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对他而言,别墅一如往常,但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女儿安宁兴冲冲地跑来安子言身边,要让他看自己刚刚发现的“乐园”。
“爸爸,沈姥爷这儿有好多好玩儿的!”安宁挥着两只沾满墨水的小手,兴奋地拉扯安子言的胳膊,“你快来看我画画!”
安子言衬衫的肘部立刻染上了好几个黑色小手印,他哭笑不得地把女儿拉到面前,“画什么了?你别乱动沈姥爷的东西,爸爸在跟皮皮阿姨的妈妈说话,一会儿跟你去看好不好?”
安宁满脑子还是画画,等不了安子言跟她一起,便点点头又跑回了画室。
目送女儿跑上楼,安子言想起自己刚才的承诺或许无法兑现,他晃了晃神,才又回过头来和沈愿宁母亲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剩下的都是秦杉老师团队的功劳,很多证据是他们搜集到的,我只是提供了一些线索而已。”
迟建芸笑着摇摇头,“这就是你谦虚了,没有你那段视频,那期节目也不会有这么高的关注度。”
“我也只能做这些。”安子言不是谦虚,这次确实是他运气好,从那个视频博主的关系网中发现了幕后团队刚好是他认识的于朔阳,否则他也没办法触及视频事件的核心关键。
“你之前没想过节目播出以后会被报复吗?”迟建芸问。
安子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个腹部的伤口刚刚愈合,他顿了顿点头道,“……想过。”
沈愿宁母亲却回以沉默。
“我做这些都是自愿的,不需要补偿。”安子言像是看穿了她沉默背后的盘算。从那天她前往艺术园区、送出的那张银行卡、到今天的邀请,无不是为了换回她内心天平的平衡。
迟建芸脸上的惊讶一瞬即逝,她不介意被安子言看穿目的,只是没预想到他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既然你知道我的意思,那你今天还要来,是想做什么?”沈愿宁母亲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别墅的电动门突然开启,一阵引擎轰鸣,沈愿宁的车急转驶入车库门前,又是一阵急刹的摩擦声。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沈愿宁已经出现在了安子言面前。
她先是快步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沙发上的安子言,视线定在了他衬衫袖子的污渍上,沈愿宁心里一紧,朝那块墨渍努了努下巴,“衣服怎么脏了?”
“哦,这个啊,”安子言抬起胳膊笑了出来,“宁宁弄的。”
沈愿宁松了口气,她从包里拿出一件皮质小熊模样的钥匙环放到迟建芸面前的茶几上,“还你,我已经给宁宁又买了一个。”
“愿宁。”安子言让沈愿宁先坐下来好好说,便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
原来沈愿宁的手还在颤抖着。
安子言将它紧紧握住,好给沈愿宁一些安慰。
他那只略带薄茧的大手握上来,沈愿宁便有了勇气与底气。
“不是跟你说了别来吗?!”沈愿宁又回过头质问安子言,“跟她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子言向她解释自己出现在这儿的原因,“那天在医院是阿姨陪着宁宁的,我也应该带她来感谢阿姨。”
迟建芸并没去拿那个钥匙环,“这是我给子言女儿的,给她这个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她哭得厉害,想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先谢谢你,咱们扯平了。”沈愿宁站得离安子言更近了些,又冷冷地对她母亲问道,“宁宁在哪儿?我们要回去了。”
“我正在跟子言聊聊怎么感谢他帮了S酒店这个大忙,你不想听听吗?”迟建芸让保姆给沈愿宁也倒了杯茶,又示意安子言继续刚才的话题,“子言,那张银行卡里的余额你还没看,那可是当年你开出的价格,确定不收下吗?”
