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好奇与疑惑,他缓步走了过去,待走至门前时却又停下了步子。
周围很是安静,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
他瞧着门上的剑痕伸手抚了上去,可当指尖即将落下之际却又收了回来,最后直接将门给推开了。
吱呀——
沉重的推门声伴随着轻纱被风拂过的声音缓缓而来,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月色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拖着入了屋中。
时若又瞧了瞧周围,确定了没有人这才走了进去。
案桌上摆着一本药谱,边上还有刚磨好的墨,云木楠笔摆在上头,一切瞧着都是这么的正常。
可唯一不正常的便是,本该坐在这儿的人却不见了,甚至连一丝被跪坐过的痕迹都寻不到。
满是疑惑之下,他又瞧了瞧四周,低声道:“人呢?”
明明昨日夜里这人还坐在这儿,可是这会儿却是连半分痕迹都没有,就好似昨日夜里他瞧见的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琇書蛧
可是他能够确定,昨日自己真的看到了这儿坐着一个人,而且还蒙着红布盖头。
意识到这儿,他又低下了头去看桌上的药谱,纸张有些陈旧,药方上头还写着一些记录,瞧着字迹有些眼熟。
时若伸手将那药谱拿了起来,随意的翻了翻发现是以前自己常看的金弦药谱,这上头的记录也都是自己留着的。
看着指尖下的药谱,他有些疑惑地出了声:“死人也看药谱?”
昨日夜里这儿还坐了个死人,现在这药谱又摆在这儿,可不就是一副死人在看的模样嘛。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将药谱又给放了回去,下了台阶四处查看着。
屋中显得格外干净,所有的东西也都摆的整整齐齐,甚至全部都是按照自己以前的习惯摆着。
时若看着窗边上的一株墨兰,上头的花儿才开还染着水渍,显然是才浇过水。
瞧着墨兰,他越发无奈了,道:“怎么这株墨兰活的都比我久,都百年了还没死。”
上回知晓自己养的那只兔子活的比自己久时,他已经有些无奈了。
这会儿瞧见这株墨兰越发无奈了,怎么自己养着的东西全部都比自己活的久,唯独自己就死了。
唉——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又在屋中走了一圈,见什么都没有发现,当真是一副昨日如同幻境的模样。
“难道,我昨日真的看错了?”他说着又走到了案桌边上,低身坐了下去,撑着下颌倚在了桌案边,瞧着四周。
见什么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低眸去看药谱。
哗哗哗————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若慌忙抬起了头,就见殿外出现了一抹身影。
白衣青丝,一盏白莲发冠缠绕着发带垂落在身后,姣好的身形缓步走在院子里头。
如此绝美的一幕也该是动人心弦才是,可那人手中拖着的剑却是将那一抹心动全数都给遮去,只余下了令人骇然的惊恐。
“师兄?”时若瞧着院中行走的人,低声念着:“不是吃了定神丹吗?怎么又这样了。”
之前明明就给庄容喂了定神丹,就算那药不是神仙妙药,可怎么说也能稳下心神,不至于又犯了迷症拖着剑到处走才是。
想到这儿,他从案桌后头起了身,快步出了殿门去了前头。
庄容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殿门正对的桃树底下,手中的银剑随着他的行走拖出了一道极深的剑痕,一些花木在银剑之下被斩成了两段。
只是拖着剑行走的人却是半分都没有感觉,就这么恍恍惚惚毫无知觉的在那儿走着。
“师兄?”时若也已经到了边上,看着身侧呆滞的人担忧的出了声。
本以为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可已经走出几步之远的人却是回过了身,银剑被拖动的声音也在瞬间戛然而止,周围只余下了暖风拂过的声音。
月色落下,缓缓地落在了庄容的身上,竟是将他姣好的面容衬的越发精致了。
时若看着这人回过了身,只以为他是有了反应,正想出声。
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是惊到了他,就见这人竟然同女子一样化了面妆,那一袭衣裳也不是他常穿的,瞧着还有那么一些眼熟。
“师兄你......”时若显然是被惊到了,眼里的诧异快速溢了出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抹不可思议。
庄容身上的穿着佩戴皆是女子服饰,面妆也被化的精致无比,当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而这一身白衣装束他还觉得有些眼熟,眼熟的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前头的人又有了动作,拖着剑转过了身继续朝着前方行去。
时若看着这人离开便要追上去,可才有动作却发现地上出现了许多血色的脚印,触目惊心。
他慌忙走了上去一把将庄容的衣摆掀了起来,就见那双本该白皙细腻的双足此时却染满了血迹,隐隐还能瞧出许多的伤痕来。
