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敬见她突然提了速度,想追赶又怕她再次加速会控制不住马儿,只好不疾不缓地跟在后边。
约莫走出快十里地后才见郁荷停下来,他心中一喜,快速赶至她身旁,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她突然下了马小跑到路旁蹲下干呕,必定是受不住颠簸了。
他赶忙下马跟着过去,手掌轻拍她后背,满脸担忧,“你还生着病呢,骑这么快做什么?”
郁荷等恶心感消散干净后才站起来,看都不也看他一眼就要走向马儿。
顾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已经跟着赶来的马车,进了车厢后也不放手,只厉声吩咐车厢外的车夫上路。
郁荷反应过来后一直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他却将手臂收得更紧,让她彻底无法逃脱。
她又羞又恼,便仰头使劲去撞他的下颌,涨红了小脸呵斥道:“混蛋,赶紧放开我。”
“你骂我什么?”顾敬陡然冷了声线,一把掐住她的脸颊,狭长的清眸因生怒而微微眯起,咬牙切齿地说:“再骂一遍,嗯?”
虽然他几乎从未在郁荷面前发怒,但这并不妨碍郁荷心生害怕,氤氲着水雾的明亮眼眸怯怯地盯着他。
然而即使她的气焰已被他通身散发的冷意吓得消散大半,她还是不怕死地壮着胆又骂了声混蛋,甚至声音比之前还提高了些。
顾敬:“......”一定是他的表情没到位,没达到唬人的效果。
他本来就是佯装生怒,想让郁荷能冷静下来听他说话,现下见她眸中蓄泪,也不知是撞痛了额头还是被他吓的,让他看得心疼不已,哪还装得出气势来跟她计较。
只得无奈叹息一声,松开掐着她脸颊的手掌,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柔声细语哄道:“我没计较你又说谎瞒着我出远门,你反倒跟我闹起脾气来了。”
“我哪里做得不对,你直接说出来我好改,别这样生闷气好么?”
他此刻温柔体贴的好脾气却让郁荷没由来觉得烦躁,再次用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拽着他的臂弯将他打发到角落处去坐。
然后斜躺到座位上,将宽敞的座位全都占满后直接阖上双眼,压根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副拒绝沟通的模样让顾敬心里也升起些烦躁,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后打开车厢门示意车夫停车,下车换做骑马。
已经火速追赶上来的尤济修见他阴沉着脸出来,没忍住调侃道:“这是被赶下来了?”
他装作看不见顾敬甩过来的眼刀,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话我已经转达给姑父了,他竟说拭目以待,这是同意的意思么?”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顾敬的意料,若是郁平真的同意他上门提亲,那想必不可能跟郁荷说他的坏话吧。
可如果没有在郁荷面前搬弄是非,那郁荷究竟是因为何事生气,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恼怒他跟郁平没尊重她的意见就拿婚事做交易,还是说,她其实根本不愿意嫁给他,打心眼里抗拒这件事,才会突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再者郁平这个老狐狸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八成是发现郁荷不愿意嫁给他,又赌他不会忍心强迫郁荷,如此一来,这桩婚事一时半会就不可能成,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地声称对他要下聘的威胁拭目以待。wWW.ΧìǔΜЬ.CǒΜ
顾敬想起前几日在宫中,自己问郁荷,如果恒帝赐婚,她是否愿意这句话时郁荷冷漠的反应,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
他顿时觉得很郁闷,想不明白郁荷为何不愿意,难道对他一星半点的喜欢都没有么。
他再次吩咐车夫停下,又上了马车将郁荷拉起来,极为严肃地问道:“你与我说实话,你父亲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
郁荷不想搭理他,却又躲不开他紧紧拘着自己肩膀的双手,便没好气地说:“与你无关。”
她漠然的态度让顾敬感觉自己心口好像长了一根刺,扎得他隐隐作痛,他掰过她转向一旁的脸庞,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压着情绪低声说:“小荷,别惹我生气。”
郁荷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小荷,不由得愣住,她其实很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小荷,总觉得土里土气的,但此刻她却觉得这两个字真好听。
她按下心里异样的情愫,低垂下眉眼避开他的目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吐出一个哦字。
顾敬眸光彻底暗淡,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许久后才微微叹息一声,将郁荷放躺到座位上,让她脑袋枕在自己腿上,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睡一会吧。”
郁荷不想睡,但也不想再跟他说话免得自己心软,于是听话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事情,不多时竟真有些乏倦,便迷迷糊糊地睡着。
等睡梦惊醒后她下意识抬眼去看顾敬,见他正盯着自己看,深邃眼眸里带着失落与痛意,让她心生愕然。
但等她眨眨眼再次去看时,那双眼眸却已如清潭般平静无波,刚才蕴含的情绪仿佛只是她看岔了眼。
见她看着自己发愣,顾敬脸上堆起温暖宠溺的笑意,“不再睡会么?”
郁荷摇头,坐直身躯掀开车窗幔往外看,见路边的风景还是山林,便问道:“离京城还有多远?”
顾敬沉默一会才回答,“暂时不回京了,我带你去一个适合休养的地方,等你的风寒彻底治愈后再回去。”
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哪里还需要专门找地方休养,郁荷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当即果断拒绝,“我没那么娇弱,不必麻烦了,我现在只想回家。”
她站起来想出去让车夫停车,却被顾敬拦腰截入怀中,修长手指点点她的鼻尖,“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乖乖听话。”
他的语气很温柔,郁荷却从中听出威胁的意味,脑海里瞬间蹦出软禁二字。
她想起刚才他问的郁平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迅速觉得他就是想把她软禁起来,好避开她去逼问为难郁平。
这让她很是心慌懊悔自己没沉住气在这个时候跟他闹情绪,让他这么快就怀疑到郁平头上。
她思索片刻后问道:“大人想知道我为何跟你闹脾气吗?”
