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站在渡口的钟楼前发呆,看渡船来来往往,听到这个问题,他总会停顿片刻,然后做出相同的答案来,“……会吧。”
哪怕一遍一遍地重来,那时候的天道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那就是他,他就是那样的人。
他不能接受银灯的雷霆手段,也没有办法不计后果地杀人。
“可当时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当时怎么知道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自由派和追光派早已撕破脸皮,矛盾升级,动手时也不再顾忌。
一次大型冲突里,他们打到了楼罗伽的抛尸之地。谁也没有料到那里会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如倾盆巨口,瞬间吞噬数以万计的星子。
消息传回来已过了好些时日,话语模棱两可,只道数万人在云海之上凭空消失,遍寻无迹。
拜先任风角所赐,高庭的神殿最为雄浑宏大,单地面到雕花长窗就有十数人高,告别奢靡时代后的如今,灯石照不亮幽深空旷的神殿,通往深渊的巨门密不透风,高高的穹顶遍布黑暗。
而银灯如星火,端坐中央时,连衣摆都闪着梵光。
他一下一下抠着手腕上的圆月轮,脸廓在游离的灯石下忽隐忽现,“你不是说那里有锁,没人能进去吗?怎么就像个漏斗,一个都没剩下呢?”
银灯本就没打算杀死所有追光派,他更倾向于把那些人都放在眼皮底下,要他们翻不起风浪,虽然活着,却也和死了差不多。
于是楼罗伽给他们挑了个好地方。
他把深渊顶云的光抽走,那片云就变成了泥潭沼泽。再将所有人都扔下去,让他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没杀人,却杀了人。
“云海是假象,上层有风墙,到了底部才是漩涡与引力波,深渊不是那么好进的。”
楼罗伽原本以为那屏障已经够用,却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深渊……”银灯指尖蜷缩,思索片刻,没能从混沌的大脑里翻出只言片语,“那是什么地方?”
楼罗伽沉默半晌,还是没能说谎,“那是星子的坟墓,光明陨落之处。”
那里没有光源,那里骨龙遍布,那里青沙铺地,那里宛若墓土。深渊,没见过风浪与黑暗的星子到了那里,必死无疑。
银灯一时呆呆地,不能从坟墓二字回过神来,“那要,那他们……要怎么回来?”
“回不来,”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而楼罗伽算得上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唇角压着,道出了实情,“靠他们自己回不来。”
银灯一愣,不假思索道,“那就进去,把人捞出来。”
楼罗伽抬眸不语。银灯与他对视,良久,他缓慢地站起来,第一次痛恨自己这样了解楼罗伽,了解到只消一眼,就知晓他的意思。
楼罗伽泄露出一丝痛苦,“对不起……”
“你又骗我?”银灯轻声喃喃,“那是条死路。”
天道回不来。
“我早该想到,”银灯的呼吸沉重而克制,言语如刀,“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心绪动荡,星力也紊乱,身形虚幻,衣袍化雾。
楼罗伽迅速抬手按住他,像符咒贴上四散的魂魄,霎时将银灯的雾气归拢,“别冲动。”
“我已经很冷静了!”银灯赤金的眼眸骇人,力量翻涌,让樊笼承接能源的基座都撑开裂纹,“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他拴在殿内,像继任那天一样把他塞进神殿的小黑屋里,哪怕外面乱成一锅粥,也不让他踏出高庭半步!早知如此……我就该杀了你。”
“……是我的错,”楼罗伽拉着激动的银灯,眉间沉郁凝结不化,颓然如大丧,“是我的错……”
“对,是你的错,”银灯眼角通红,他咬着牙,手指抓着楼罗伽的衣襟,宛若揪住稻草,用力到发白,声音颤抖,“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银灯从不怀疑楼罗伽的手段,哪怕楼罗伽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残忍的一面,但银灯的直觉告诉他,云祲是个狠心的人。
当初银灯把这件事交给楼罗伽是存过别的心思的。对楼罗伽此人,他想信,却又不敢信,于是他告诉自己,若事情不可收拾,就把楼罗伽推出去。
可他实际上还是存了一丝侥幸,一个狠心的人能挑什么好地方?连楼罗伽都说那是块坟地,那天道,就必然葬身于此。
看吧,银灯,心软就是这样的下场。他可以欺骗你无数次,你却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而这机会,已经被你浪费了。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啊——”
如今酿成大祸,银灯理智里清楚地知道是他自己的错。可他太痛了,他没办法独自背起这份苦痛,他不知道除了楼罗伽,还能怪谁,他不知道除了楼罗伽,还能绑着谁。
而楼罗伽抱着他,吞下他所有的埋怨,遮挡他暂时的、全部的脆弱。
要进入过神殿,才能使用归巢阵法在神殿设立的公共渡口往返;要进入过神山,才能在毫无光源的幽暗地域凭空结阵回还。
可怎么办?神山早就不在了,这是无解的毒。
深渊诞生的星子头朝上,他们像植物一样往上爬,纵然艰难,可总有一日,有得见天日的一刻,开出花。
那些不属于深渊的星子是崖边滚落的石,他们头朝下,砸起半丈水花,越沉越深,淹死在淤泥里。
除非有善水之人潜入海底,将他们其中一个捞起。
于是银灯说,“你去,你去把他带回来还给我,好不好?”
