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是平静,可她越是平静,越让陈霖觉得她在拼命压抑着悲伤,她话里的巨大信息量也让陈霖惊愕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良久,他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他以为她会摇头说不知道,或者愤恨的说出某个人的名字,谁知她只是一愣,然后苦涩的笑着,轻声道:“我自然知道是谁,但正是因为知道,才越的难做,这件事……我不会报警,如果有谁到陈局你这里来报警,你也只是记录一份卷宗然后就算了吧,我的亲人只有这么几个,若是她也……我狠不下那个心,所以还请陈局谅解一二,这件事……就当作从来没有生过吧!”
“你……”陈霖想要说她太心软或者什么,可是视线一对上她黯然的苦笑就不由得噤声,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上出不来,最终也只能懊恼的应下。
“多谢陈局了,这次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南弦歌将衣袖理下来,然后礼貌的道谢。
陈霖看着面前小小的姑娘,心中复杂难言,她才多大,肩上就担了无数的担子,偏偏她的性格还好的不像话,特别是对于她的家人,更是近乎无底线的纵容,然后默默的为他们闯的祸收场,她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他这个年近四五十半截身子都入土,看了无数人情冷暖的人都觉得心疼。
“如果没事,陈局,我就先离开了。”南弦歌起身,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就准备告辞离开。
“弦歌啊,等一下,之前你救了我侄女儿,她一直想要方面好好的感谢你,既然你都说你明天开始就没了空闲,不如就今天,你们见个面,也免得她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实在念的我头疼!”陈霖叫住她,然后迟疑的询问她能不能和陈可依见个面吃顿饭。
南弦歌眸光微闪,眨了眨眼后看向陈霖,弯着唇角柔和的笑道:“陈局,我说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必要感谢,不过如果陈小姐一直说,不如就彼此留个电话吧,相比起救命之恩,我更想多交一个朋友,您觉得呢?”
她的措词极为礼貌合适,不过分不退让,让人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舒服。
“也好,免得那小祖宗天天念叨我,我头都大了!”陈霖想了想,欣然点头同意,然后二话不说的就将自己侄女儿的号码给南弦歌。
“那也是和你亲近才会念叨你,陈局你这哪是抱怨,分明是乐在其中。”南弦歌轻笑着戳穿他,看了一眼手机后收起来,然后又一次的告辞离开。
陈霖却硬要亲自将她送到大门口,南弦歌无法,只得随他,谁知两人到了门口,却现夏凌云一家正等在那里,一见到他们出来,夏凌云便迎了上来。
“夏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南弦歌抬手止住了不悦的陈霖,然后浅笑着询问面色不自然的夏凌云。
现在这般温柔浅笑的她与方才那个毒舌冷漠的人倒又像是两个人一般,夏凌云却越的不敢怠慢,他对着南弦歌惭愧的弯腰道歉:“南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一时激动也忘了感谢你,现在……不知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好的谢谢你?”
他倒是会做人,试探的语气也不会轻易地令人生厌,南弦歌笑着看这一家三口一眼,又单独看了看陈婉和夏蒙,而后才笑道:“不必了,令爱能够恢复冷静不做傻事我就很高兴了,至于感谢倒是不用了,陈局既然叫了我,我也给这个面子,更何况不过是耽误一个小时的时间罢了,算得上举手之劳,只要夏小姐不要再做傻事,我就算有所回报了,夏先生,您认为呢?”
她反问着他,言语间却已经明确的拒绝了夏凌云的邀请,对此,夏凌云只得苦笑着符合她的话,然后告辞同妻女离开。
“弦歌,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应该也不是有意的。”见人走了,陈霖才为自己的朋友说了一句话,却还是站在南弦歌这边的。
南弦歌闻言轻笑着,许久才道:“陈局不必多解释,我心里清楚的,我自然不曾放在心上,不过是再也不会接触的人,我何必记得?”
陈霖闻言愣了愣,然后摇头不再言语,是啊,从来就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人,这一次能够遇见相处还是自己多事牵的线,如不然,双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
“陈局,又下雪了,上京的雪似乎很多。”南弦歌披着一袭冷色调的冰蓝色斗篷,深处手指用指尖接到一粒冰凉的雪花,然后似有所指的继续道:“雪下面掩盖了多少污垢,你我都不得而知,就算雪化了,也还有其他东西将那些污垢藏起来难以现,所以,不要试图翻起一片雪然后寻找污渍,那样,只会得到一片肮脏的雪,除此之外,再无所获,所以,不要白做功才好,您觉得呢?”
她收回手转过身,看向若有所思似有所悟的陈霖,然后礼貌的弯腰告辞,径直地走进漫天风雪中离开。
留在原地的陈霖看着她越走越远的娇小背影,良久,才转身回了大厅,至于南弦歌说了什么,他又从中听出了什么,那就只有两人才知道了。
南弦歌给总部的人了消息,让他们将她的宠物送回来。
再回去那幢临时别墅的时候,柳素早已醒了,她将自己打扮很是年轻靓丽,似乎是正准备出门,见到南弦歌,便问她:“歌儿,你看妈妈今天这身怎么样?好看吗?”
