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诗蓝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我们却有比血肉更亲密的关系,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我,你听清楚了吗?”孟沛远冷着脸强调:“我不想再听见你这种忘恩负义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说完,他径自从沙发上起身,却被身后白童惜的冷笑止住了脚步。
回身,见她笑得跟个疯子似的,他眯了眯长眸,问:“你笑什么?”
白童惜靠在椅背上,眼角眉梢透着懒带着倦,别有一番令人心动的风情,只是她那张小嘴,说出的话却令人心碎:“我在笑我自己。”
孟沛远怔了怔,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白童惜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昨天他拥诗蓝入怀的画面,大概要成为她最近甩也甩不掉的噩梦了。
“孟沛远,每一次你只要开口跟我说一声,你要去见的人是诗蓝,我从没有多加阻拦过一次,你呢,即便我跟你交代清楚跟谁在一起,你还是要疑神疑鬼,动辄还要对我进行言语上的侮辱,你有没有设身处的为我想过,为什么只有你有质问我的资格,而我却要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勒着脖子说‘住嘴’?”
孟沛远喉结滚动了下,他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种仰视人的滋味并不好受,白童惜干脆从沙发上撑起身子来,与他四目相对:“让我来猜一猜,你瞒着我和诗蓝聚餐,是因为怕我听到你去见她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对吗?”
“没错。”关于这点,孟沛远不想否认。
白童惜单薄的影子在灯光下晃了晃,他回答得越爽快,就越是揪痛她的心头肉。
她白着脸问:“你们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是吗?就因为她会哭,会告状,会委屈,所以无论她说什么,你都毫不怀疑?”
孟沛远的薄唇轻溢出一句:“事情的真相我已经不想追究了,我只需要知道,她救过我一命,就行了。”
“原来如此……”静默几秒,白童惜像个斗败的士兵般,微垂着脑袋和他擦身而过。
她终于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沉冤昭雪的,即便她是被冤枉得又如何,单凭一句“诗蓝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便一败涂地。
翌日,周六。
白童惜手提鲜花和果篮,出现在乔如生的病房外,正巧有个小护士抬头向门口望来,白童惜连忙冲她挥挥手。
小护士上前几步,打开房门后,笑笑着问白童惜:“小姐是来看望乔先生的?”
“是的,我现在方便进去吗?”白童惜礼貌的问。
护士说:“我正准备帮他擦洗身体,你要是他的家属的话,那就请进吧,老人家有点害羞呢,死活不让我碰衣服扣子。”
见护士领着白童惜进门,乔如生那张紧绷的脸顷刻转变为笑脸:“小童?”www.xiumb.com
“乔叔叔好!”白童惜将提着的礼物放置在床侧后,刚坐下没两秒,只见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若有其事的对乔如生说:“乔叔叔,你身上闻起来有股怪味耶,最好还是请护士小姐帮你擦洗一下身子,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真的吗?”乔如生紧张的闻了闻自己的衣领,没道理啊,他这几天都在床上躺着,一点汗都没出,哪有什么怪味?
还是说,他的鼻子失灵了?哎,算了算了,小童说他臭,那他就是真的臭,小姑娘没事骗他做什么?
乔如生清咳一声,有些尴尬的对护士说:“护士小姐,你把我扶到卫生间,我自己擦洗下就可以了。”
护士面露难色:“乔先生,帮你擦洗身体是院长亲口交代下来的事,我可不敢不听院长的话。”
“这……这……”乔如生一脸纠结,他是上了岁数的老古董,一想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他就浑身不舒坦。
白童惜听着面前这两人意见相左,不禁拍了拍胸脯,毛遂自荐道:“乔叔叔,我来帮你擦身体,你看行吗?”
“嗯。”乔如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谢谢你,童小姐。”护士松了一口气,转身去给乔如生打热水去了。
抬眼,对上白童惜亮晶晶的水眸,乔如生老脸一红,他对天发誓,他对这个小姑娘半分邪念都没有,只是觉得很亲近,仿佛她对他做什么,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一点都用不着不好意思。
“小童,麻烦你了。”乔如生说。
正捋起袖管的白童惜闻言,轻轻的笑了笑:“乔叔叔,你别跟我客气。”
——
白童惜力道均匀的给乔如生擦背的时候,只听乔如生感慨的喟叹一声:“小童,你爸妈生养了你,是他们的福气。”
白童惜动作微僵,声音有点闷:“乔叔叔,你想多了,我要孝顺的人,早就不在了。”
“对不起!”乔如生这才想起白童惜的妈妈已经去世的事,赶紧转个话题补救下:“想必你爸爸一定是既当爸又当妈,才培养出你这么乖巧伶俐的性子。”
白童惜苦笑了下,默默的擦洗着乔如生的背部,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乔如生的后脑勺说:“乔叔叔,你这里有一根白头发。”
“帮我拔掉吧。”乔如生说。
白童惜劝:“不好吧,我听人说,拔一根会长三根的。”
乔如生失笑一声:“我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别看我现在只有一根白头发,其实……”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般:“其实我经常染发,我在三十岁的时候头发就全白了。”
闻言,白童惜有些不是滋味的问:“乔叔叔,我来医院看你好几回了,都没有机会见到你的亲人,他们很忙吗?”
乔如生的背部僵硬了下后,才听见他说:“我的妻子,你上回已经见过了,她这最近不在北城,我怕她担心,没有打电话告诉她这事,我还有一个儿子,他这两天刚出差回来,不过他跟我感情不深,你知道的,女儿恋家,但儿子终归还是喜欢鹏飞万里,我也就没有强求他非得来医院侍奉我了,唉……不过人老了,有时还真的觉得挺寂寞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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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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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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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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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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