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逐妖>第 83 章 血符
  刘妈屋宅一侧靠着田埂的小片空地上种了不少青竹,青竹围起来一小方地,内里以铁索拴着条大黑狗。

  解遂看到了那条大黑狗,正想出声提醒闷头走在田埂上卓闻,可还未等他开口,那大黑狗便从小竹林里倏然冲出,在田埂上冲着三人凶狠地狂吠起来。

  “我靠!”卓闻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蹦起来,撞到解遂身上,又差点把封小见从田埂上撞下地里去。ωωω.χΙυΜЬ.Cǒm

  “不就是个狗吗?你们俩这么大的个子还怕狗?”封小见拍拍胸脯,他倒是没被那大黑狗吓着,他是被前头这两人的动静给惊着了。

  “哪有!那东西突然冲出来狂吠,是个人也得被吓一跳吧!”卓闻蹙眉远远地看着那大黑狗,大黑狗看起来十分狂躁,扯着铁索不住冲着他们狂吠。

  有那大黑狗守在田埂边,他们自是无法再往前走了。

  卓闻清了清嗓子,冲那院子的方向喊了一声:“刘妈!刘妈在吗?!”

  过得片刻,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从院子里出来了,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两手在身上有些脏污的围裙上擦了擦,将那大黑狗哄回小竹林里的狗屋内,向他二人走了过来。

  “你们是……?”刘妈挨个儿打量了三人一阵,面上没什么表情。

  那张脸看来不过四十来岁,可她的头发却已斑白得似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她嘴唇干得起了皮,双眼略有些灰浊,似乎视力不太好,眯眼看着卓闻,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你们想必就是大壮他们请来的逐妖士吧?”

  卓闻故作正经地略一颔首:“咱们就是来问些情况,您这儿离得近,想必能知道些。”

  “嗯。”刘妈点了点头,与他们在田埂上站着,看似并未有要将他们请过去的打算,“你们想问什么?”

  卓闻道:“刘大壮他们夫妇二人,在村子里可有与人发生过口角之类的?或是与哪家关系不太好?”

  刘妈咬着唇上的死皮,垂首思索了阵,摇了摇头:“咱这村子小,家家户户又离得远,也生不起什么口角,关系不和这种事儿,几乎不会有。”她说着,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回首看了看那小竹林里的大黑狗,“不过前些日子,大黑夜里吠得厉害,我家虽没小孩儿,却也没敢出门看,怕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卓闻又问:“那他们大儿子出事的那晚,大黑吠了吗?”

  刘妈叹了口气,面上表情动了动,眼中露出些懊悔神色:“那夜真是怪我,他们出门前来我这儿,让我帮忙看着点儿,可那夜大黑吠得实在厉害,我没敢出门,谁知下半夜就出事儿了。若我当时……哎。”

  她面上神色甚是懊悔,语气却一直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卓闻观察着她的神色,道:“那大黑最近还吠吗?”

  刘妈摇了摇头:“他们家出了事儿以后,倒是不吠了。”

  卓闻沉吟片刻,笑了起来:“刘妈您也信教啊?修的啥?”

  刘妈愣了一愣,笑得有些尴尬:“家里一直不太平,前些年请了几尊神仙回来供着,修行什么的倒也谈不上。你们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得回去了,锅里还煮着饭呢。”

  卓闻忙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谢谢您啊。”

  目送刘妈进了院子,卓闻才从田埂上转过身来,看着解遂挑了挑眉,那眼神似乎在说“快问我快问我”。

  解遂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她身上有香火味儿。”

  卓闻见这师弟一点也不配合,十分不爽:“我靠离得这么远你也嗅到了啊?狗鼻子吧你!”

  “离九也说我是狗妖。”解遂又想起伤心事,黯然地垂下眼睫,皱了皱眉。

  卓闻最受不了他这模样,只得将他双肩扳着转了个面向,推着他往回走:“这刘妈肯定有问题,刘大壮家里的小儿子,八成是被她害的。”

  封小见走在最前,闻言有些不解,扭过头来看他:“不会吧?她不是也修道吗?”

  “修道也看修的什么道啊,修正道之人都比常人看着年轻,你看她那张脸,顶多也就四十来岁,可她头发都快白完了,多半是走了邪路子。并且,剥生魂这事儿,也不是常人能干的啊。”卓闻说。

  “那她为什么要害人?总得有个原因吧?”封小见脚下不停,不住回过头来看他。

  “嫉妒、憎恶、贪婪、欲望,这些最能滋养人心中的魔根,待魔根生长到一定程度,人便会被内心邪念操控,从而堕入魔道……”

  封小见脚下一跄踉,卓闻怕他摔了,忙道:“好好看路!”

  陈氏在厨房做着饭,刘大壮刚杀了只鸡剖洗干净让陈氏炖上了,此时正在院中井旁洗手,见他二人回来,忙了迎上去。

  “二位道长,有什么收获吗?”

  卓闻点了点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说。

  刘大壮便跟着二人出了院子。

  卓闻道:“那刘妈家是个什么情况?”