一次消失这样多的人,连自由派都囊括其中,恐惧终于积攒成形,云之上各处蠢蠢欲动,一夜之间,连神殿护卫队都消失无踪。
楼罗伽不敢外出,他的恐惧也成形,且越来越恐惧。他紧紧护在银灯身边,寸步不离,不肯放松分毫。
但此刻,他无法拒绝,“……好。”
我去把他带回来,还给你。
他捂住银灯的手腕,月金轮灼热的纹路烫刻在他掌心,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深深地望着银灯,似要把人描在眼睛上,刻在灵魂里。
“你一定要好好地,等我……等我们回来。”
无需准备,也没有多余言语。临出门前,未曾应言的银灯突然叫住他,楼罗伽正要转身,就感到背部覆上一只手,他一僵,不再动了。
银灯从背后按上楼罗伽的星核腔,缓慢地靠近,将额头抵在手背上,飘忽的声音在空冶的神殿震动,“这是交易,把他带回来,我就把星核还给你。”
话音沉没,银灯轻轻一推,推出楼罗伽,也推上神殿的巨门。
怅然若失,楼罗伽站在巨门前,心中有东西涌动。他想告诉银灯他其实不在乎有没有力量,不在乎那颗星核;告诉银灯他苟延残喘,其实所求不多。
他不是为了那颗星核,他只是想让银灯活着。
可巨门如天堑,四下无通途。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只停留片刻,便径自消失在第三领域。
樊笼片片鳞裂时,楼罗伽已旧燕归巢,亲眼目睹一场盛大礼炮的落幕。
一朵烟花炸裂,又如聚在一起的细胞猝然四散奔坠,雷声轰鸣,深渊厚重沉闷的云层中竟恍若繁星锦绣,但只悬挂一瞬,就倾盆大雨戛然砸落。
霎时间,天光竟大亮。
赤红的石英遍地开花,硕大而尖利,它们绯如心跳,映亮周围杂落的黑色星核,在那其中,黑暗植物破壳而出。
楼罗伽环顾四周,面色凝重。
黑色星核是遭受黑暗侵蚀而陨落的星子之心,这并不罕见。可赤红石英不一样,它是强大星子濒死时蕴含力量的血液散落才能产生的特殊生物。
它们不蚕食星光,却会让黑暗生物发芽,让靠近它的每一个星子光芒熄灭,遭受重创。
谁能让赤红石英绽放?那些坠入深渊的人不该有这样的实力才对。
楼罗伽移形换影,沿途看见了不少残存的星子,越是靠近,周围坠落的星屑就越是熟悉,心中不安升腾,他眉头紧锁,难道是天道?
