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需要证明一下。”顾淮没有继续解释,只是说:“帮我把他搬回去。”
“……”
孟洲踟躇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顾淮单手拎起男鬼的头,站起身一脸冷静地看着他:“把剩下的身体搬回棺材里。”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定地仿佛是“今天涮火锅,劳驾你出去买个菜”。
孟洲看看赵欢欢,干巴巴地问:“那个,能不能……”
赵欢欢:“你不会真让一个女孩子搬尸体吧?”不会吧不会吧,真有这么弱鸡的人吗?!
他扭头看了眼时不言:“兄弟——”
“我有点难受。”时不言捂着胸口楚楚可怜地看了他一眼,面色看起来惨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能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孟洲面如吃屎:“…………”
我日你大爷!!!
他认命地架起男尸嘴里碎碎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一路把男尸拖了过去。
顾淮神色冷静地瞥了一眼,“放进去。”
孟洲一脸“失去希望”地搬着尸体放了进去,顾淮紧跟着把手里的头也放回了原位。
棺材大开着,就见原先四散穿梭在棺壁上的小虫骤然聚集起来,仿佛闻到了食物“诱人”的气味,迅速啃食起男尸的躯干。
顾淮伸手在某处挡了一下光线。
阴影下,小虫迅速朝八方散去,又留在别处不知饥饱地吃了起来。
很快,
尸体就肉眼可见地没了大半。
“这样的机关没有任何意义呀。”时不言贴在顾淮身后,眼神困惑地看着他,“总不见得是专门让虫来吃里面的尸体吧?”琇書網
“对啊,开一次棺男尸就要被啃一次,早晚要被啃干净了,这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孟洲奇怪地咕哝。
顾淮问:“如果这些虫就是为了折磨棺材里的男尸呢?”
他指了下剩下的男尸,继续说:“从刚才看到的尸体表面,那些虫子啃食的痕迹明显是日积月累而成,只能是开一次棺,阳光照进来一次。”虫子随着阳光一次次出来啃食男尸,每一次的开棺对于棺内的活尸都是一种煎熬。
时不言无声地听着。
【卧槽,我麻了,瞬间上头的感觉】
【花瓶会不会解出喊山真正的线?我还没看过有主播解出喊山全部的故事线】
【结合花瓶新发现的支线,我好像懂了秀芳的故事,心疼秀芳】
……
单单一句话,彻底调转了大家思考的方向,让人心里一惊,从头到脸,细思极恐地发了下麻。
确实,他们一直思考的角度都是从男尸为中央展开推测,但如果跳出来,男尸只是故事中的一角,那么到底是谁把虫放了进来?棺壁上的这些人脸又和喊山村有什么关系?
“有道理。”赵欢欢一直冷静的脸上有一瞬惨白,这场游戏比她之前遇到的难了太多,如果失败了……
她不敢再想,赶忙回过神,有些疑惑地问:“但是这又跟外姓人有什么关系呢?”
确实,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与支线有关的信息。
“还不清楚。”顾淮摇摇头,蹙眉沉默着,细瘦的手指在棺材沿上轻轻点了两下,若有所思地四下扫着。
忽地开口:“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场阴婚肯定不是喊山村举办的第一场。”
孟洲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尸体上的咬痕。”时不言从顾淮身后倏然开口,语气平静:“虫子留下的咬痕有深有浅,要形成这么明显的差别,至少开过十次以上的棺。”
而这男尸就是为了阴亲存在,开棺只在一种情况下发生——
入洞房。
赵欢欢也开了口,“还有那些村民,完全不像寻常人知道这是场冥婚时该有的反应,正常人——”说着,她顿了一下,看向孟洲,“可能不像你那样激动,但应该也会吃惊一下。”
孟洲莫名被嘲:“…………”过于激动是我的错吗???
“这些村民的表现更像习以为常了。”她困惑地说,“我觉得还有故事线没有探索出来。”
“那就要去找更多剧情了。”时不言偏头靠在顾淮肩上,目光幽幽地探过去。
没错,木棺只是剧情中极小的一环,他们还需要更多线索,不能浪费太多时间纠结。
顾淮紧抿了下唇,看向赵欢欢,“支线任务和主线任务有剧情上的关系吗?”
赵欢欢沉吟了一声,答:“应该是有,我遇到过一个人主线和支线几乎是同时探索完成的。”
“先去找秀芳的家。”顾淮一直没有忘记开头的剧情提示,主线剧情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正要迈出厅堂,忽然走进来一个十七八的青年,进门时微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惶恐,抬眼看到人才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在这里,快去村长家,就差你们了。”说着他走上来紧紧拽上顾淮的袖子,对身后大敞着的棺材视若无睹。
青年拽了拽,没拽动。
他脸色一下变了,声音压下去,带着威胁的低喝:“你不想去?”
顾淮面不改色地说:“去,等我系个鞋带。”
说着,蹲下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一脚蹬的布鞋上虚假地比划了两下。
观众们比在场的各位还要懵逼:
【这是个什么操作?脑有病病?】
【花瓶怎么不太聪明的亚子?】
【花瓶怕不是个欢乐喜剧人哈哈哈哈】
……
众人一脸疑惑:“…………”
这是什么操作?