“阿姨,我想要的,那天上救护车之前就说过了。”安子言的双眼对上了迟建芸的视线,他还记得那天提出这个请求之后沈愿宁母亲的回答,但安子言仍要再尝试一次,“我活下来了,希望您能考虑我的请求。”
不用问,沈愿宁也能猜到安子言向她母亲提了什么请求。一想到那时衬衫都被鲜血浸透的安子言还要为这件事执着,沈愿宁忍不住偷偷掐了掐安子言的掌心,暗示她的心疼与责怪。
迟建芸无奈地笑着摇头,她竟不知道是该说安子言幼稚还是固执,“……你知道我的答案。”
这答案沈愿宁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刚才浮现的那一丝不该抱有的期待。
“回去吧子言,我饿了!”沈愿宁用力拉了一把安子言,力道大得差点儿把他从沙发上拽倒。
“饭正在做,一起吃吧。”迟建芸的邀请并不热情,她也知道女儿的性格,在拒绝安子言之后这顿饭便吃不成了。
沈愿宁果然一脸的不耐烦,“有什么好吃的?!”
安子言苦笑,他用另一只手撑在沙发边稳住身体,为匆忙离开找了借口,“阿姨,我们已经订了餐厅,时间快到了,得先赶过去了。”
“没订餐厅,就是不想在这儿吃而已。”沈愿宁偏偏要揭穿安子言的借口,她把轮椅往安子言身边推了推,又在一层寻找安宁的身影,“宁宁去哪儿了?”
“好像去画画了。”安子言边回答沈愿宁边把自己往轮椅上挪,他只知道女儿跑上了二楼,却也并不知道这幢别墅的二楼什么样。
迟建芸也不得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不想再看安子言拖着那两条瘫痪无力的腿以明显的残态移上轮椅,每多看一分,她心里的烦躁就更多一分。
“……估计在二楼画室,我带你去找她。”迟建芸毫不避讳地叹了口气,她没等安子言调整好坐姿,就已先行走在前面领路。
沈愿宁远远就看见电梯未处于运行状态,心里的怨怼瞬间快要冲破胸腔。
“愿宁……”安子言注意到了沈愿宁掐紧的手指。
她把那口气狠狠咽下,转身笑笑让安子言别再跟上,“就在这儿等我吧,好好想想一会儿带我们去吃什么,想不出来就不许说话。”
安子言也知道自己即使跟上她们,也只能在楼梯口停下,便轻点了个头以示答应。
沈愿宁跟在迟建芸身后走上楼梯。S酒店每年都是行业慈善榜样企业,每座城市的S酒店都从没落下过无障碍设施的建造,迟建芸甚至还曾亲自过问过残障客人的入住体验。以旁人的眼光来看,董事长迟建芸虽然做事雷厉风行,善心却有目共睹。而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沈愿宁只感受到了母亲对安子言的残忍。
“你心里真的感谢过他么……?”沈愿宁对着迟建芸的背影低声发问。
“当然啊。”迟建芸回答得也很坦然,“子言对你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
“……那你们还这么对他?”沈愿宁竭力压着音量。
“因为你。”
沈愿宁母亲认为这个问题几乎没有回答的必要,若是手下员工问这种毫无逻辑地愚蠢问题,她绝不会去答。
沈愿宁停下来,她无力反驳什么。母亲的背影渐行渐远,她只好继续抬脚赶上。
画室在别墅二层最里侧,与一层会客厅一样有宽阔的落地窗。不过二层没有庭院围挡,可以看到整片园区的景观。
她们停在画室门口往里望去,沈愿宁看见安宁踩着椅子站在她父亲沈志章怀里,借他的手握着一只毛笔,正边笑边往宣纸上画着什么。
“你看,这就是它的羽毛。”
沈志章低头对安宁说着,又握住她的小手多蘸了蘸笔,教她在纸上多画了几笔,“好——对,就这样……这是它的尾巴。”
两三笔之间,一只活灵活现的猫头鹰便跃然纸上。
“哈哈……好看!沈姥爷你真厉害!”
初夏的阳光被安宁的笑声浸染,这幢别墅终于有了温度与生机。沈愿宁和母亲不约而同在画室外停了下来,本来是要叫安宁下楼的她不自觉选择了等候。
“其实可简单了,想学吗?”沈愿宁父亲问。
“想!我还想画!”
“那这次咱们画个什么呢?”
“还画这个。”
沈志章又笑了,“宁宁喜欢猫头鹰?”
