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说服柳元尚前去镇抚司过除夕的话好像更合适,如此一来顾敬也不会是孤单一人,也正好借此机会让柳元尚给他医治心疾。
现下她瞧着尤语秋神情凝重,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说道:“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娘别生气。”
尤语秋见她这么快就主动放弃这个想法,便也不打算再跟她说什么大道理,就势将手掌拍向桌面,佯装生怒轻哼了一声,“以后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要是让你父亲知道,非教训你不可。”琇書蛧
“娘可别跟他说。”郁荷赶紧点头答应,边说边站起来,“您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才刚迈开步子又被尤语秋叫住,尤语秋快速扯过桌上的账本递给她,“你先别走,这是家里近三个月的账目,我急着想弄清楚,但字迹太潦草了些,看得我眼疼,你且帮我看看。”
郁荷本急着去找柳元尚,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得离开,接过账本细看。
一看才发现账本上的字迹岂止潦草,简直跟武功秘籍图解一般张牙舞爪,堪称鬼画符。
郁荷看了好一会还是觉得看不太明白,想将账本放下,尤语秋却又将目光凑近账本,不时给她解释,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看。
等她将账本翻到一页标注了显目的红墨处时,尤语秋便笑着说:“这页是你舅舅家的礼账,近几年郁府大小事宜他们送了不少礼,这次你大表姐出阁,咱们郁家须得双倍送礼,你要仔细看看账目可有什么错处。”
郁荷轻嗯一声,看得更慢更仔细了些,尤语秋见她看得专心,便不停找些琐碎的小事跟她说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等她快将账本看完时开始唉声叹气,“你表姐出阁,也算是了却了你舅舅一桩心事,以后他也不必再被你外祖母念叨,只是为难了我。”
这话让郁荷有些不理解,她将账本放下问道:“这事跟母亲有什么关系?”
尤语秋眉头紧锁,神色惆怅地看着她,“她已经开始跟我念叨你的婚事,总说我与你父亲对你的事不上心,责怪我们还不给你选夫家。”
她说完见郁荷准备站起来,便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嗔怪道:“我话才说你就想跑了,难道真希望我们不过问你的意见,直接做主这件事么?”
郁荷再次坐下,浅淡的笑容中藏有无奈,“以后外祖母再跟您念叨,你含糊应付就是,这件事且以后再说。”
尤语秋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以后是什么时候?你去年便这么说,如今还想敷衍了事么?”
这话让郁荷一时语塞,她压根没料到尤语秋会突然提她的婚事,她现在哪有闲心考虑这些事。
本想再次找个借口敷衍,可尤语秋这么说,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找借口。
尤语秋见她说不出话,便轻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你跟娘说实话,可有钟意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是你真心欢喜,为娘绝不会反对的。”
“你若是再找借口敷衍,我与你父亲便直接做主你的婚事,到时你后悔也没有用。”
真心欢喜的钟意之人......
