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是空荡荡的走廊,寂静无声,除了自己的影子,没有任何别的动静。
“见鬼了……”江路嘉嘀咕了一句,随即又呸呸呸了几声,一猫腰,直接三步台阶一步跨,轻捷地冲上了楼梯。
下午上课的示教室在三楼中间,上了楼梯左拐就是,当时太阳从大窗户里透过树荫洒下来,金色光芒照着雪白的课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少男少女脸上流露着求知的渴望,围着锃亮的不锈钢标本盘,里面暗褐色的人体部件也显得没有那么可怕,反而透着一股医学特有的庄严感。
但是他现在打开门,摸索着按亮灯的时候,示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节能灯的白色光芒和日间温暖的阳光截然不同,每个长课桌上都摆着装有人体部件的不锈钢盘子,看上去……真有几分碎尸现场的感觉。
“嘘,唯物主义,医学精神,又不是十八岁小姑娘了,怕个啥哟。”江路嘉给自己打着气,一边把背包甩到讲台上,然后抽出表格来对着检查标本上的编码,一项项地打着勾,然后把盘子摞起来,准备放到推车上送走,完成一天的工作。
才整理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抬起头来,是他幻听吗?走廊上,似乎真的有什么声音?好像是一个人光着脚在慢慢地挪动……
这时候和刚才不一样,没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做掩饰,听得清清楚楚的,好像,真的是有……
“不会吧?”他自我安慰道,“不会真的有不开眼的小偷吧?”m.χIùmЬ.CǒM
他顺手把盘子里的标本倒到一边,紧抓住不锈钢边缘,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尽量悄无声息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窥视着。
刚才上来的时候,他只开了楼梯口的灯,所以门口这一片是有光的,然而光线弥散出去,慢慢消失在黑暗中,那端就是走廊的尽头,死气沉沉,毫无动静。
江路嘉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放松太过,手指抓不住不锈钢滑溜的边缘,标本盘脱手而出,哐啷啷掉在地上,旋转着,碰撞着,发出惊天动地的噪音。
“操!”江路嘉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弯腰去捡盘子的时候,眼尾一瞥,好像有个白色的影子从走廊上光暗交织的边缘一晃而过,他不相信地睁大眼睛,猛地拉开房门,想看个清楚。
可是今天晚上没有月亮,雾霾又重,没有光线照明的地方就是漆黑一片,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好像有人在他脖子后面吹了一口凉气一样,江路嘉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后退了一步,茫然四顾,平时看惯的一切,桌子,盘子,黑板,窗户外面摇晃的树枝……忽然一下子都变得阴森可怕了起来,曾经看过的无数恐怖片桥段呼啦啦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的两腿都在哆嗦。
“怕,怕毛!”他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对自己说,“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就是没有!”
他又等了两分钟,周围毫无异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就说……没有鬼吧!”他结巴着说,赶紧把房门关上,奔回课桌前,手忙脚乱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快快快,早点干完早点回去睡觉……啦啦啦,啦啦啦,我是一条小青龙……”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他飞快地对照完编号,填完表格,标本都好好地装在推车里,只要走到地下室的标本库,刷卡开门,放回该在的位置,表格插好,就可以大功告成,回去睡觉。
这时候江路嘉也松懈下来,嘴里哼着歌儿,推着小推车往电梯间走去,一路还故意加重手上的力气,小推车的轮子有点老旧了,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他也丝毫不以为意。
说起来,医科大的灵异故事是不少,他在读本科的时候,女生楼还流传着“补考鬼魂”的传说,说某个女生起来上厕所,看到一位长头发学姐在走廊灯下坐着看书,就问‘你怎么不去睡觉啊?’,那个学姐幽幽地回答:“要补考啊,挂科就死定了。”,然后一抬头,长发撩起,两个黑窟窿直勾勾地盯着她。
当然,这只是传说,从来没有哪一位女生真的遇到过这么一位学姐,江路嘉高度怀疑是哪一门挂科率特别高的老师把学生们折磨地死去活来,所以用这种方法发泄一下内心的郁闷。
他按下电梯按钮,放松地依靠在壁上,几乎是立刻,叮的一声,就已经到了地下室。
鼻端的福尔马林气息顿时浓郁起来,地下室和地上窗明几净的教学区域不同,一年四季不透阳光,各类标本分门别类地泡在大大小小的池子里,像他手里这些‘系统部件’不同,真正可怕的是存放“大件”“原件”的地方,那一个池子里黑压压挤挤挨挨的全都是保持基本形状的人体,只等着需要的时候,用大铁钩子拉起来挑选,心理素质不好的人,看一眼这场景都要做半年噩梦。
要说解剖楼真正阴森可怕的地方,其实是这里才对。说是鬼故事的发源地也不为过。
江路嘉自认不是个胆大的人,幸亏他也用不着去大池子那边,他刷卡打开库门,熟练地把标本都放回池子里,动作很小心,生怕有什么损坏,影响下一次教学。
这个过程也很快,几分钟之后,他直起腰来,喘了一口气,把表格放好,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往大门走去。
教训啊教训,果然不该拖这么晚再来的,这短短一个小时他简直大起大落,像在恐怖片里过的一样,下次一定不干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拉开大门,以为今天晚上的大冒险就该到此结束,他马上可以回宿舍去洗澡睡觉的时候……
忽然毫无预兆的,一股大力猛地从肩头袭来,就好象是有人在背后狠狠推了他一把,江路嘉一个踉跄,身不由己地冲出了标本库大门,随机沉重的铁门在背后砰地合拢。
他受惊过度,反而一时懵住了,缓缓地转过身来,茫然地看着紧闭的标本库的大门。
“谁……谁在那里?”他颤抖着问。
脑子这时候近乎疯狂地转动了起来,夜晚的解剖楼里是不应该有别人的,更不要说标本库里,李师傅为人随和,但工作上一丝不苟,绝不会犯这种偷摸躲在标本库里面吓唬人的毛病。
那么,标本库里的是谁?!刚才推了自己一把的是谁?!
在他脑子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转身,撒腿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以比来时还要快得多的速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电梯,江路嘉用发抖的手指拼命按着上升的按钮,老楼的电梯也比较老旧,关门的速度慢得不可想象,他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低着头,死也不敢往外面看一眼,生怕看到自己承受不了的东西。
好歹电梯门关上了,然后向上升去,几乎是立刻就到了一楼,江路嘉不顾一切地在电梯门还没完全开启的时候就冲了出去,飞奔向大门口。
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一切,也顾不上关灯,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跑!快跑!到有人的地方去。
快接近大门口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无意中转过头,向走廊左侧的大玻璃窗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把他吓得肝胆俱裂!
在黑夜中,寂静的校园角落,解剖楼外的空地上,有一张雪白的女人面孔幽幽地浮现着,齐刘海下是弯弯的眉,紧闭着一双眼,就这么贴近玻璃窗,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一切阻碍,冲进楼里……
“妈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国九局特勤组记事更新,第二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