“喜欢,猫头鹰白天睡觉,晚上是警察。”安宁非常认真地跟他说道。
显然沈志章也觉得这个理由幼稚得可爱,他附和地点点头,“那咱们就再画猫头鹰——宁宁摸过猫头鹰吗?”
安宁摇摇小脑袋,眼神里却充满期待。
沈志章的声音里带着对安子言的责怪,“你爸怎么也不带你去动物园玩儿?”
沈愿宁没忍住,还是开了口:“动物园的猫头鹰也不让摸啊。”
她父亲被沈愿宁这突然接下的话吓了一跳,他放下了笔,但并没放下护在安宁身边的那只手臂,“什么时候上来的?”
“有一会儿了。”沈愿宁朝迟建芸那边偏了偏头,示意偷窥是在她的默许下进行的。
“皮皮阿姨!”安宁见到沈愿宁,站在椅子上高兴地伸出手去。琇書網
沈愿宁稍蹲下来把安宁抱起,让她的两条腿夹在自己腰上。
“你看沈姥爷刚才教我画的猫头鹰!”安宁在沈愿宁怀里扭过身子,让她看自己的画作。
“真好看!”沈愿宁连连称赞,“宁宁有当画家的天赋啊。”
“皮皮阿姨才是画家!”安宁的眼睛亮闪闪的,“沈姥爷这儿有你画的画儿,画得好漂亮!你也是沈姥爷教的吗?”
沈愿宁看了看她父亲,沈志章只是低头把镇纸拿起,轻轻捻起了安宁的画作。
“……我可没有宁宁这么好的待遇呀,”沈愿宁用鼻尖蹭了蹭安宁的小脑门,“我小的时候你沈姥爷都没空教我画画儿呢。”
沈志章这时才说道:“那时候我自己都在学画儿,哪儿有时间教你?”
沈愿宁回以沉默,当年父母确实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了他们的学习与事业上,多年来被牺牲掉的家庭温暖换来了她优渥的物质成长环境。也正因如此,他们把自己摆在了高人一等的位置,高到足以践踏安子言的尊严与感情。
适才那虚无缥缈的错觉消失了,这别墅在沈愿宁心里又恢复了冰冷。
“……我们要回去了。”沈愿宁抱着安宁转了身,“子言还在楼下等呢。”
沈志章只当听不懂她话里的责怪。
安宁在这里的新鲜劲儿还没过,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她搂着沈愿宁的脖子撒起娇,“皮皮阿姨,我可以在你家多玩儿一会儿嘛?”
“是啊,不如就留下吃个晚饭吧。”沈愿宁父亲这才又开口。
“这儿没什么好玩儿的,别让爸爸等咱们太久,好吗?”沈愿宁也不想让安宁扫兴,可她一想起楼下的安子言就一刻不想在这儿多待。
不等安宁反对,沈愿宁抱着她快步走出画室。沈志章和迟建芸跟在她俩后面,一再提醒沈愿宁小心脚下,“愿宁,你慢一点儿,走这么快下楼容易摔倒。”
沈愿宁满腹怨气:“那你们倒是把电梯打开啊。”
“这和电梯没关系!”沈志章语气强硬起来,“你先把宁宁放下,你这么赌气把她摔着怎么办?!”