“当然。”顾敬声音里藏着惊喜,“你愿意主动告诉我?”
郁荷轻嗯一声,再次垂下眼看向自己的衣袖掩藏情绪,“我瞒着你私自去找我爹,是不想你跟我一起去。”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不想因为我的小事浪费你的时间,再者你跟我父亲的关系也不好,我怕你们见了面又闹得不愉快。”
“最近天气变幻无常,我娘每天都要担心我爹独自在外照顾不好自己,我就想着去看看他,顺便问问他究竟何时才能办完差事回京。”
“他说最少也得三个月,我听后心里便觉得烦闷,给他奉茶时不留神将热茶全洒他袖上,他掀起袖口处理手臂上的茶渍时,我才发现他手臂上有一长条极为狰狞的刀疤。”
“我询问刀疤的来因,他告诉我是多年前跟韦南风比武时留下的,说当时整只手都差点保不住,我听着就恼火。”
“提起韦南风,我又想起当初他逼着我练琴时受的罪,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一时半会没法高兴。”
顾敬听到一半时本还觉得自己实在冤枉,白白替韦南风受气,但将话全听完后他心里的无辜感立刻转变为浓烈的愧疚与自责。
他环着郁荷细腰的手臂渐渐收紧,声音有些暗哑,“抱歉,当初都是我的错。”
郁荷无所谓地笑笑,“其实真正让我生气的,是我追问我爹他当初为何要去南疆,又为何答应你不去,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可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一直找借口敷衍,就是不告诉我实话,让我有话去问你,我觉得你肯定比他还能藏话,绝不会说实话,让我感觉自己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所以就很生气。”
顾敬并不怀疑她的话,依照她的说法来看,郁平并没有跟她说跟婚事有关的话,那么他刚才的那些猜测便不成立,郁荷并没有不愿意嫁给他。
这个结论让他心中烦闷一扫而光,但想着郁平说对他要下聘这件事拭目以待,他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心想着还是先找个机会跟郁平谈谈,确定郁平的真实打算后再决定要不要把所有的事告诉郁荷。
他低头在郁荷青丝上落下一吻,解释道:“我没有耍你,也没有打算瞒着你,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最好时机,等过段时间我将一些事都处理完毕后,我会将所有事都告诉你的,再等等好吗?”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都能相信,我任何举措的初衷都是为了你好,可以么?”
他说得情真意切,听在郁荷耳里却是借口敷衍,心里可以说是失望至极。
她觉得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敬还是选择继续隐瞒,不打算说出实情,那么只能证明郁平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所以顾敬不敢向她承认。
郁荷竭力将自己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装出已经释怀的模样扯出笑容,主动伸手勾住顾敬的脖颈与他又拉近一些距离,笑意盈盈地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相信你一次吧。”
顾敬如释重负,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蛋,“以后遇见不高兴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别独自生闷气好么?”
郁荷侧脸躲开他的手,顺势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一旁,“可以,那我们不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先回京去好吗?我想回家。”
她以为顾敬不会拒绝这个要求,不料他却毫不犹豫地摇头,“这个地方我很早前就想带你去了,先去那里住几天再回京,放心吧,我会差人跟你家里解释这件事。”
郁荷心里很烦躁,不回京的话她如何想办法给韦南风下毒,可顾敬态度这么坚决,她说再多他怕也不会同意回京。
她沉吟片刻后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即说道:“我可以同意跟你去那个地方,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就生气了,放心,只是一件小事。”
顾敬轻笑了笑,“好,你说。”
“今天这件事我气还没全消呢,不将怨气发出去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我不想再跟你生气,所以得有一个人来排解我的怒气。”
“思来想去,我觉得最好的人选就是韦南风,我一想起我父亲手臂上刀疤跟我当初受的那些罪,我就对他十分恼火,想让他也吃点苦头,你帮我给他下毒好不好?”
时间紧迫,这是郁荷能想到最快捷有效的办法了,她心想要是顾敬不答应她,她就提前跟他翻脸划清界限。
顾敬的确没打算拒绝,只是好字到了口边又觉得自己不该答应得太快,便先问道:“这老东西的确可恶,你先说说打算给他下什么毒折磨他?”
郁荷准备给韦南风下的毒还放在家中,她以为自己能按时转回去,就没将毒带在身上。
可现下顾敬不让她回京去,她又不想旁人去翻她的东西,犹豫一会才说:“我还是很怕他的,当然不敢给他下很严重的毒,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而已。”
她杏眸里划过一丝狡黠,“我想让他全身臃肿得路都走不了,比猪头还难看,你手下有这种药吗?”
顾敬一听直接笑出了声,“当然有,不过这种苦头未免也太便宜了他?”
郁荷有些无语,这话说得好像他跟韦南风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她撇撇唇角,“他那样的人,肯定受不了自己变成猪头,所以我就要这种效果,你不答应就算了,当我没说。”
顾敬见她又垮下小脸,便也不再逗她,颔首答应道:“我待会就吩咐人去下毒。”
“但你现在得听话跟在我身边,别再闹着要回京城去了,好么?”
郁荷轻嗯一声表示同意,转眸看向车窗外边的风景,不打算再跟他有交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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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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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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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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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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