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很烦恼,简直就是心累。
那个要他绝育,惦记着要阉了他的小鬼总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跑。妈的,快过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走?赶紧滚啊!
他家铲屎官不管去哪儿都能碰见他,说好听点叫因缘际会,说难听点,也就是真相,就是阴魂不散!去个超市都要眼巴巴地跟过去,还要买一毛一样的东西,说他没有龌龊的心思,他赌上一斤小鱼干,绝对不可能!
呵,你家里养猫了吗?你就买小鱼干?喵了个傻狗的,小鱼干都要被他买涨价啦!
什么?你家冰箱坏掉了,想把东西放在这里?你打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摔茶几不是摔得挺过瘾吗?你不是挺有钱的吗?再买一个呀!找人修修不会啊!你一个机械工程系的,老师还没死呢,学的就都喂狗啦?
再说了,买的那些真空包装的东西非要填进来占了我小鱼干的位置,你的脸皮呢?!大冬天的,不会撑个衣架子挂阳台上啊?放什么放,冰箱里的温度比室外还高呢!
银灯也是,什么人都往一块凑,对你笑一个你就把人当成活雷锋,跟你多说一句话你就条件反射地想要给人操心到到什么地方买棺材板板,举着你那压不住秤的真心到处挥洒,拈花惹草,要不是让你动心比让太阳跳一下还要难,要不是那么多的人只是冲着你的皮囊,狠狠地刺激几下就灰溜溜的逃跑了,这个时候早就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了,还找云祲?找个大头鬼!没找到就已经是头顶一大片青青草原,喜羊羊都被吃了!找到了还不知是第几房姨太太呢!知道他对你心思不轨为什么还对他心软?上啊,踹他啊,抽刀啊,哼,渣渣!
冰箱突然不冻了,银灯的冰箱里还放着很多的冰棍,没有冰箱怎么行?
因为临近年关,很多务工人员都赶春运,急着回家,银灯身为人民教师,大学教授,不忍心打扰他们,而且这个时候的维修工很难找,所以亲自上手。
好像是这样。
但是天道翻个白眼表示,不,他纯属是三分钟热度来了,心情好,好奇,胆子大,外加……不怕死。自己不把它彻底搞坏了,发现确实无能为力,绝对不会死心地去找专业的维修人员。
不信你看,没有专门对口的三角螺丝刀,他就直接上了尖嘴钳子硬卸,完全是个白痴。唉,他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他?现在后悔,完全来不及啊……
‘叮咚’
银灯刚把冰箱的后盖卸下来,头也不抬地说,“天道,去开门。”
天道摇摇尾巴,前爪按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台,是个狗血偶像剧,男孩的妈妈把支票摔在女孩的脸上要女孩离开她儿子。
“天道?你干嘛呢?”
天道死鱼眼跳下桌子,是是是,遵命,开门开门开门。
跳上门把手用身体重量拉开门,然后就见秦闵穿着一身浴衣站在外面,脸上是油腻腻的笑,至少在天道看来是这样的。
不过,穿成这样,难道他要说他的房子漏了水,要到这边借宿一宿吗?心机boy。
天道抬爪子就要摔门,秦闵眼疾手快推开房门闪进来,然后露出无比帅气的笑容想要讨好天道,伸手要去摸天道的头。
天道扭过头躲过秦闵的手低下头:呕——
秦闵笑眯眯:好气哦,可是又不能做什么……
银灯蹲在冰箱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螺丝刀捣来捣去,又用手去掏里面的电线,“天道,是谁啊?”
秦闵顺着声音走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大开着的冰箱门,上层的冷藏室里被掏空,东西都摆在一边,暖黄色的灯光打得整个小方格都亮堂起来。
他有些疑惑地走过去,“你干嘛呢?”
然后就看见银灯的手伸在冰箱的后壳里,捏的是一团的电线。秦闵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他大步跨过去提起银灯的后领往后拽,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恶狠狠地瞪过去,“你干嘛呢!疯了!”
银灯满脸无辜,“我,我修冰箱呢。”
秦闵气得呼吸都粗重起来,拉着银灯往一边来,“你修冰箱电源都不拔?”
银灯觉得莫名其妙,抬手去挣秦闵的拉着他后领的手,“我拔了电源怎么知道它哪里有问题啊?你放开我!”
秦闵的眼睛通红,捏着银灯领子的手骨咯吱咯吱响,额头的青筋暴起来,咬着牙,“万一漏电呢!你触电了怎么办?冰箱重要还是你重要?分不清楚吗!”
