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堂下所跪,原告与被告,听好,本官有话讲!”
方沁湄心中微松,呼,总算是他有话说了,至少要听听他的言谈,才好揣测他有可能的行为。
“本官事务繁忙,没有许多功夫与你们这起子商户耗费。据被告今日所言,虽不能全然证实方氏女之无辜,却也无法证明方氏女与这玉石盆景无关!”xiumb.com
……真是废话连篇!方沁湄垂着头,嘴角不耐地撇了撇。
“本官认为,方家玉器坊自有制作玉石盆景的能为,却并未制作,可见对圣上所谕心中是有谱的!”
等会儿,这是欲加之罪了!
方沁湄嗖地抬起头来,正色道:
“知州大人!首先第一,我们方家玉器坊连一张有关玉石盆景的图样也没有,怎可说我们玉器坊有制作玉石盆景的想法与能为?再有,小女子的图样已经提交到堂上,便是任选一个懂得笔迹鉴定的人,也可认出朱家银楼的图样与我方家玉器坊的图样是否一致,怎可如此轻断?!”
知州脸上闪过一丝自得:
“本官为何认定方家玉器坊有制作玉石盆景的能为?此事简单,只因柳一刀柳大师如今在你们方家玉器坊盘桓不去,柳大师的能为,难道做不了玉石盆景?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还可以这样推断?!方沁湄简直有些目瞪口呆了。
“柳大师擅长的是玉雕,并非制作这样的大件玉石摆件……”
知州不耐烦地摆着手:
“哎,一样的,一样的!精雕细刻的玉雕都做得,何况这样的摆件?你们就不要再掩饰了!”
朱牡丹适时地插嘴:
“正是呢,知州大人明鉴!他们方家玉器坊能做而不做,却将图样给了我们朱家银楼,究竟是何居心?!”
真是胡搅蛮缠!方沁湄眯了眯眼睛,瞧着堂上高坐的知州,忽然弯唇一笑:
“大人是希望激怒小女子,让小女子做出咆哮公堂之类的事情来,您好再给我重重治罪?”
知州瞧着方沁湄的眼神露出了一刹那的愕然,随即有了恼羞成怒:
“哆!堂下方氏小湄,你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便是你花言巧语蒙骗一时,也有露马脚的时候!”
这样空洞无物的恫吓手段也用上了,看来这位知州大人心急了。
方沁湄垂了眼眸,保持着平静的仪容:
“如今虽是朱家银楼提供了他们的证人证词,可我们方家玉器坊却并未提及,难道还不容小女子自辨吗?”
“你们还有证人证词?”
知州简直要拂袖而起,这个方小湄,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到了这步田地还不想放弃。
他不耐烦地拿袖子扇了扇风,大夏天的,都快审了整整一上午了,实在令人不悦,当下手就向插着令牌的令筒伸了过去,若是小小地用个刑,吓唬她一下……
师爷见状,却是唬了一跳,忙凑近知州,低声道:
“虽是公主昨日话语严厉,可今天瞧那位连大人,连千户……他这里里外外的,对这个方氏女似乎颇是照顾啊!再说,虽是国公府离得远了些,可万一……”
话虽没说完,知州的手到底是收回来了。
知州沉吟着,一边捋胡须,一边借着动作掩着嘴和师爷嘀咕:
“你说,国公府若真是这个玉器坊的后台,那为何昨日大慈院中竟不见一个国公府的人出现?以本官看来,这方小湄多半也只是他们的一招闲棋罢了!”
“话虽如此,莫要冒进为佳!”
知州点了点头,目光转回到堂下跪着的二女身上。
方家玉器坊开罪了公主,正好朱家银楼递了这么个把柄送上来,不用岂不白费?
只是想不到这方小湄居然这样的牙尖嘴利,一桩桩一件件地掰扯到如今,竟迟迟不能把帽子扣实在她头上,且又不能用强,这……
方小湄耳聪目明,隐约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六七分,当下抬起头来直视着知州,表情坦荡自然:
“知州大人,想来您也知晓今日之事颇有蹊跷。小女子斗胆,想请问一声,大人您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什么结果?知州目光闪烁,捋着胡子,一时没有说话。
跪在地上的朱牡丹着急起来,抬头喊道:
“大人,您别被她花言巧语蒙蔽啊!确实是她撺掇我们制作玉石盆景的!小女子所说,句句属实!”
与朱牡丹的尖利焦急相比,方沁湄显得十分沉稳,与她尚且稚嫩的面容相比,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知州大人,昨日清宁公主发话,要关闭我们方家玉器坊,此事小女子并不敢怠慢,已经连夜与坊中众人商议过了,会在三日之内关闭玉器坊,知州大人不妨想一想,这是否就是您想要的结果?若是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了,又何必冒着风险再横生枝节呢?”
方沁湄斟酌着字句,软中有硬地说着。
自行决定关闭玉器坊?!朱牡丹哑然无声,吃惊地看向方沁湄,她竟舍得?!
“这……这个结果?”
知州也露出吃惊的表情来,确实,如果方家玉器坊已经决定要关门大吉,那么自己再穷追猛打,那岂不是冒着得罪国公府的风险多此一举吗?
师爷更浅显一些,脸上已带了几分笑意,这个方小湄,倒是知机,不过,她既然已经有所决断,又为何一开始不说?哦,对了,如果她不抗辩一番,直接上来就认了关门,只怕我们只当她是惧了,还会继续穷追不舍……
一旁的朱牡丹诧异刚过,心中却又陡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卯足了全力,却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那种脱力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知州和师爷彼此交换着眼神,很快就点了点头。知州转过脸,对着堂下的方沁湄:
“嗯哼!方家玉器坊主事人方氏小湄,既是自知进退,已经准备关门谢罪,那今日之事便不再追究……”
他正要打算说罚银,朱牡丹却尖叫了起来,简直要扑到桌上:
“大人明鉴!怎可如此轻轻放过?!她几乎害得我们朱家银楼倾家荡产,大人,不可就此放过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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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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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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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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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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