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热了热炊饼,切完菜,刚要敲鸡蛋,就听到外头有人碰碰的敲门,边敲嘴上边不干不净的骂着,离得远倒是听不见骂的是什么,只是惊起了街坊四邻家里的狗,只听得一阵狗叫。
这动静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他放下鸡蛋,先去厢房嘱咐了被吵醒的姜蓓带着女儿好好在屋里待着,上好门窗,厢房的门是厚木板材做的,门栓有成人胳膊粗细,只要上了门是等闲踹不开的。
宋武去柴房拿了把柴刀,穿过天井想去开门,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事情他没见过,这点阵仗还吓不着他。
宋元元被吵醒了,心里害怕,又不敢哭,边打着哈切,眼里还噙着泪花看上去可怜极了,姜蓓抱着她亲了又亲,安慰道:“没事,元元不要怕,城里有差役巡逻,一会听到动静了就来了。”
姜蓓边说自己心里也在打鼓,杂货铺坐落在贫民区,很是偏僻,往来的都是一些穷人,周围榨不出什么油水来,差役轻易也不会到这边来,外头要是来了一个两个,姜蓓不怕,毕竟宋武没有两下子也做不了行商,可是要是人多了,肯定会吃亏的。
这样想着,她坐不住了,起身穿了衣服,也给元元穿上了鞋,一会要是有什么穿戴整齐也容易跑路,想了想又去厨房拿了把刀,搬了个板凳,战战兢兢的守在厢房门口。
她倒也没想过同宋武一起出去,连宋武都打不过的敌人,她这小身板出去也只是送菜的份。
宋武把门一开,外头敲门的人心里直骂娘,姜庭只说自己姐姐家开了间杂货铺,可没说他姐夫这般魁梧啊,这一身的煞气,一看就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早知道就多带些人来了,他手里拎着天还没亮就被他叫起来软成了一摊泥的姜庭,讨好的冲他笑了笑。
大胡子吃的是催债的那一碗饭,靠帮别人催债为生,平日里自己有点闲钱也会放出去,他长得凶恶,去要债,只要欠债的人家手里有钱那是都能要回来的,一来二去就攒了不少。
今年放出去的债大部分都收回来了,偏偏往外放的最后一笔钱看走了眼,把债放给了一家破落户。
那小子在赌场一掷千金,也不像没钱的人,大胡子足足借给了他十八两银子,连本带利要还五十两,还款的日子早到了,别说利息了,连本金都要不回来,去催一次就往后拖一次,今天拖到明天,明天拖到后天的,反正就是不给一句正经话,昨天好不容易要了句准话,说他姐夫在城里开了家杂货铺,他去要肯定会帮忙还,可是他没说他这姐夫是这么个姐夫啊。m.xiumb.com
姜庭一见姐夫开了门,本来哆哆嗦嗦的小腿一下子站直了,苦着脸说:“姐夫,你快把钱给他吧,他在我家门口都堵了两天了,我娘被他吓得都睡不着觉,姐姐知道了肯定心疼,你快把他打发走吧。”
宋武皱了皱眉,他最看不上这个小舅子了,败家子,败光了家产把老父亲都气死了,还陷在赌场里出不来,家里有妻有子的,一点担当都没有,他瞥了他一眼,冷着脸说:“什么钱?”
还不等姜庭回答,大胡子就满脸堆笑的说:“兄弟,你脾气也太暴了吧?就敲个门至于拿着把刀出来吗?把刀放下,咱们进去说。”
姜庭见大胡子和自己那么凶,跟自己姐夫倒是挺客气的,心里很是不平衡,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满脸堆笑的应和。
大胡子说着就要往杂货铺里走,宋武用刀尖杵着他的肩膀,把他顶在了门外,宋武力道拿捏的很准,抵着没刺进去,大胡子的衣裳连破口都没有,可是这被刀尖抵着的感觉也不好受啊,大胡子觉得只要宋武一用力,那刀就能刺进去,他平日里也就是欺压欺压老实人,拿刀吓唬吓唬人已经是极限了,真被人拿刀抵着这种阵仗哪见过,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说:“兄弟,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一会差役可就要过来了,到时候叫他们看见了起了误会把你抓紧去可怎么办?”
宋武没理他,大胡子欲哭无泪,看了一眼仿佛在一旁看热闹的姜庭,咬牙切齿的说:“姜庭,还不快劝劝你姐夫?”
姜庭这才回过神来,他哪见过这样的姐夫啊,他印象里见过的姐夫都是憨憨的笑着,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会摆出这一副凶恶的样子,他还真有点害怕,他小心翼翼的说:“姐夫,你别这样。”
宋武没搭理他,姜庭又道:“我姐还在家吧?让她看到了该吓着了。”
宋武闻言这才慢慢收了刀,大胡子只觉得自己劫后余生,汗湿透了后背,他把手边的姜庭往前推了推说:“你去和你姐夫说,我的人可还在你家门口守着,你一日拿不出钱来,他们就一日不走,你家里可还有那哭的背过气去的老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庭哪在乎他娘哭不哭啊,他要是在乎,如今也不会成了这样,他抬出他老娘来,无非是觉得姐姐知道了肯定会拿钱出来罢了。
他看着冷着脸的姐夫讨好的笑着说:“姐夫,我姐姐在家吗?”
“怎么?怕我不给钱?你找你姐姐就要的着钱了?”宋武没好气的说。
姜庭见宋武终于有了点平时的模样,这才放下了心,嬉皮笑脸的说:“不是,姐夫你误会了,我这不是怕你要是不给钱,我娘有个好歹,姐姐知道了伤心吗?你知道的,姐姐身体弱,要是有个好歹的,你能不心疼?我这也是替姐夫着想。”
这话委实无耻,连大胡子听了都觉得姜庭不是个东西,偏姜庭还觉得自己的逻辑没错,他凑过去又劝道:“姐夫,你就替我把钱还了吧,要不然这人会一直在门口堵着的,我娘身体弱,姐姐身体也不好,两人要是生了病,那花的可不止五十两了。”
“你欠他多少钱?”
姜庭见他有替自己还债的意思,连忙说道:“也不多,就五十两。”
宋武听得一阵无语,‘就’五十两,他累死累活干上一年也不过能攒五十两了,这里头还要加上压货的钱,把钱都给了他,明年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吃西北风?想什么呢。
“不行。”宋武干净利落的说道,要是钱少也就罢了,五十两他不能给。
大胡子试探着问:“兄弟,不如这样吧,我借给他本金是十八两,咱们交个朋友,我利息也不要他的了,你就还我十八两行不行?”
宋武闻言有些犹豫,十八两他还是能拿出来的,大不了少进些货,他正想答应突然想起姜蓓昨天晚上同他说过的话,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只说了一句:“让我想想。”
姜庭急了,怎么还要想啊,都降到十八两了,他急道:“姐夫,你就别想了,赶紧给他吧,他们可还在家门口堵着呢,我娘要是一个想不开,你可就是害死她的罪人了,你想想到时候我姐还能和你一起过吗?”
宋武闻言陷入了深思,姜蓓在屋里等了半天,见外头没了动静,出了门,一出门就听见了这一番谬论,偏偏宋武还真被绕了进去,她厉声道:“姜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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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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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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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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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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