天道:当然是冰箱重要,他又死不了,怕什么。
银灯被秦闵吓着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吼过,“就你有脾气啊?你吼什么吼?”
天道抖抖耳朵关了电视跑进银灯的屋子:妈的,聒噪死我了!会说话了不起啊?大嗓门了不起啊?
秦闵一噎,“我……”
理智渐渐回归,秦闵松开银灯的衣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是我的错,冰箱怎么了?”
秦闵蹲在地上,刚才的大动作让他的胸膛露出一大块,他拉了拉衣服,看着被银灯扯出来的花花绿绿的线,又是一股无奈和怒意涌上胸膛,家里有个熊孩子,不能打不能骂,还不能大声说话。
他喘口气,压压自己的情绪,“你看出来是哪里的问题了?”
银灯低头扣指甲,“……没有。”
可不是,完全不懂。秦闵只要一想起来银灯完全不懂就敢开着电源伸手捣鼓,他就想狠狠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当然,也就是想想。
秦闵低头看了一会儿,问道,“是什么毛病?”
银灯靠着大理石做的桌台,“就是,不冷啊。它都不响了,跟带不动似的,一响就跳。”
秦闵听了一会儿,的确是那样,看看地上摆了一地的螺丝刀和钳子,抬头问,“有测电器吗?”
“有的。”银灯转身回屋,把工具箱里的测电器拿了出来递给秦闵,打了手电蹲在一边,“我都忘了,你是学机械工程的。”
秦闵贴着银灯,嘴角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不得不说,银灯的确是个很贴心很温柔的人,很多行为都是下意识里做出来的,他总是能想到,别人会需要什么,把一件事考虑地完善。
当然,那是在他把别人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时候,刚好他的心情很好。
用测电器测着冰箱的线线头头,最后找出是总启动器出了问题。
银灯拿过秦闵手里拆下来的小东西,“就是这个坏掉了?看来明天需要买一个回来了。哪里有卖的啊?”
秦闵把后盖又放上去,用手把螺丝钉按上去,没有拧紧,只是个形式。
“维修店里就有,你别操心了,明天我去给你找,我有认识的人。”
银灯晃晃手电筒站起来,“哦,那就麻烦你了。”
秦闵把最后一个螺丝钉按上去,又把电源拔掉,笑道,“没什么,我愿意。”
银灯对秦闵这段时间说惯了的话毫无反应,关掉手电筒,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秦闵的衣服,他指指,转移话题,“虽说屋子里有暖气,可是你穿成这样,不冷吗?”xǐυmь.℃òm
秦闵往外拉拉,露出大块的肉肉,按照之前的流程来,“哦,热水器坏了,我能不能用用你的浴室洗个澡?”
银灯点点头,指指浴室的方向,“就在那儿,你可以自己调温度。”
秦闵挑挑眉,“好。”
银灯把地上的工具收一收,放回原来的地方,天道在床上打了一个滚,问,“那个小鬼呢?”
银灯说,“哦,他来借浴室。”
天道冷哼一声,“就他家事情多,什么都是坏的。他怎么不说他家进了老鼠,要来借猫咪呢!”
银灯笑笑,“放心,不会把你借出去的。”
天道喵一声,“还算你有良心。”
银灯摸摸天道的下巴,“借出去也不管用啊,这不是祸害人家吗?”
天道伸爪子要挠银灯,银灯笑着压下去,还拍了拍天道的脑袋。
天道扭过头,跳上书架顶卧下来,不理银灯。
银灯坐到客厅里看电视,放的是动物世界纪录片,他实在不知道要干什么。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秦闵按照宋谦说的,尽量把肌肉露出来,慢慢走近银灯,站在银灯身后,手就按在沙发的靠背上,“哎?家里没有吹风机吗?”
“没有,因为我和天道都不喜……”银灯说着仰起头,看见秦闵袒露的胸膛愣住了。
就像是你丢了一个珍贵的珠子,找遍了屋子的所有角落,急得快要哭出来,你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坚信它还在,但就是找不到,你放宽心,每天都仔仔细细地找一遍,还是找不到。可是,突然有一天,你不经意一扭头,发现它就在你的书包带子上缠绕着,一直跟在你身边。
在秦闵的左胸口,接近心脏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刻着朱色的印记。银灯站起来,恍如做梦一般,他点了一下那里,问,“这是什么?”
秦闵被刺激地心神荡漾,声音沙哑,“那是个胎记,一出生就有。”
银灯听不出秦闵的异样,他只听见了意思,满眼都是,那红如鲜血,润如朱砂的胎记,那是个月字。
他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
现在看来,恍然若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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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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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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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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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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