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女子刚转身,余光便瞧见一个恐怖至极的人。
那人半身是血,没了四分之一脸和一只眼球,他正高举着剑,无声却快速的冲过来。
这一幕给人的惊惧太甚。
红衣女子眼睛慢慢睁大。
她一着急,胳膊一伸,迅速将帝无心护在身後,嘴里大喊,
“阿离!”
帝无心反应极快,并未去管那袭来的剑,而是第一时间将红衣女子拉开。
但可惜的是,哪怕帝无心已经发挥了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剑尖却还是划破了红色的衣襟,且有少许刺进了胸口。
剑拔出的那一刻,落了两滴血珠。
帝无心眼角猛然一红,眸中泛出无边无际的白色。
……
方才就一直在装死蛰伏的男子见偷袭不成,反倒让那红衣女子倒在了帝无心怀中,便想趁帝无心分神之际,再次举剑劈下。
没了眼球的半边脸极其诡异的狞笑着,噗嗤冒血的眼眶似乎也在诉说着他的兴奋。
去死吧!
……
帝无心未动。
……
男子觉得自己将要得逞。
但突然之间,他顿在原地,手中的剑率先落下,还未接触到地面,便碎成了冰屑。
……
帝无心脚下凝出了一个巨大的霜花,数百条细小晶莹的霜线正快速缠绕进男子的身体。
下一刻,帝无心已抱着怀中的女子消失在原地。
……
嘭。
一道小小的爆炸声传来,原地只不过留下了一个正在缓缓隐退痕迹的霜花,和一片带着血色的白雾。
……
沐白第一次痛恨自己跟来了北境。
当他被粗鲁的丢在地上时,就差指着玄七的鼻子骂,“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我好歹是木城城主!”
玄七性子比较冷,平时话就不多,此时也就冷冰冰哦了一声,回道,“那又如何?”
沐白差点气歪了鼻子。
他动作不雅的爬起来,无奈的拍了拍衣服,把自己的宝贝药箱背好,抬脚踏进里屋。
……
“怎么啦怎么啦,让我瞅瞅来水今然你又怎么啦……呃?”
沐白话未说完就顿住了。
因为直到他看清屋里的人之後他才发现,原来他不在主君的屋子,受伤的也不是水今然。
……
华丽的白玉卧榻上,躺着一个虚弱的红衣女子。
沐白鼻子极灵,知道这是血的味道。
帝无心从榻边走来,扯了他过来。
“妖儿自幼便身子不好,方才被利剑所伤流了很多血,你快救她。”
帝无心说话时神色很是焦急,语速很快,细挑的眉皱的紧紧的,眼角隐隐泛红,仿若榻上之人伤重至极的样子。
……
沐白被她抓疼了,也跟着皱起了眉。
“好好好,我来看看,阁主不要着急。”
……
离近了看,发现此女子长的极其柔美,黑发如瀑,没有梳任何发髻,就那样柔顺地披在身下,只有一只血玉雕刻的额饰,坠在光洁的额头上。
鼻梁小巧,眉目细敛,唇色并不苍白,是正常的透红。
沐白突然有些恍惚,为何他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
甩开多余的想法,拿出一把小刀,沐白小心翼翼的剪开了女子伤口处的衣物。
因为受伤范围不大,他只剪了一小块,除了伤口处的皮肤其他的啥也看不到。
待看清伤口之後,沐白明显一愣。
血流的……这么少?
随即又摇头,说不定剑很细,伤口深处一定有很多血还未崩出。
沐白仔细检查了伤口的深度。
“……”
这……好浅的伤口。
这深度别说一寸了,怕是半寸也够呛啊。
……
比他前些日子给水今然治箭伤的时候轻多了。
沐白极其诡异的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一脸焦急的帝无心。
……
帝无心见他一脸莫名的回头,脸上的表情是那样一言难尽,嗓音顿时慌了,“妖儿她……”
沐白,“无事!”
帝无心愣住。
沐白又想,说不定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容我再查查内伤。”
沐白开始把脉。
片刻後,他极其凌乱的放下了红衣女子的衣袖。
……
“不知在下可否问阁主几个问题。”
帝无心以为女子出事了,沉了嗓音,“请问。”
“这位姑娘平日里是不是服用过很多抗寒补身的药物。”
帝无心点头,“妖儿自幼身子不好。”
沐白差点昏过去,“那也不能这般胡乱的补啊……”
帝无心抿了抿唇,“是我的错……”
“那妖儿她的伤……”
沐白忍无可忍,“她只是一时着急,血气上涌,急火攻心晕倒了,伤口无甚大碍,我要是再晚些被玄七抓来,怕是她自己都要痊愈了。”
帝无心愣愣的。
“没事……吗。”
……
沐白叹了一声,“我会开些疏血降火的食膳,这几日便一直让这姑娘用着就行,不日这气血过盛的毛病就能缓解了。”
帝无心,“好。”
沐白严肃认真的补充道,“再不可像从前一般大吃大补!”
帝无心一一应下,“好。”
沐白想了想,从药箱里掏出一个模样精致的瓷罐,“这是玉肌膏,那伤口虽小,不小心也会留了疤。”
帝无心接过,仔细收好。
沐白最後还是给那位叫妖儿的姑娘涂了些伤药。
然後又在帝无心的坚持下,从一个小小的药贴变成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
就那么一大点伤口。
好浪费绷带啊。
沐白抱着药箱心身疲惫的离去了。
……
傍晚时分,红衣女子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阿离……阿离……阿离!”
