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母女俩在我手里的消息,如今已慢慢传了开去,将她们放在明面上,他们自然摸不着深浅,只能一点点摸索着来,反是安全的!爷倒是不信,再放她们一个月,她们还能不松心防?婉娘你辛苦些,继续盯着她们,务求无伤无损地弄出那件物品!”
婉娘应了,又道:
“奴婢潜伏在外两月,不曾见家姐,如今大军即将出发,可否容奴婢见她一面?”
“这是应该的,去吧!”
婉娘告辞出来,寻到后方一个大帐内,见到了另一位妇人。此时妇人已是一身戎装,英武精神,显然即将随大军开拔。
姐妹俩互相交换问候与信息,临别之时,婉娘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妇人挑起眉毛来:
“为何忽然如此?”
“姐姐不知,世子爷吩咐婉娘在外守着方家那两母女,如今已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她们确实与那桩大事有关,这不就可以收网了吗?可世子爷却吩咐我继续留守,此举大不合情理。”
“你是担心……”
婉娘点点头,又叹道:
“世子爷对那个方家小蹄子分外不同,他自己不觉得,我已多次感觉不对了!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该提醒提醒世子爷?”
她姐姐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笑道:
“婉娘,你比我能干,就是性子比我急,世子爷的吩咐,或许有我们不了解的深意,我们做手下的还是听从为好。”
婉娘原也不指望她姐姐能支持她,当下点了点头,就此揭过。
…………
方沁湄自是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又在刀尖儿上打了个转,她午觉醒来,神采奕奕,躺在床板上望着屋顶,考虑发财大计。
从方嫂子说出此处没有赌石的惯例后,方沁湄就琢磨上了,也许,这真的是一个发财的突破口!
方沁湄的眼珠咕噜噜转了许久,直到听见方嫂子在外招呼她去干活,才跃身而起,跟着方嫂子下楼继续去开玉。
这个过程当中,少不得好好地向方嫂子询问璞玉的特点特征,结合着前世的经验,方沁湄仔细消化学习着。
母女闲话中,太阳渐渐西斜,津南运河旁,夹带着水汽的风吹拂着后院的柳树树枝,轻拂着两个劳作者的肩头,气氛一派祥和。
正说到要准备晚餐的时候,后院的院门忽然轻响了几声,方沁湄耳音较好:
“咦?娘亲,外头是不是有人敲门啊?”
方嫂子凝神细听,拍打着围裙上的粉尘站了起来:
“好像是,娘去瞧一瞧。”
方嫂子错身来到后院小门旁,果然听得更加分明:
“有人吗?”
是个颤巍巍老太太的声音。
方嫂子将门打开一条缝,一只破碗立刻伸了进来,抖抖索索地晃动着:
“大爷大妈大婶大娘小姑娘小少爷,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老太婆,给口饭吃,给碗水喝吧,老太婆保证喝完就走……”
是个讨饭的老太太。
方嫂子将门敞得更宽了些,和颜悦色道:
“老人家,您别着急,先等会儿,我去找点儿吃的给您。”
那老妇人拄着一根树枝,瘦骨嶙峋,蓬乱着头发低着头,裹着件灰扑扑沾满灰尘的褙子,仔细一看,衣服料子却还不错,只是实在旧了些。
听到方嫂子的说话声,老妇人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蓦地夺过方嫂子接过去的破碗,拄着树枝就往外走,一拐一拐奋力前行,似是恨不能缩地成尺。
“哎,您这是……做什么呀?哎!嗐!”
方嫂子冷不防被她来这么一下,很是吃惊,才想着要不就关门算了,却见那老太太因走得太急,一跤摔到了地上,咣当一声,碗是彻底破了。
方嫂子见不到一个老人这般狼狈,当下上前去搀扶老妇人:
“老人家,您还是先进来坐坐吧……啊!”
方嫂子正好对上蓬乱头发下的一双惊慌浑浊的眼珠,当下两人都是如遭电击!
老妇人一下低了头,用力扒拉开方嫂子的手,奋力向外头爬去。方嫂子反应过来,忙用力扶住老妇人的肩头,低喊道:
“师母,您这可折死我了!怎么就闹成了这样?!我们当家的不在了,可我还在,我不能丢下师母您不管呐!师母想是在生我的气,可再生气,也没有拿自己身子说笑的道理,快别躲了,赶紧进家门坐坐!有我们娘俩一口吃的,必不能短了您的用度去!”
又反身喊方沁湄:
“儿啊,快过来,这是你爹爹的师娘,也就是你的师婆!快扶师婆进屋歇着,打水给师婆擦把脸,好好洗洗风尘!”
这会儿天热,老妇人身上滚了泥尘,又是汗,又是灰,着实狼狈不堪。
她也是走了一天了,又累又饿,再加太阳晒得头发昏,这会儿虽是有心要走,到底走不动,总算在母女俩的连拖带抱下进了小院子。
她们三人刚进得屋内,婉娘已经飞也似地从外头飞掠而来,一眼瞟见,她自来做惯了查探暗访之事,当下不动声色,复又悄无声息地贴到墙角下,听得屋里一通忙乱,夹杂着老妇人的呜咽哭诉。琇書網
原来这老妇人正是裴师母,之前被朱牡丹一顿夹枪带棒地赶出了朱家银楼,她实在无处落脚,又不敢再在云城停留,生怕再被朱家找回去虐待,竟是咬着牙当天便出了云城城门,随后便沿着官道一路乞讨,流落到了津南。
裴师母因哭诉道:
“这都是我自己的罪过……方成良果然是个好的,我偏不喜,是我没长眼睛!还是我的老头子眼光准,我这老婆子是糊涂了,才被那朱家小子糊弄了去,巴巴的把银楼送到人手上,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是我自己的罪过啊!”
方沁湄听得诧异,悄声问方嫂子:
“难道那个朱家银楼竟和我们方家有渊源?”
方嫂子一手轻抚着老妇人的背,替她顺着气,一手拿了一块浸湿的毛巾,一点点替她擦拭污渍。听到方沁湄问,她叹了口气:
“可不是么,裴师母说的方成良便是当家的,也就是你爹,他原是裴大师的弟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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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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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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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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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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