看着那双血淋淋的双足,他只觉得心尖有那么一些疼,好半天后才哑着声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庄容却是半句话都没有,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凤眸中染着深到极致的呆滞全然不似寻常时候的他。
时若也注意到了,他抬眸就看向了庄容,见这人毫无反应地瞧着自己,气得出声便要呵斥。
可一想到这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气。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起了身:“师兄我们去睡觉了,好不好?”话音里头带着一抹祈求,这是他第一次求庄容,也是唯一一次。
庄容什么话都未回,而是拖着剑继续往前头走着,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同魔障了一般,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站在原地的时若瞧着这人又开始了,抿了抿唇压下了眼里头的恼意,下一刻走了上去直接将人打横着抱了起来。
哐当——
银剑落地传来了一声脆响,本以为庄容会挥剑砍来,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到是等来了庄容的顺从。
瞧着怀中乖乖倚着的人,时若再一次叹了一声气:“仙子的药一点用都没有,难怪师兄说吃与不吃没有任何区别,还以为是不想吃药胡乱编的,结果当真是半分用都没有。”说着他拧了眉,只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碧浅仙子。
他抱着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带着人回了寝殿。
不过,他不是回自己以前住的那个而是去了庄容的,自己那个寝殿总觉得里头有些诡异,可是又猜不出来只能回了庄容的寝殿。
入院子时又瞧见了满院子的狼藉,这回竟是比昨日的还要严重,一株桃树被懒腰砍断,着实有些心惊。
时若只瞥了一眼便抱着人入了殿内,从一地的狼藉中回了床榻上,将人放在了上头。
本是想让人直接回被褥里头睡觉,可看着庄容那一身女子装束他有些无奈的扶额叹气,道:“你什么时候还喜欢穿女子的服饰?”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庄容还有一个这么奇怪的怪癖,之前不是只喜欢穿自己的衣裳嘛,现在怎么还喜欢上穿女子的了。
不仅仅穿了,而且还穿的有模有样的,一看就是经常穿。
虽然,庄容穿着确实挺好看,不过他可真是忍不了,于是准备去外头取水。
云鹤峰有几处水井,正巧庄容的院子外不远也有一处,时若是在这儿住习惯了的,所以很快就寻到了。
正想打水却听到后头传来了脚步声,冷眼回眸看去,就见庄容站在后头,傻愣愣的样子好似被夺了吃食的小孩一般。
“你怎么跟过来了?”虽说庄容听不到,可时若还是忍不住出了声,眼里头的冷意也随之散去化为了无奈。
果然,庄容没有回话,就这么呆愣地站着。
时若没辙,只得打了水后才领着庄容又回去了。
看着乖乖坐在床榻上的人,他无奈地拿着锦帕开始擦拭那化了妆的面庞,嘀咕着道:“我看你也是闲的厉害,大半夜犯迷症还打扮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见鬼了。”说完后将他眼角的脂粉都给抹去了。
很快,脂粉被全数抹去露出了庄容本就风华绝代的面容来,微红的唇瓣上还染着点点水渍,瞧着便是令人心动。
时若看着如此俊美的人晃了神,好半天才出了声:“这不是挺好看嘛,为何还要化成那副模样?”说完后抚上了他的眼角,轻轻地触碰着。
“他喜欢。”突得,一直没有开口的庄容却是出了声。
他?
本还有些犯糊涂的时若此时听着庄容的话越发糊涂了,低眸瞧了瞧庄容呆滞的凤眸,确定这人没有醒来,可是却不确定那句话是不是回自己。
于是,他又出了声:“谁喜欢?”
“他喜欢。”庄容又出了声,可却仍然说着那番话。
时若一听沉下了眸,大约也能猜到定是有人喜欢庄容穿成这样,而傻乎乎的庄容竟然还应了那人。
他可真是想瞧瞧,究竟是什么人将庄容逼成了这样,打扮成女子模样就是为了讨那人的欢心。
可很快,他却泄了气,瞧着面前痴呆的人,低声嘟囔着:“有这么喜欢那个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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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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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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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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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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