天道有多重要这件事根本无需思考,楼罗伽只知道天道绝不能死在这里,哪怕他背叛了银灯,也不能。
骨龙恨怒盘旋,数千千;星子碎裂破残,银发翩翩。
侥幸存活的追光派躲在城墙后,不敢泄露丝毫星光,只眼见群龙环伺,等遍地生花,那人如一块破布般被甩出,他们才声音错落,惊呼着天道殿下。
楼罗伽遥遥望去,瞳孔猛地一缩,没等他仔细辨认,那人就以极高的速度坠陨,带着迫人的冲击压力,只一眼的时间,就重重砸在远处。
沉重散乱的沙地竟如水面一样震荡出弧线的花型,一座沙丘霎时变为天坑。
尘土飞扬,与赤色光交融,织成粉红的雾瘴,一切都看不清明。
被碎石迎面掀翻,楼罗伽从飞扬的沙子里爬起来时,尘满面,宛若见了鬼般,脸色如霜。口中还喃喃,“不……不是……”
耳鸣欲裂,仿佛世界都远去了。他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奔向天坑。
星光破碎,像温泉里氤氲的热气般蒸腾,强烈的撞击让这颗星像青瓷的花纹一样冰裂四落,躺在坑底时,恰似一幅拼图。
那不是天道,是银灯。
银灯仰躺时,意识尚未完全消散,他觉得疼,却不知道哪里疼,好像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破裂了,从他的身体慢慢剥离。
眼球开始僵硬,于模糊飘忽的视线里,隐约听见有尘土奔袭而来,银灯嘴角颤动,一点湿润隐入鬓间。
楼罗伽从巨大的斜坡滚落,石英花刺破他的皮肤,咬掉他的身体,等他抵达目的地时,已经坑坑洼洼,破破烂烂,每道伤痕都深可见骨。
他狼狈地爬过去,跪在旁边,满心惊惧。
早已没了指纹的手掌颤抖,他按着地趴下来,眼神呆直,小心地凑近银灯的脸庞,极近,却不敢触碰分毫。
“银灯。”他轻唤,瞪大的眼睛里映出银灯无光的双眸和毫无反应的面庞,他凑近了,稍稍加大音量,“银灯?”
他侧耳想去听银灯的呼吸,却什么也听不见,喉头水肿般哽住,疼到发苦,眼角红透。
啪嗒——
只是一滴眼泪而已,掉上去,银灯的脸颊便顺着皲裂,塌了块碎片。
楼罗伽惊惶地捂住银灯的脸颊,可那碎片就像是决堤的信号,一块砖石松动,整条长堤便开裂。
星光从破裂塌陷的身体缝隙中蜂拥而出,石英花也从最远的地方开始败落,那是生命已经流失的迹象。
“不……不……”楼罗伽一只手在空中挥舞,想要捞回那些飞散的星星,另一只手按着银灯身体上的裂痕,想要制止开裂的趋势,手忙脚乱。
终于,没了星光充盈的躯壳垮塌。楼罗伽脸色更白,失了魂般趴在地上,魔怔地把已经变作石块的碎片聚成一堆紧紧护在胸前。
“怎么会这样?”
生怕不够似的,他牺牲血肉抽出枝丫,从背部往下,包裹成一团,不留丝毫缝隙。
“不该是这样……”
缺棱少角的身躯拱起,残破而佝偻,像一座坟。
他呜咽着,“不是这样的……”
骨龙腾驾虚空,寻着星光冲撞而来。楼罗伽拢紧了手臂,声音沉闷沙哑,“不怕。”
语气却温柔得不像样子,像趴在颈边呢喃的耳语,“不怕,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骨龙空啸,俯冲而下,重重击碎楼罗伽建起的堡垒,红色枝丫散落,像碎裂的珊瑚玛瑙。
楼罗伽的脊柱裸露,白骨嶙峋,身躯却不曾颤动分毫,哪怕坟头被削平,下面的棺木依旧完好无损。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尘埃落定,胭脂雾霭降至地面,窥不到星光的骨龙终于怒气消散、隐去身形,顿时万籁俱寂。
楼罗伽背上积灰掉落,他保持着趴跪的姿势小心抬手,怀中方寸只剩一点微光。拳头大小的星核殷红如血,里面嵌着团指尖大小的明光,忽明忽暗,那殷红的星核如灯罩,牢牢护着那团烛火。
失去星核就是失去意识。星子说白了就是星体发展到一定程度,偶然诞生的意识体。失去星核,就是失去灵魂。
可银灯不一样,漫天飞散的不止是意识,还有他的星体本身。
意识化作星光上升,身体化作陨石下降。他的星体碎了,他做不了黑矮星。
他是一块碎石,连某些星体的小行星带都挤不进去。这世间所剩,仅楼罗伽星核中那半片琉璃,点点白光,如银似金。
楼罗伽捧着星核,一双眼睛沉黯无光,木愣愣地,“银灯,你看,我的心竟和那石怪的长得一样。”
他用手指擦去星核表面的灰尘,一下一下抚摸着残存烛火所在的位置,好像这样就能越过屏障,直接触碰到银灯,“你用石怪的心来取暖,是因为它的心和我一样吗?”
