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啊,别睡了,您婆婆来了!”秋月两手并用的把穆初槿拉起来。
“什么?”睡意消了大半,穆初槿睁大了眼。
“您婆婆,裴夫人,她来了。”
“快快快,扶本宫起来。”穆初槿把衣服整理好,穿上靴子,让秋月梳完头,赶紧去客厅接待裴夫人。
到的时候,见裴寒已经坐在那里,陪着自己的娘亲喝茶了。
穆初槿朝裴夫人欠欠身,“娘,抱歉,儿媳来迟了。”
“不打紧,不打紧。”黄雅琴胳膊一伸,把穆初槿拉过来,让她坐在身边。
瞧着穆初槿精神不济的模样,人把手边的漆盒子端过来,揭开盖子,里面装的都是珍贵的补药。
“初槿啊,你看你瘦的,得多吃些东西补补,虽然公主府里什么都不缺,但这些补药都是你公公专门从山上采下来的,比起皇宫里的自然不差,你以后多吃吃,补补身子,这样精神就会好些。”
穆初槿干干一笑,她刚醒来,自然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强把眼睛睁大,她眉眼弯弯的一笑:“娘的好意,儿媳收下了。”
“诶。”黄雅琴笑呵呵的应了声,把盒子交给秋月,随后又朝自己的儿子说道:“寒儿,这药你也得吃,知道吗?”
裴寒愣了下,目光落在盒子上,又轻轻的垂下,淡淡“嗯”了声。
穆初槿偷偷揪了揪裴寒的袖子,低声道:“你也不知道冲娘说声谢谢?”
裴寒白了她一眼,低声回道:“你知道那是什么药?”
什么药?
穆初槿对上裴寒妙不可言的视线,一脸莫名其妙。
黄雅琴见新婚的小两口在一处嘀嘀咕咕,看起来感情甚好,她忍不住满意一笑。
“这天气渐暖,被子也该换了,初槿,我带了一床被子过来,你们房间在哪儿?我给你们送过去。”黄雅琴朝门外的下人招招手,只见是从裴府里过来的下人,两手抱着一床新绣花的被子,红色棉料被里,厚薄均匀,做工精良。
“不、不用了。”
穆初槿和裴寒面色惧是一变。
黄雅琴温婉一笑,以为小两口害羞了,忙道:“为娘的给你们送个被子,还不让了?再说,初槿啊,你从宫中虽然带了许多被子,但和娘做的终究不一样。那个丫头叫秋月是吧,你带我过去吧?”
秋月正好端着茶盘进来,冷不丁被裴夫人指名叫住,她赶紧应了声,但瞥了眼驸马爷公主,二人的神情有些不对。
黄雅琴招呼着身后的下人,让秋月领着,往后院的卧房走去。
穆初槿和裴寒对望一眼,二人赶紧抬脚跟上去。
“裴寒,你先过去把我们的房间收拾一下,千万别让娘看出端倪。”匆匆说完,穆初槿去追前面的裴夫人。
裴寒立刻方向一转,人抄近道去了后院。
“娘,您看这后院的花都开了,好漂亮啊。我记得有句诗叫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说的可不就是这梨花嘛。”穆初槿绞尽脑汁,拉着黄雅琴,玩赏了一会儿花。
后面抱着花被子的下人,手都酸了。
黄雅琴瞥见被子,人拍了下脑袋:“我差点忘了正事了,走,我们去你们的喜房。听说新婚那晚,婚房着了火,现在你和寒儿都住在哪啊?”这也是黄雅琴今日来的目的,自从儿子住过来后,她就担心儿子吃不好住不好,毕竟进入公主府,不比自家。
穆初槿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屋,道:“那是婚房,正在修缮,等修好弄好,我和裴郎再搬进去。”
黄雅琴瞅了眼那烧的不堪直视的婚房,叹息一声:“是谁这么歹毒啊?竟然大婚之夜,想把你们活活烧死。”一想到这儿,黄雅琴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穆初槿安抚道:“凶手已经抓住了,被初槿打入了大牢。娘您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话,黄雅琴终于长吁一口气儿:“这事得调查清楚,免得再让那些坏人钻了空子。”
“初槿知道了。”
黄雅琴年纪大了,犯了唠叨,又忍不住嘱咐了几句,待回过神来,她才惊醒,被她说教的人,可是承平国的长阳公主啊,又赶紧补了句:“公主自个儿琢磨着就行,不用听我这个粗妇的意见。”
穆初槿摇摇头:“那哪行。娘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长,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娘的话,初槿听进去了,多谢娘教诲。”
“初槿,你真是个好孩子。”黄雅琴拍了拍她的手背,为有这般通情达理的儿媳妇而暗喜。
卧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黄雅琴看见屋里的儿子,整个人一愣,她纳闷的望了眼身后,琢磨着自己的儿子是如何跑到她前头的?