无法敷衍了事,郁荷只好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但脑海里快速闪过的一道清朗身影,似乎已经给了她答案。
不过她觉得尤语秋所说的绝不会反对,必定是假话,她要是真说出这个人是谁,就算尤语秋对此没话说,郁平知道后也绝对会很有意见。
到时又扯出一堆麻烦,还不如不说。
她于是不打算说出来,假装冥思苦想了一番后说道:“可我想不出有什么值得钟意的人,娘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尤语秋听完后面露失望,“都说女儿跟娘亲是最亲近的,可你打小就什么事都不愿意跟为娘说,现下还连这种事都要对我说谎。”
“你要是没有钟意之人,平白无故对顾敬这般上心做什么?怎么不见你也如此关心关心我,少跟我扯些谎。”
郁荷:“......”这话她没法接。
她有些无语地看尤语秋一眼,嘀咕道:“娘心里明白便罢了,何必非要说出来。”
尤语秋面上失望更甚,眸中竟顿时泛起了水雾,泪珠开始往下坠,声音哽咽,“你果然对这厮有念想,当初我就该死活拦下你,别去做什么锦衣卫,也不至于有今日。”
她极速转变的情绪让郁荷有些措不及防,见她好似准备大哭一场,郁荷根本来不及生气她说话诈自己,赶紧取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劝道:“娘,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哭。”
尤语秋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眼泪,“那你得保证绝不再跟我说谎。”
郁荷点头如小鸡啄米,快速伸出两个指头发誓,“我用我师父的节操发誓,绝不再跟您说谎了。”
尤语秋也微微颔首,神色很快恢复正常,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些日子顾敬可有跟你说过圣旨之类的话。”
见郁荷摇头否认,她便直接将心里早就酝酿好的话说出来,“这件事我犹豫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娘提前跟你说好,我与你父亲瞒着你也是无奈之举,你别因此埋怨我们。”
郁荷被她的话激起了剧烈好奇心,赶快催促道:“娘有什么事就直说。”
“前几日你父亲被圣上召见,圣上过问了你的婚事,想给你与顾敬指婚。”尤语秋说到这见郁荷面不改色,便停顿下来盯着她看。
不知为何,郁荷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竟是猜测恒帝此举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是猜测顾敬知不知道这事,一时间倒没有其它情绪。
她见尤语秋不再说话,便问道:“然后呢?您怎么不说了?”
尤语秋很不理解她平静的反应,心想她应该不会已经知道这件事,于是继续说:“你父亲出宫后便去见了顾敬,跟他说了此事,顾敬直接说他会去回绝圣旨,并不打算同意这门婚事。”
这番话瞬时扰乱了郁荷的情绪,心底快速塞满了如波涛般汹涌而来的失落感。
她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想起顾敬跟她说的留在他身边,又赶紧将失落的情绪撇开。
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顾敬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原由,他不主动跟她说,一定是因为她对他说了谎,没答应他留在他身边的要求,绝不会是诸如根本不在意她之类的原因。
她希望有人能告诉她,她的想法都是对的,可话几次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许久后才用尽了勇气说道:“他这么做,必定是有不得已的原由吧。”
尤语秋见她神色突然落寞,又有些后悔自己说了出来,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便心一狠接着说:“他连圣旨都敢拒绝,还有什么能阻碍到他,再多的理由借口,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喜欢,不够在意罢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不得已的原由,他也应该第一时间跟你解释清楚,以免产生误会,像现在这般无事发生,还不能说明他根本不在意你,不在意你是否会因此误解伤怀么?”
郁荷刚堆建起来的信心又快速被打断,痛苦纠结许久,还是不敢也不想相信顾敬对自己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好,会是装出来的。
她决定等见到顾敬后直接问他这件事,也打算安静想想该如何说,便跟尤语秋说道:“我心里有些乱,想回去静静。”
她说完便直接站起来往外走,回到自己屋中后就去床榻上斜卧着,整理如一团乱麻的思绪。
直想到晚间快天黑时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干脆打算直接去镇抚司找顾敬。
才刚走出院子一段距离,就遇见一个前来给她传信的小丫鬟,将手中的信给她,说是镇抚司送来的。
郁荷赶快接过信打开,信是顾敬写下的,让她速去镇抚司一趟,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有重要的事要说,郁荷以为顾敬准备跟她解释为何要拒绝圣旨,心里的郁闷消散不少,加快了脚步去找柳元尚,跟他说自己要去镇抚司。
柳元尚对顾敬还是不亲自前来郁府的行为很不满,本不想让郁荷去镇抚司,但见她好似有些迫不及待要去,便只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她离开。
郁荷笑着向他虚行个礼,赶快出了郁府前去镇抚司。
到镇抚司后她直接去找顾敬,到他院子里时将所有情绪都撇开,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进屋,见到顾敬后笑着问:“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叫我来?”
顾敬端坐在桌前,抬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打开桌上的小玉盒,将里边和她写下的契约拿出来展开,放到她面前,声音冷冽,“这个契约还你,从此刻起便作废,以后不会再约束于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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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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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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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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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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