“银灯,我们是不是就到这里了?到这里,就要分开了?”
“不怕,”他把星核贴上脸颊,“我给你点篝火,你用我,来点篝火。”
似乎是在应和楼罗伽,银灯飘散的意识星光升至最高点与云层混合,被抽去星光的厚云骤然被力量填满,再次诡谲翻涌起来,甚至更为动荡,连带着深渊上空占据星阵四分之一的阵法都一点点亮了起来。
如隐匿在积雨云中的闪电丝丝缕缕地舒展开脉络,又合欢花似地缓缓垂下无数的红色丝绦,连接缠绕所有散落在地的星核,每一缕都是极致纯粹的光明。
空中隐现的星阵无比熟悉,一大半的弧线都出自他手。
可不应该这样的,楼罗伽不懂,这阵分明还没有完成,怎么会亮起来?画阵的人没有启动,它怎么会亮起来?!
那些丝绦拖着星核回归阵法,楼罗伽低头,一根红色勒进他握着星核的手掌,与他的手指相重叠。他如何捧着,那红线便如何攥着,要来和他抢夺主权。
感觉不到任何异样,视觉和触觉仿佛分离了,楼罗伽抬手要扯断那怪异的丝绦,挥了个空,仿佛在另一个空间。
楼罗伽心中一跳,双手立刻本能地紧握,下一瞬身体便猛地向前踉跄半步,他腿脚发力,钉子似的立住,双臂肌肉遒劲,暗红的双眸与骨龙无异,青筋暴起。
变故接踵而来,一股力量凭空出现与他拉扯,若非楼罗伽早一步意识到,如今银灯已不在手中了。
星阵就像是一块强力磁铁,红色丝绦就是它磁力的具象化,看得见,却摸不着,也没有办法斩断这种连接。
攻击落不到实处,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来反抗。楼罗伽不肯松手,丝绦便直接把他也拖拽起来,速度极快,让人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跟着那些星核靠近天际时,楼罗伽看见星阵展露出一角幻境,那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兆兆无垠。
那是什么?
还未想明白,丝绦便没有任何预兆地发亮,如通了电的钨丝,曝亮逼人。而他握着星核的手掌在强盛的光照下竟开始消融,像盐消失在水中。
强大的压力按着他剥离坠落,将他狠狠拍在沙丘上,连骨骼都嘎吱作响。
离得太远,根本就分不清银灯在哪,楼罗伽双眸充血,身躯在压力下骤然四散,化作一团弥漫的黑雾,箭羽似地直冲星阵,却又猛然在半空崩析,像有人手握长刀,将其拦腰斩断。
陨落,如风中飘絮。
楼罗伽仰面瞪大了眼睛,血流进去,视线一片模糊。
没用的。
恍惚中,他想起铺满占卜纸的书阁,傍晚阳光抛洒,银灯的手指沿着阵法图滑过,声音低氲,“没用的。”
“只有绝对纯粹的发光体可以入阵,需得不夹杂丝毫灰暗,就连我也自认做不到这一点。世上哪里有纯粹的光明?除非把星核挖出来。”
“可星核脱离了星子,就不过是一枚种子,哪怕入阵,也会全无记忆。他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有极大概率会因为自身星火不足而客死他乡,所以,没用的,没有人能清醒而完整地离开云之上,也没有人能活着从外面重新回来。”
楼罗伽碎裂了,一半落在沙丘上,一半落进黑水里,他的血肉散去,露出丑陋而干枯的内里,杂乱得像一堆生锈的铁丝网,以前深渊狭窄逼仄的时候,他就是这般摸样。
云层重回平静,所有的星核都在狭间消失无踪。银灯消失在云之上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没能抓住银灯,也没有办法去找他,就算可以,也没用了。银灯走了,他们不会相遇了。这一段分叉将会被剪掉,所有的一切都会消散,连同记忆,连同感情。ωωω.χΙυΜЬ.Cǒm
对错,成败,过去,现在,都将摧毁,不再重来。
故事已是终章,多不情愿,他的痴心到这里也燃到了尽头,无路可走了。
【银灯的身体与灵魂飘忽,怨怼,不甘,焦虑,不安……一切都远去了。
他躺在那,久违地感到一丝轻松,看见楼罗伽朝他奔赴而来。
于是,他轻轻笑起来,眼睛却酸涩,嘴唇颤动。
你这样,好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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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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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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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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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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