穆初槿把黄雅琴推进去,指了指衣橱柜子:“娘,先把被子放在那里吧,到晚上的时候,我再让秋月把床铺铺好。”
“好。”黄雅琴朝下人努努嘴,那下人立刻抱着被子走过去,却半道被自家少爷堵住:“把被子给我吧,我放。”
穆初槿见裴寒抢着把被子抱过来,她瞥了眼衣橱,发现从下面的缝隙里渗出了灰色的布料,她记得那是裴寒晚上睡觉用的被子。
穆初槿赶紧走过去,把黄雅琴望过去的视线挡住,拉着她坐下来:“娘,这就是我们暂时的卧房,您看,裴郎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您无需担心,虽然我是公主,但一直把裴郎当做夫君,并无欺负他。”
“哎呀,初槿,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啊。”黄雅琴没想到长阳公主直接把她的目的说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证明公主是个心思玲珑的主儿,寒儿也不会受欺负。
黄雅琴满意的在新房里走了走,目光落在床榻上,随后略作寻思,低声问穆初槿:“公主,喜帕呢?”
“喜帕?”穆初槿一愣,“您说的是……红盖头?”
黄雅琴一笑,想着这儿媳妇真幽默,“是白绢。”说着,比了比。
“白绢?”穆初槿眼珠一转,人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块白布:“娘说的是不是这个?”
“诶,就是。”黄雅琴笑眯眯的接过,仔细拿着绢帕,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后又把喜帕扯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脸色倏然一变。
“娘,我柜子里还有几条呢,您若是喜欢,我再拿给你几条。”穆初槿作势就要朝柜子走过去,却见黄雅琴板着脸道了句“不用了”,说完神情颇是微妙,频频摇头叹气。
穆初槿只觉奇怪,瞥了眼裴寒,就见他一个劲儿的捂着嘴咳嗽,脸皮发红。
“寒儿,你过来!”黄雅琴走出门,人站在了廊道上。
“裴寒,你娘喊你呢?”见裴寒还笑,穆初槿忍不住出声提醒。
这裴夫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还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裴寒走出去,站在黄雅琴身边,问:“娘,有什么事?”
黄雅琴两手捏着白绢,恨不得把它捏烂,这对他们老裴家来说,真真是个耻辱,可是一个是皇家,一个是平民,怎么和人家计较,也只能吃这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来啊。
眼睛泛酸,黄雅琴哑声道:“儿啊,委屈你了。”
“娘,您怎么哭了?”裴寒扶住娘亲的肩头。
“你啊,别骗娘了,娘知道你心里委屈。”把喜帕丢给自己的儿子,黄雅琴捂着脸低声哭。
裴寒瞬间明白过来,人却噗呲一笑。
黄雅琴听见,茫然的抬起头来:“儿,你笑什么?莫不是被那公主气的得了失心疯了?”
“娘,您误会了。新婚那晚的白绢,早就在大火中烧没了,你手中的白绢怎么可能是新婚夜那晚的喜帕呢?”
听儿子一提醒,黄雅琴瞬间明白过来,她忙喜问:“洞房那晚,可有落红?”
“嗯。”裴寒闷声点头,耳根发红。
黄雅琴喜色未达眼底,因为她瞧着儿子的神情不对,暗压下心中的疑虑,黄雅琴在公主府用过晚膳后,就准备回去。
在门口的时候,她深切的向长阳公主表达了自己想要孙子的心愿,毕竟他们裴家单脉相传。
穆初槿红着脸应道:“娘,您放心,儿媳一定会如您所愿的。”
她和裴寒只是做戏,生孩子更不可能,也只能先拖着,把黄雅琴哄开心再说。
黄雅琴瞧着穆初槿的神色,暗压下犹疑,领着下人打道回府了。
穆初槿送完婆婆回到后院,没看见裴寒的身影,倒看见平安大包小包的拎着,人累的满头大汗。
“你这是……”
“公主,公子说要搬到阁楼去住。”平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人想走,看见公主面露忧思,他立刻解释道:“公子觉得春闱快近了,想用心读书。”
“哦。那本宫陪你一起去吧。”穆初槿说着,从平安手里顺过来一个枕头,就往东苑走去。m.xiumb.com
平安赶紧追上去。
小楼环境优雅,到了夜晚,更显幽静,院后竹林潇潇,月影笼罩,人凭栏而立,放眼远眺,整座公主府都处在朦胧的夜色里,无端让人心情舒爽而开阔。
穆初槿抬目,正好看见那道清瘦的人影,月光下,他一身霜华,面部笼罩在暗影里,却让人只觉那身影仙姿缥缈,引人探头仰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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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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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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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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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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