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他又低了身,哑着声道:“师兄,你说什么?”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随之而来,片刻后还传来了清水落地的声音:“从未入过梦......呵呵呵......”
浅浅地笑声在那一句话之后却是变得嘹亮了起来,在这漆黑的寝殿内显得格外惊悚。
时若听着耳边的笑声低下了眸,就见庄容的面上染满了血水,而方才那一声清水声正是从他的身上落下去的。
瞧着底下的血水,他只觉得刺眼,下一刻也不顾庄容会不会发疯伸手抚上了他的颈项,将他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
也正是这一幕,时若看到那双本该染满柔情的凤眸里头赤红一片,随着他的动作,眼角有血水落了下去染在了下颌处。
指尖下的面容本应该是俊美非常才是,可此时却被血水染得惊悚不已,但依稀能够看出他的面色苍白的厉害,就连唇瓣也一样。
可因着连吐几回血水,他的唇瓣染上了血渍,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的人,时若只觉得心尖都在轻颤,眼里染满了震惊。
他伸手抚上了庄容染血的面庞,拂去了眼角滑落的血泪,好半天后才出了声:“这是怎么了,玄天师叔不是说受伤的是外门弟子吗?为何师兄你也会受伤?”话音里头还带着一抹轻颤。
方才玄天长老与碧浅仙子的话还历历在耳,分明说的是那外门弟子,怎得连庄容也被伤成了这样。
“呵呵呵!”浅浅地笑声再次传来了,庄容抬眸看向了时若,凤眸中的血水再次落下染红了时若的指尖,哑着声道:“他从来不曾入过我的梦,他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他嫌我恶心,你觉得我恶心吗?”
时若听着庄容的话愣了一会儿,显然不知这人为何会问这种问题,半天不曾回话。
可他的沉默落在庄容眼中便以为是认同了自己的话,猛得就有了动作,直接掐住了时若的脖子将人带着摔在了床榻上。
哗啦啦——
铁索被拖动的声音更是随之传来,庄容死死地掐着时若的颈项,厉喝着道:“我哪里不如她,她穿的我也能穿,她可以的我也可以,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宁愿入她的梦也不肯入我的,为什么不肯来见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他像疯了一般不断地质问着时若,每一声都是在控诉,控诉着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而随着庄容指尖下的力道加重,时若有些喘不过气的挣扎了起来。
其实他是可以从庄容的指尖下挣脱出来,这铁链不仅仅锁住了庄容的修为就连他的术法也都锁住了,可是庄容释放出来的境界压制却让他根本无法逃离。
这时他才发现,庄容一直隐藏起来的修为境界,竟然已经入了化神期,而且是化神中期。
如此强劲的境界压制,逼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后才喊出了两个字:“师兄!”
也正是这一声惊呼,已然疯魔的庄容却是被唤回了一丝神智,低声呢喃着:“阿若......”接着才收回了手,快速后退躲到了角落中。
至于死里逃生的时若却是直接翻身滚落在了地上,他捂着喉咙低咳出声,痛苦不已。
“咳咳——”
低咳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散去,他稳下了心神这才看向了躲在角落中的人,看着这人蜷缩着身子害怕的模样,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疯魔。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
迷症犯了吗?
可是瞧着又不像迷症。
他从地上缓缓起了身,走到了床榻边上,看着因为害怕而颤抖不已的人,低声道:“师兄?”
许是因为方才被锁了喉,他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极难听。
可是他没有在意,而是低眸瞧着庄容。
随着他的低身,又听到了庄容的呢喃声,一声声就好似不知停歇一般。
时若一开始并没有听清,他又靠近了一些,这才听清楚了。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就不会被抢走了,就不会入她的梦了,不会了!”
听着耳边的话,时若不由得愣了神,那一句句染满杀意的话犹如寒冰一般,冰冷刺骨。
而且,他又听到了抢走,就如同之前那次迷症一样,又是抢走。
这时,他想起来庄容心里藏了一个人,那个人还骗了他的情,难道此次就是因为那个人吗?
