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人早早地将消息通到了知州大人那里,但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出头,连师爷与衙役们在内,都是做了锯嘴葫芦,只当无事发生。
刘青峰和连飞各自派出的人并总掌柜在内,都未能留下那两道异族人的影子,只有将总掌柜带来给刘青峰与连飞。二人为了以谁为主询问对方,又起了争执:
“既然我乃锦衣护卫,这里发生的事自然该归我掌管!”
“笑话,难道我们就管不了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在城墙上与人争斗?!”
刘青峰向着总掌柜大声发问。
总掌柜向二人施了一礼,目光十分坦然:
“在下于津南城有个别称,江湖朋友们抬爱,愿称呼我为总掌柜!”
“哦!你就是执掌所有地下产业的总掌柜?竟有这般身手,实属难得!”
连飞挑了挑眉毛,将手中未开刃的长刀塞回马鞍底下。
“两位大人见笑了,在下不过区区一个江湖中人,都是朋友们愿给在下几分薄面。”
刘青峰抢先问道:
“说说你今天为何出现在此,又为何与人争斗?!”
“启禀大人的话,在下原来是请了自己的好兄弟在城楼上观景,不料被雨阻住了去向,才想设法离开的时候,忽然遇到那两名灰衣人,因见对方行动诡异,在下和兄弟忍不住出手试探,不想惊动了二位大人!”Χiυmъ.cοΜ
总掌柜以一种十分坦诚的姿态娓娓道来。
“在下的兄弟已经追了下去,想必最迟今晚,在下便可查出这二人究竟是何来历!”
“哦?”
刘青峰不说话,只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对方。
连飞的表情与刘青峰出奇的一致,也是一言不发,手摸下颌仔细地端详着总掌柜。
总掌柜拱拱手,虽然面对的都是有官位之人,他的表现却显得十分平静乃至平淡,从容到让人觉得仿佛他是在自家客厅中接待友人。
连飞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出声言道:
“你,是有求于我们?”
“连大人,您若是这么说,不完全对,应该说,如今的津南城之内,我们彼此需要。”
总掌柜并不否认连飞的问题,而是含笑回答,意有所指。
刘青峰还未说话,连飞已经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向他瞟去轻蔑的一眼:
“刘大人,我想这位总掌柜的意思,应该是指与我们珍秀庄的人彼此需要——刘大人如此身份,如今却窝在一个小小的玉器坊里面,也难怪别人不敢找你合作!”
刘青峰一声冷笑:
“好说、好说!既然是找你们的,那就祝你们顺利!”
他拨马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复又盘旋回来,以手中未开刃的剑冲连飞指了指:
“姓连的,你我之间的账,待今年冬猎之时再好好算一算!”
“笑话,难道我会怕你刘大炮仗?!”
连飞反唇相讥。
刘青峰冷笑着拨马而走。
连飞瞧着他的背影,眼神彻底冷下来,转头看着总掌柜,语调和表情都散发着冰寒:
“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能用什么来换?你最好不要有任何谎话——我们可都查得出来!”
总掌柜淡然一笑,点头道:
“这是自然,不过在下有一恳求,希望能够面见公主再详谈!”
…………
玉仙院中,谭仙儿正在自己房中生闷气。
玉仙院的妈妈吩咐锁了谭仙儿的房门,又发了话这一天不许旁人理会,她这会儿是与丫鬟单独在屋子里。
谭仙儿与丫鬟一起走到窗边,才要推窗去瞧,却听“噗”的一声,打从外头树丛中伸上来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啪”的一声按在了窗沿上。
丫鬟吓得要大叫,却被谭仙儿一把捂住了嘴。
她紧紧盯着那只手,低声道:
“嘘!噤声!”
谭仙儿慢慢地向窗边靠过去,就见在绿叶丛中,一张雪白如纸的面孔正向她看来。
“罗……!”
丫鬟的惊呼再一次被谭仙儿捂住:
“快拉他进来!”
…………
这场津南城的大雨,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转为绵软缠绵的细雨,四处河满沟满,天色早已阴沉。
在珍秀庄门口,一辆雕工精美的马车停了下来,随后,车边飘过一柄油纸伞,遮住了下车的人。
总掌柜那张极为俊美的面孔从伞下转出,向一旁的锦衣护卫点头施礼:
“谢大人持伞。”
他抬头,从伞的边缘看出去,看向珍秀庄的正门。
终于走到这里了。
总掌柜整了整身上衣衫,以最优雅的姿态含笑向内走去。
直至此刻,这场瓢泼大雨才终于完全停住了。
…………
第二天,雨过天晴,方家玉器坊门口显得空落落的,但仍有零星的行人隐蔽着身形,在街边探头探脑,似是在查看玉器坊的状况。
方沁湄一早就等在了客厅中,昨天,婉娘出去之后还未返回。
虽然有大雨帮助掩藏了痕迹,可对于重伤初愈的婉娘来说,行动的敏捷程度怕是大打折扣,她的举动会否惊动其他人呢?
想到之前婉娘紫霄宫一事,方沁湄就觉得她的可靠程度并不是那么理想……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别人都能把追踪的香料都熏蒸在这些首饰头面上了,再不撒出去,就真的是给自己添乱!
她觉得自己的心意外的不平稳,便捏起笔来想好好临几张纸,才一动手,就听外间脚步声响,夹带着婉娘低沉的嗓音:
“大小姐,我回来了!”
方沁湄嗖地抬起头来向门外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左臂扎起的婉娘,不禁脱口而出:
“怎么又受伤了?”
…………
“哦?世子爷在津南城开了个玉器坊,又因为得罪了清宁公主而关张了?他竟有这份儿闲心?”
国公府,梳妆完毕后朱环翠绕的裴夫人缓缓转过头来。
她保养得宜,面容瞧着不过三旬左右年纪,姿容端庄优雅。
“是个什么样的玉器坊,竟能得罪到清宁公主?”
“听说是个未曾及笄的年幼少女,带了几个家人一起开的铺子,许是奴婢愚钝,并不曾听说那玉器坊里出品了什么出色的物件儿。”
答话的是一个嘴角下挂,颇有些苦相的管事嬷嬷,不过她衣着整齐讲究,比寻常人家的正房夫人只怕还体面些。
“未曾及笄的年幼女子?这可真是奇了,传了出去,岂不让人以为我们国公府无人?也罢……卫嬷嬷,你再细说说。”
裴夫人皱着精心修剪过的细眉,表示了自己的忧虑。
卫嬷嬷施了一礼,继续说道:
“夫人担忧得是!听闻是前几日中元节的时候,大慈院做了一次赏宝会,怕是半个大周朝的人都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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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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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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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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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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