了……杨九娃终于清楚了他远不是何家女的对手,另谋生路已不可能,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只有死心塌地地跟定何家女,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不久,那姓姚的大拇指在一场械斗中死于非命,何家女当上了大拇指,何家女又一次跟杨九娃摊牌:咱俩都是废物,我把这个大拇指的位置让给你,你得当着众弟兄的面宣布,咱俩是夫妻……就那样,杨九娃当上了大拇指。杨九娃嫌“大拇指”那个名称难听,让手下的弟兄们尊他为“大哥”。
何仙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起那一段往事,既然杨九娃已经为他俩过继了一个义子,就证明杨九娃已经收心,打算跟她何仙姑过一辈子,可是何仙姑时常感觉总缺少一点什么,心里头莫名其妙的空虚。
空旷的原野里有几只鹰在盘旋,何仙姑知道,那些鹰又发现了新的目标。她突然对着那些老鹰大吼:老娘我也活得不轻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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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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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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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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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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