南弦歌换上鞋后走过去,抬手帮她理了理稍微有些歪掉的衣领,然后真诚而温柔的赞叹:“很漂亮,看起来同我差不多大,我们走出去,怕是所有人都只会觉得我们是姐妹。”
她温柔如水的目光里含着真切的赞叹和笑意,这让柳素更为舒心,一晚上的辗转难眠和不安都似乎消散了许多,她慈爱的笑笑,然后拎起包,边对南弦歌说着话说边换上高跟鞋:“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大早上的跟抹了蜜一样,妈出去一趟,晚上给你地址你让人来接我,给我一点儿钱,我的卡都差不多刷完了。”xǐυmь.℃òm
她说的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南弦歌也没有丝毫意外,闻言只是轻轻地颔应下,然后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这里面有三百多万,具体金额我不太清楚,还可以透支,是我这些年一直攒下来的奖学金和官方工资,妈你先拿去用吧,不够再说。”
柳素接过卡,看着上面已经写好了的密码,满意的笑了,看着南弦歌的眼神呢少见的真切的柔和。
等人走了,南弦歌才关门进屋,看着清冷的房间表情淡漠,说起来,柳素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休了学?
不过也不重要了,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在这之前,安排好她便是,其余的,她最好能够安生,否则自己不介意亲手将她送给蓝家去处理。
上京,机场。
南漪雾挽着谙音的手臂,笑得娇媚而美好单纯,而被她挽着的谙音,本就平凡无奇的一张脸,此刻强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更是违和的难看,越衬得她身边的南漪雾娇美耀眼。
南漪雾自然乐得她如此,也能够让她更好的衡量谙音的把柄在她手里能够挥出多大的能量,然而,谙音却真的没有演,在南漪雾看来她是因为昨天的遭遇而黯然神伤,实际上她是真的特别勉强,和她同行就已经很挑战心理素质了,竟然还被要求要尽可能的做一片绿叶好好的衬托南漪雾……
好吧,纵然如此,这都是命令,她没有任何违背的理由,可是一想到这个心如蛇蝎一般恶毒的女人正亲亲热热的挽着自己的手臂,她衣袖下都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太难受了,还得强忍着那种想要直接解决她的冲动,装作一个有钱无脑又不会穿衣打扮的智障千金……
不得不说,任务太艰巨,她觉得,是时候向上级提出将这个任务难度和酬金往上提一提的事情了。
“啊!!这是那个……那个最近有点儿火的那个女星,叫南漪雾!南漪雾!!你给我签个名好不好??”突然,旁边与她们擦肩而过的一个女生转身对着南漪雾惊叫出声,随即更是掏出了笔和纸递了过来。
旁边自然也有人听到了这个女生的惊呼,处于一种对于明星的追逐心理和人人都有的从众心理,聚到南漪雾和谙音四周的人越来越多,更多的人认出她或者认识她,然后一边说着支持喜欢她,一边兴奋激动的要求签名或拍照。
南漪雾先是怔了怔,随即便勾起一抹柔柔的浅笑,亲切的接过人群递给她的笔和纸,一个个的签名,然后拍照,时不时的还和他们交流几句,柔美漂亮的小脸上满是被人喜欢的感激和喜悦,看不出半点不耐烦,亲切温和的不可思议。
而一边被人群无视的彻底的谙音则安静的等待着,偶尔会帮南漪雾拦住太过激动的粉丝,或者帮她拿一下行礼和包,让她更方便和粉丝互动,倒是将一个随行助理的形象倒是演绎的挺好。
大多数人都在接触过南漪雾之后感叹着她的颜值和气质性格,更是对她说着成为她的死忠粉一直支持她,会陪着她越走越远,所有的夸赞和追捧让南漪雾险些得意忘形,却还是稍微保持了一些理智,对着人群羞涩的脸红着道谢,谢谢他们的喜欢,说着她会更加努力,用更好的成绩来回报他们的喜欢之类的话。
好不容易等人群散了,南漪雾才皱着眉扭了扭自己酸软难受的手腕,眼中尽是得意与厌烦不耐,这些人太过分了,拼命地往她身边挤,各种体味难闻的要死,竟然还让自己签了那么多名,还把那肮脏的手同自己挽着合照,南漪雾不适的捏了捏自己的五指,脚步下意识地加快,她要赶紧回安家,然后好好的洗一洗,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感染,恶心死了!
不过,不得不说,被追逐着说喜欢的感觉,被所有人注目仰望的感觉,真的很好,她开始无尽的期待着,期待着被所有人仰望的那一天!被当作高高在上的存在,捧着供着,为自己倾倒,为自己疯狂的那一天!
“小音,你没事吧,你鞋上怎么全是脚印?衣服也乱了……”南漪雾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她身后的谙音,不屑地笑了笑后故作担忧地似乎不小心太过大声的惊呼着,拉着谙音像个展览品一般打量着,成功吸引了四周开往人群投注过来的各色目光。
谙音感受着四周各异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垂头,弯了弯身子,想要将自己藏起来,然而南漪雾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安和窘迫,反而更担忧的皱眉,夸张的询问她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刚才的意外,还有些委屈的同她说:“小音,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太喜欢我了,当时情形比较乱,所以不小心才会踩到你,你不要生他们的气了好不好?你如果实在不开心,你就气我骂我吧,我帮你把鞋擦干净……”
说着,她竟然就咬着唇强忍着快要落下的眼泪,缓慢的以一种旁人看着觉得屈辱的姿势蹲下,真的就拿出纸巾慢而细心的为谙音擦拭着她被踩的脏乱的鞋面,眼尖的路人,甚至还看到在她低头擦拭的一瞬间,一滴晶莹的眼泪摔碎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一切,仿佛被一帧一帧放慢了的电影画面,南漪雾为了粉丝而对一个助理道歉并且跪地擦鞋的低姿态让所有人震撼,从那一刻开始,这些根本对她没有什么感觉的围观群众都为她心疼怜惜,更有无数人早已嗅觉敏锐的将这一幕从开始录到结尾,所有人都在用目光或动作指责着谙音,觉得她太过分了,太小心眼和仗势欺人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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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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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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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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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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