安子言划着轮椅停在楼梯口向上张望,听着楼上的火药味渐浓,他又开始担心沈愿宁与父母的关系再度恶化。
他终于在楼下等来了沈愿宁的身影,安子言明白,她的不悦与愤怒,并不是因为沈愿宁任性,而是为了捍卫他在这个家里的一丁点尊严。
“愿宁,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安子言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半开玩笑似的朝她求饶,“我还没来得及想好一会儿去吃什么。”
见到安子言,沈愿宁也好像是找到了慰藉与依靠。温柔是一种柔软的力量,像安子言的拥抱一样能给她支撑。
“不是说了没想好就不许说话嘛?”沈愿宁脸上浮起了笑容,她迎着安子言走下楼,把安宁抱到他怀里。
安子言只是笑笑,他拉住沈愿宁没让她直起身,用手掌轻轻捧着她的脸颊蹭了蹭,又小声安慰着沈愿宁:“是我不想上楼的,和电梯开没开没关系。”
沈愿宁不敢去看他现在的眼神,她怕看到安子言那种忍耐与克制的眼神,那只会让她更愧疚。
她走到安子言身后调转了轮椅方向,推着他直赴门口,根本不给安子言去道别的机会。
沈愿宁打发走了司机,让安子言和安宁先上车等她,自己则重新回到了室内。
其实虽然安子言并未与她谈及,但开发应用和购买版权都不是一笔小费用,更何况从去年年底开始公司新租了录音棚,采购设备和扩大办公场所都花了不少钱,不用安子言说,沈愿宁也知道公司今年的运转比去年需要更多资金。
沈愿宁把那张银行卡拿在手里,“如果你们真的想道谢就有点儿诚意,犯不着假惺惺地装模作样。”
“我们的诚意就在这儿。”沈志章用眼神指向银行卡,“这是他应得的酬劳,他最好收下,我们可不想欠他的人情。”
“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我和子言结婚,可你们也知道我不会和他分开……”沈愿宁所指的诚意并非这些钱,“既然结果都一样,就让过程都好受一点儿吧。”
“爸爸,沈姥爷刚才教我画了猫头鹰。”小安宁在车里手舞足蹈地向安子言描述着刚才在楼上的所见所闻,她喜欢这里的陈设收藏,也喜欢沈志章耐心的教导。“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呀?”
“……等下次有机会,好不好?”安子言回过头对女儿笑了笑,这个回答略显敷衍,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今天沈愿宁母亲再次表明了拒绝的态度,安子言知道这次来访又是无用功,沈愿宁夹在他与父母之间的日子恐怕还很漫长。沈愿宁父母的态度不会影响他的决定,只是没有父母的祝福,安子言总觉得自己是委屈了沈愿宁。
轮椅被司机收进了后备箱,安子言只能继续在车里等待沈愿宁。刚才的沙发对于他来说并不舒服,安子言靠向车座,偷偷用手揉了揉感觉模糊的后腰,至少在沈愿宁父母面前,安子言不愿显露出疲惫与不便。
好巧不巧,沈愿宁父母竟在这时候出现,安子言赶紧收回了手,客气地向他们道别。
安子言这才发现,她们的视线都落在后座的安宁身上。迟建芸笑着和安宁挥手道了再见,才又转向安子言。
她收起了刚才的笑,脸上故作冷淡地对安子言说道:“以后……带宁宁常来。”
这句邀请安子言始料未及,可他从中听出了转机。也顾不上迟建芸一副冷脸相待,安子言赶紧用力点头大声答应下来:“一定……!”
在外面吃过晚饭把女儿送回家,安子言又陪沈愿宁一起下楼。
“真的不用我送你过去吗?”车门开着,安子言的轮椅停在驾驶室外,也许现在让沈愿宁下车还来得及。他知道沈愿宁稍后还有约,自己只是还想再和她多呆一会儿。
沈愿宁突然探出身来,她双手按在他腿上,旁若无人地俯在安子言身前吻住了他。
“唔……?”安子言当然喜欢与沈愿宁亲吻,只是沈愿宁这个亲吻来得有些意外。
沈愿宁趁着安子言还没回过神,示意他把轮椅后移关上车门,“好了,我先走了。”
安子言扬起嘴角,不舍地在车外和她挥了挥手,“路上慢点儿开,到家给我打电话。”
沈愿宁这才发动引擎,她降下车窗,见安子言果真什么都还没发现,也不知是不是该为他下半身的毫无知觉感到高兴。
“嫁妆给你了,”沈愿宁用手指了指安子言的裤腿,“你现在已经收下了,不娶不行了啊。”
说罢,沈愿宁挂上前进挡,扔下安子言的疑惑扬长而去。
“到底什么意思……?”安子言的手在裤腿上胡乱摸了摸,这才发现沈愿宁父母的那张银行卡出现在了他的右侧裤兜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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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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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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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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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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