  刘大壮不解:“刘妈?刘妈怎么了?你们不会是怀疑刘妈吧?不不不,你们可能有什么误会,咱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刘妈对我家两个儿子也很是照顾,还给做了不少鞋子衣服什么的呢。”

  卓闻朝门里看了看,见陈氏在院子里的桌上摆着菜,小声朝刘大壮道:“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家小儿子被人剥了生魂,乃是邪道害人毒辣法子。刘妈在家修道,想必你们也知道。”

  刘大壮睁大了一双小眼睛,神情极是震惊。

  他呆愣了片刻,似是想不通刘妈为何要害他那小儿子,一脸的匪夷所思,却还是将刘妈家的情况与二人说了。

  刘妈的丈夫本不是这村中人,两人成亲多年也生不出孩子,刘妈便被婆家赶了出来。她丈夫倒是个重情之人,虽这媳妇生不出孩子,却也未嫌弃她,与她一起回了刘家村的娘家。

  二人在刘家村生活多年,膝下无子,刘妈又喜欢小孩儿,两家挨得近,夫妇俩便对刘大壮家的儿子很是照顾,经常做些衣裳鞋袜,两家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前些年她丈夫忽染怪病而死,她觉得她丈夫是中了邪,便去不知哪里的道观里请了几尊神仙回来供着,日日吃斋诵经,倒是虔诚得很。

  刘大壮还是不敢相信这与他们关系亲近的刘妈会害他儿子,痛心疾首道:“我想不通啊,她一直很喜欢强子和胖娃啊,为什么要害他们啊?况且她修道不是该救人吗?之前为了防止妖怪害人,她还给村子里许多小孩儿都做过法……”

  “村里小孩儿都做过法?”解遂问。

  刘大壮点了点头又摇头:“也不是都,就做了稍大点的孩子。我们都知道那妖怪只吃小孩儿嘛,有小孩儿的家里也都怕自家孩子被那妖怪害了,她做法又不收钱,自然大家都去做了。”

  卓闻问道:“在哪里做的法?怎么做的?”

  刘大壮道:“就在她家院子里,孩子一个一个进去做的,怎么做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们小儿子也去做过法?”卓闻又问。

  刘大壮摇头:“这倒没有,那妖怪只吃十二三岁的孩子,我们都知道,也就只带着老大去做过。”

  卓闻咬着下唇陷入了沉思。

  解遂蹙眉沉思片刻,问他:“这禁制能下在人身上么?”

  卓闻意外地看着他:“师弟啊你可真聪明!”

  “可有一点我想不通,她若是只害这家的孩子,为何要在全村小孩身上都下一次禁制?”解遂说着,皱了皱眉,“难道她想害全村的孩子?”

  卓闻接道:“也可能是她在演戏!她从头至尾就只想害这家的孩子,但只给他家的孩子做法,难免引起村民不满,所以就假意给村中孩子都做一次。”

  “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我家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要这么害我儿!”刘大壮说着,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刘妈家里去。

  卓闻忙将他拦住:“别冲动别冲动,你小儿子的生魂说不定在她手里,咱们得计划着来,先将禁制除了,否则就是找回生魂也没法归体。”

  刘大壮嚷嚷的声音有些大,陈氏一脸疑惑地出来,站在院门口问道:“禁制?什么禁制?”

  卓闻怕她知道真相又哭,朝刘大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说,又问:“你家大儿子葬在哪儿?”

  刘大壮悲愤地指了指自家屋子后面的小山坡:“就那山坡后面。”

  午饭过后,二人跟着刘大壮到了山坡后的一小片空地上,那空地临着山壁的地方隆起一个小土堆,在那小土堆的顶部又垒了不少小石头。

  阙安城这片儿兴土葬,按照习俗,未长大成人的孩子是入不了祖坟的,死后便只能找块地,挖个坑埋了,大点的孩子便垒个小土堆,连块墓牌都不会有。

  “就那儿。”刘大壮掂着把铁铲,又红了眼眶,别过头去,颤抖着手指了指那处小土堆。

  卓闻上前,立于那小土堆前。

  那土堆顶上的小石头看似随意地垒在一起,但卓闻一眼便能看出,那小石头堆成的法阵乃是用以加固法阵的。

  “你家大儿子的后事也是刘妈操办的?”解遂问。

  刘大壮点了点头:“刘妈说,孩子是横死,怨气重,得用这阵镇着,以免生祸。”说着又想起便是刘妈害了他的小儿子,一时怒红了双眼,以手中铁铲将那石堆挥散,“这八成又是啥害人的法子!这人真是看不出来,咋就这么恶毒啊!”

  “这并非害人的法阵,是用来加固法阵的。不过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禁制应该就在你大儿子的尸身上。所以,咱们得……将尸体挖出来。”卓闻说着,以眼神询问刘大壮。

  刘大壮咬了咬牙,一张脸因悲愤而涨得通红:“挖呗!还能咋办,强子都去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胖娃了!”

  那小孩儿的尸体以草席裹着,三人将尸体连着草席一并抬了出来。

  孩子已死去多日,由于被吸干了精元,身上的蜡黄的皮肉皱巴巴地贴附在骨骼上,眼窝深陷,嘴唇干缩,露出干瘪的牙床,却是毫无腐烂迹象。

  那尸体的模样看起来比活尸还要可怖,解遂皱了皱眉,封小见被那尸体模样骇得打了个寒颤。

  卓闻叹了口气,蹲下身,将尸体翻了个面。

  尸体后颈处,有个以血画就的圆形符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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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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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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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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