意识到这儿,他出了声便要询问,可庄容却是快了他一步。
只见庄容快速起了身,伸着手便再次朝着时若袭来,那双染血的凤眸里头有血水再次落了下去,里头的神色染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意。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是我的人,他是我的人!!”凄厉的喊叫声不断地传来,响彻整个寝殿。
时若因着方才被钳制的状况对庄容早有防备,所以在这人起身之际便快步后退,落在了几步之外。
而庄容却因脖子上的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被卡着喉咙站在床榻上挣扎着,血水染红的凤眸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落下血泪,当真是令人骇然。
哗哗哗——
铁链被拽动传来了沉闷的声音,而那个谪仙般的人此时却犹如牲、畜一般被锁在上头,半分都不能挣脱。
站在不远处的时若看着这一幕,震惊不已,心尖更是疼得越发厉害了。
以前的庄容虽然黏人了一些,可他爱笑而且还特别烂好心,但此时的庄容却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哪里有之前那副模样,竟是连半分辨别能力都没有。xǐυmь.℃òm
走火入魔?
脑海中突得便跳出了这个词,同时也想到陆苏说庄容染了心魔。
但,之前不是说是因为师尊死了才染上的心魔吗?
庄容现在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像是因为师尊,倒像是因为他护着的那个人。
该不会真是因为那个人吧。
想到这儿,他低下了眸,心里头更是空落落的。
“我要杀了你!!”
就在时若胡思乱想之际,庄容却又传来了声音,将他的神魂都给唤了回来。
时若听闻快速抬起了头,见这人挣扎的太厉害,颈项上已经出现了红痕,俨然就是铁链摩擦留下的。
看着上头渗出血水的伤痕,他不再多想而是从云鹤布包中取了一枚清灵丹,快步走到庄容的跟前将清灵丹喂入了口中。
随着清灵丹的入口,疯魔的庄容突然安静了下来,虚脱地坐在了床榻上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安静的模样。
时若见状心疼不已,缓步走到了他的身侧坐了下来,伸手将这人血迹斑斑的身子抱入了怀中,低声道:“乖,没事了。”
其实清灵丹并没有什么效用,不过是能将人的神智唤回来一些,但时效并不长。
他伸手探上了庄容的手腕,仔细的探着这人的心脉。
方才也只是怀疑这人是因为心魔入体才导致的疯魔,此时一探发现确实是心魔入体,不过已经被掌门给压下了。
可饶是已经被压下,庄容的模样却仍然是没有恢复,可见执念有多深。
他想到这人是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才心魔入体,越发的心疼了,无奈地道:“有这么喜欢他吗?”
庄容闭着眼并未答话,可眼角落下的血泪却是告诉了时若,真的很喜欢。
两人相互依偎着,寂静的殿堂内不断地传来时若的轻哄声,偶尔还会听到窗边那盏清铃的叮当声,清脆而又动人。
外头的夜色越发的深邃了,清灵丹的效用也早已经失效,庄容没有再发疯而是乖乖地靠在时若的肩头浅眠着。
时若见状知晓心魔定是被彻底压下了,将人抱着放回了被褥中,准备起身回云竹峰去。
可才刚起身,衣摆却被拉住了。
疑惑之下,他回过了身,就见庄容睁着漂亮的凤眸看着自己,低声道:“师兄,我该回去了。”
他不敢在这儿多停留,庄容如今心魔入体还未痊愈,那些长老绝对会回来。
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在这儿,怕是会不好处理。
可看着庄容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他又有些心软,伸手抹去了他眼角的血水,又道:“听话,好吗?”
“她的声音没有我的好听,我学了,你想听吗?”庄容轻声说着,片刻后才从床榻上起了身,竟是当着时若的面开始脱衣裳。
清冷的月色之下,青衫缓缓落在了床面,露出了他白皙俊美的身形来。
由于之前受了伤,他的身上还染着许多的血水,犹如雪地里的血梅一般,瞧着便是惊艳,美的不可方物。
“师兄?”时若一开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上回在仓库偷听的事。
那时候庄容就说着自己学不会之类的,而此时又说,不正是同一件事嘛。
他有些无奈的伸手取过了衣裳,准备替庄容穿上。
可还未动作,庄容却是先一步挥开了衣裳,哑着声道:“很快的,你听,我也会的,我也能同女子一样,你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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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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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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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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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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