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公主早已没心情瞧她一眼,甩袖向前走去,忽又想到什么,返身向黎江道:
“黎郎,你也过来,站在本宫身边听着些!”
“你要我去做什么?那些人……”
“那些人你早晚也要认识的!”
公主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来,待黎江走近,便一把拉住:xǐυmь.℃òm
“扶着我些,不会吗?”
黎江感受着她身上辐射出来的幽香热力,垂目引着她往前走去。
公主边走边吩咐:
“将来人带到花厅,让他等上一等,本宫慢慢过去。”
她这一句慢慢,那就大有讲究了,内侍自然明白,弯腰应是,便返身去了。
清宁公主便拉着黎江的手,分花拂柳,如玩赏踏青一般,逶迤着队伍慢慢穿过花园前行。
柳树如茵怀绕的池塘中,荷花正开得亭亭如盖,荷香阵阵沁人心脾。
“黎郎,你瞧,那处的花儿开得可好?”
清宁公主收起了那副跋扈的神情,指着前头一簇怒放的荷花笑道。
黎江心不在焉:
“嗯,是开得好。”
“那,黎郎,你去替本宫摘一朵小小的骨朵儿,回来簪在本宫的头上可好?”
清宁公主笑着仰头瞧着黎江,阳光穿过树荫打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蜜色。
黎江却是无意欣赏,只是闷闷地点了头,向前走去,自去采花。
清宁公主瞧着他劲瘦的背影,眼中掠过一抹不悦,却又迅速恢复成笑意盈盈的模样。黎江才将将走到水边,就见前头横跨池塘的桥上内侍再度飞奔而来,跑得额头见汗。
清宁公主一怔:
“这是怎么啦?”
内侍跑到公主跟前行礼,带着一抹苦笑:
“启禀公主,那个刘青峰口口声声说他们在津南城盘桓,乃是为了国家要事,并非前来游山玩水的,说他们,他们等不得,若是公主不着紧些过去和他们一叙,他们即刻便走!”
清宁公主勃然作色:
“真是岂有此理!本宫好意,不过想略磋磨磋磨他们,他们倒跟本宫拿起乔来了!”
“哎哟,可不是嘛!”
清宁公主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如骄傲的天鹅般抬起了头:
“本宫倒不信了,让连飞带人去,将他们围死了,看谁敢异动,就选一个出来好好的教训!”
内侍苦着脸:
“公主,连千户去知州衙门了,这不是昨晚您吩咐的,让他去盯着那个方小湄的案子吗?”
“住口!”
清宁公主猛地喝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内侍的身后,黎江捧着几支荷花花蕾,面色阴沉地盯视着二人。
内侍马上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哎哟,是咱家记错了,连千户另有要事,一早便出门公干去了。”
清宁公主强忍怒气,看黎江并未有所反应,便笑着伸手招他过来:
“黎郎选的花儿都好看,你们先替本宫收着。”
清宁公主再度露出柔情脉脉的眼神,伸手挽住了黎江的胳膊,冲内侍点头笑道:
“既然这么着,你就先领着剩余的锦衣护卫们去和他们周旋一二吧!”
内侍露出张皇不安的神情来:
“呃,这,这……咱家与这兵营中人,实在……”
“你若干不了,就从这里跳下去!”
清宁公主失去了所有耐心,语气冰寒。
内侍打了个寒噤,冲公主施了一礼,苦着脸求道:
“公主有令,属下领命便是,还请公主派人去迎一迎连千户,或许他那边事情早了了,也好宽宽属下的心……”
“闭嘴!”
清宁公主感觉到黎江的身子又一瞬僵硬,立刻皱眉喝道。
内侍再不多说,埋首一拜,领人去了。
公主瞧了瞧脸色阴沉的黎江,温言笑道:
“黎郎,今儿珍秀庄怕是会有一番热闹,黎郎可愿随本宫往攀云楼走一走,好好瞧瞧这番热闹?”
黎江浑身都涌动着阴霾,闭口不言。
连千户,连飞,绰号连阎王。他知道这个男人,是清宁公主最信任的锦衣护卫,虽然不知道此人的绰号是怎么来的,但毫无疑问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她派了一个阎王去盯小湄……黎江只觉得胸口涌动着一团烈焰,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痛且麻木。
算起来,小湄的这许多不幸,都是自己带给她的!
黎江沉默地想着,待他回过神来,已经与清宁公主同处在珍秀庄的最高处——攀云楼。
“黎郎,你瞧,为了你的事儿,本宫可是不惜与这等凶恶之人针锋相对呢!黎郎,你可会懂得本宫这份苦心,有所感动吗?”
清宁公主站在楼上,注视着与众锦衣护卫们剑拔弩张的刘青峰等人,转过脸,脸上虽笑着,眼睛却冰寒一片,细言慢语地说道。
“这些莽夫……本宫得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晓,这津南城也是有王法的地方!”
…………
谭仙儿自来起得晚,待得她起床梳洗之时,已是巳时末,正当她一边吊着嗓子,一边漱口刷牙,就听门扉轻轻一响,一个茶水小丫鬟一脸喜气地蹦进来,笑道:
“姑娘可起了!有人可等了姑娘好久了,姑娘可快着些,妈妈已是应了他了!”
谭仙儿心中诧异,脑海中却瞬间闪过了一张在夜色阴影中浮现的英俊面容,不由脱口而出:
“莫非是个山东人?”
“咦?!姑娘真知晓呀!正是呢,哎呀,这许久都未见过长得这般周正高大的汉子了!”
这个丫鬟年纪还小,小脸粉扑扑的,毫不掩饰对对方容貌的赞赏。
这小丫鬟才叽叽喳喳地说着,谭仙儿的贴身丫鬟已经进来,神色比她凝重许多,抬手就将小丫头撵了出去:
“去去去!姑娘这里,哪有你这样随便说话的份儿!”
待她出去,丫鬟返身瞧着谭仙儿,眼中不无忧虑:
“姑娘,那个山东响马果然来了,您,可有主意?”
谭仙儿已经漱完口,安然地坐在了梳妆镜前,抬手拿起篦子、梳子,抬眼从镜子里瞧着自己的丫鬟笑道: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以响马的身份来,我们就报官,他若是以客人的身份来,我们就待客,咱们院子里,自是有章程的,担心什么?要我拿什么主意?还不上来给我梳头?”
丫鬟松了口气,恢复了笑容:
“姑娘说得是,津南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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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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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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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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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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