身子一瞬坐起,又因为头晕目眩而沉沉倒下。
落入一个温暖纤瘦的怀抱。
……
“妖儿。”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女子转头,视线模糊了一阵,清晰後看清了身前的人,她轻声唤道,“阿离……”
帝无心紧紧抱着她,自己坐在床沿,将下巴搁在对方脑袋顶蹭了蹭,“嗯,阿离在。”
女子笑了笑,神色有些迷茫,眸光涣散,“我方才又梦到了,那些人,都想杀我。”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紧追不放,阿离……”
她神色慢慢变得有些痛苦,显然方才梦到的事情给她的侵害很深。
帝无心眉心拧着,低下头来,用额头抵了抵她的,柔声安慰,“只是个梦而已,妖儿不要害怕,阿离永远都在。”
女子抓紧了帝无心的衣袖,只恍惚的唤着,“阿离,我到底该不该记起那些记忆……”
帝无心目光一直落在她眉间,“说好的,我们试一次。”
女子闭了闭眼,神色疲惫。
……
水今然是被饿醒的。
他一睁眼,天彻底黑了。Χiυmъ.cοΜ
虽然四周黑乎乎的,但他很可以确定,这里已经不是一楼壁炉前了。
难道他自己梦游跑回了屋子?
水今然纳闷的想了一通,懒散的翻了个身,爪子却触在了一片温暖的墙壁上。
咦?
难道他还在壁炉那边?
莫非是壁炉烧灭了他没发现?
别说还挺暖和。
爪子肆无忌惮的摁了摁那温暖硬实的“墙壁”。
无意识的揉了揉。
咦……
怎么有点不对劲?
这个墙怎么有点软,而且这两个突突的地方是……
“……”
水今然脑子尚有些发蒙,左手试探性的往上摸去。
沿着热乎的墙壁,路过怪异的凸起,水今然先是摸到了一处微微凹陷的地方,边缘有些硌手。
好像……好像是锁骨。
水今然往前一触。
呀!
脖子!
再往上一摸。
呀!
是脸!
“……”
……
“摸够了?”
声音低沉到不行,每个字都透着浓浓的压抑和隐忍。
……
水今然,“……呀。”
帝无情笑了,胸膛震颤,“呀?”
……
那不然说什么?
晚安打工人?
……
水今然迅速收回了手,这下彻底清醒了,“主君大人……晚……晚上好。”
帝无情在黑暗中又笑了,“嗯,晚上好。”
听着那笑,水今然诡异的想着,若是能开灯看看,主君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美。
……
然而这个臆想还未成功,腰间传来的触感直接让他寒毛直竖。
一只温热的大手在被下准确的捞住他的腰,漫不经心的往帝无情那边一带。
水今然懵了。
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
“走神?”帝无情问的很轻,“在想什么?”
……
我在想把你的臭手拿开!
水今然矜持的抬手抵住对方的胸膛,拉开一点距离,尽量忽视腰间那诡异的热度,“主君大人何时回来的,叫属下好等。”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凑近了一点,“等了本君很久?”
水今然,“也不是很……”
帝无情,“很好,本君很满意。”
水今然,“……”
满……意?
这也算演戏的一部分吗?
主君大人很入戏很尽责啊!
……
腰间的手又紧了紧,似乎不满于水今然频繁挣动弄出的空隙太大了。
他的嗓音不似平日里的冷清,带了些慵懒的哑声,说话也刻意放缓了速度,很轻,“金城每日都要送人进来,本君怕他们真找着什么,于是带着沐白和无心去捣乱了。”
话音刚落,他又立刻补充,“看你似累极睡在桌边,便未叫你。”
顿了一顿,又补充,“不是故意冷落你,实在未想到你会在那里久等。”
……
这话说的,好似北境是他家一样。
水今然自动忽略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跟他说的越多,也不过是为了以後说给白姑娘听的,他听那么仔细可不好。
……
水今然又悄无声息的动了动腰,结果被识破了,大手无情的又紧一分。
水今然呼吸一紧。
好家伙,要了亲命了。
……
水今然,“……主君大人可有受伤?”
帝无情笑了笑,“担心本君?”
水今然嗯了一声,睁眼说瞎话,“担心的紧。”
帝无情松了松如同禁锢的手,奖励似的揉了揉他腰间软肉,“本君怎么可能受伤。”
声音冷漠又自负。
……
水今然深信不疑,主君大人是谁,解了蛊毒之後那就是玄天一绝!
实力肯定不输男女主的!
除了没有主角光环之外,那可谓是毫无弱点!
哦,唯一的弱点就是白芷若。
……
水今然婉约的提出,“主君大人劳累一天,可有什么想吃的?”
帝无情盯着他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双眸,心情好的很,“饿了?”
水今然也不管害不害臊了,反正黑漆漆也看不清,大方的嗯了一声,但他感觉的到,脸上热了。
帝无情收回了搭在他腰间的手,拂开一层黑色帷帐,屋子里虽然未点灯,但帷帐打开後,屋外隐约有些亮光传了进来。
帝无情下了榻,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亲自去掌了灯。
小火苗在帝无情眼皮底下顽皮的跳跃着,不一会儿,柔黄温暖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水今然极快的爬了起来,从被窝里出来之後,鞋都未穿利索,就赶忙去一边的置衣架上拿起一件外袍,想给帝无情披上。
但是没想到,帝无情看着他,突然皱了眉。
水今然愣了下,动作慢了两拍,手中的衣袍被对方一把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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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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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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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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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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