只有突然出现的青年没有任何反应,等着顾淮重新站起身,目光阴狠地扫了一圈,“你们还有事要做吗?”
大家纷纷摇了摇头。
青年蹙了下眉,道:“快跟上。”
话音尚未落地,后脚就朝门口迈去,看样子十分着急。
众人对视了一眼,逐渐沉默下去,跟上了青年的步伐。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赵欢欢不解地问。
顾淮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解释道:“试试游戏里的NPC有没有自主分辨能力。”
结果是:没有。
【脸麻了,被打麻的】
【花瓶最棒!花瓶最美!妈妈爱你!!!】
【花瓶真的是新人吗?看到现在他真的表现的太冷静了……】
【估计心里素质比常人好,但你们仔细想想他前面的行为,每一步都在作死,是他的冷静让你们产生了他很牛逼的错觉……】
……
时不言拉着顾淮的手,跟他并肩走着。
赵欢欢这才注意到他起身要比顾淮高上不少,行走间,单薄的衣服贴上臂膀,隐约显出漂亮的肌肉曲线,在他侧头时,露出瘦削的下颌。
老实说,除了泛着青白的面色,干裂发白的唇,以及时不时艰难的喘息,时不言并没有看上去那般纤细,反倒分外高挑悍利。
说他胆小柔弱,可面对男尸时不言的反应还不如孟洲大;可说他冷静无畏,却又在某些时候缩在顾淮身后嘤嘤直哭……
浓浓的违和感绕在赵欢欢心上,总觉得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不由多看了眼。
忽地,时不言像是若有所觉地微微偏过头,黑沉的眼眸对上她探究的视线,温柔地笑了一下。
赵欢欢盯着人家被发现,有些窘迫地回了个笑赶忙收回了目光。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再开过口,天色可见地暗了下去,喊山村仍旧是一片沉寂。
明明已经过了傍晚,却没有一户点亮灯火,这座小山村就落入一片黑暗与静谧之中。
阴风呼呼地灌进小巷,沉沉天幕之下,到处都透着股说不上来的可怖。
顾淮和时不言缀在人群最后。
时不言紧紧攥着顾淮的手,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眼四周,嘀咕道:“小淮,我有些怕,万一我们都活不过今晚。”
“不会的。”赵欢欢回头说,“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但游戏内确实存在着某种机制,限制了这些鬼怪杀人的数量。”
顿了一下,她安慰道:“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不会一晚上全都死光。”
闻声刚凑过来的孟洲一脸哀怨:“…………”
你还不如不安慰。
赵欢欢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进了两个副本?怎么现在还没有摸清规则?”
孟洲一脸呆滞:“前两个本都遇到了大佬,虽然积分没拿多少,但也算是原地躺飞,活着出来了。”
说着,两人都沉默了,胡匪和眼镜男一看就不靠谱,拉人就说给钱保命的富商和高中生更是靠不住。
顾淮虽然比绝大多数新人冷静得多,但还带着时不言这个病秧子,优势一下被拉没了。
这场只能靠自己的游戏,却遇到了D/E级的副本……
夜晚的山村静得出奇,喊山村不大,却莫名让人感觉在寒风中走了许久。
风声呜呜咽咽地不时响起,风中夹杂着闷湿阴冷的气息,不一会儿就拢起来浓厚的雾色,视线顿时混沌起来,一切都有些模糊不清。
“是不是要下雨了?”孟洲有些不安地往人群中凑了凑。
前方带路的青年望了眼不见月色的黑幕,咕哝了一声:“吉时快到了。”
说着,脚下步伐加快了起来。
“喂,兄弟,走慢点。”孟洲朝前面叫了一声。
青年没说话,仍旧在沉默中前行。
赵欢欢叹气,“没用的,这游戏的NPC是不会跟你进行脱离剧情范畴的对话的。”
孟洲“哦”了一声,颓丧地垮下脸没再说话。
顾淮微眯着眼跟在后面,仍在思考着刚才那场婚礼的线索,半边被时不言一直靠着,暖烘烘地,耳边只有鬼泣似的风声、细碎的脚步、大家的喘息。
也许是声音过于集中,众人之外的地方便仿佛落针可闻,顾淮好像在某一刻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
陡然,他睁开眼,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隐约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与他们的不同,不像是两腿行进踩在地上有节奏的沙沙声,那是一种更加凌乱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拖着沉重的身子,四肢在地上黏腻缓慢地爬行。
“簌簌挲挲。”
声音越来越鲜明,似乎就是贴着头皮发出的响动。
顾淮脚步一顿,眼中散着冷光朝身后定定看去——
身后除了幽深绵长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时不言跟着一起回过头,视线在某处顿了一下,很快落在顾淮脸上,“怎么了?”
顾淮蹙了下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时不言摇摇头,声音困惑道:“没有,是不是听错了?”
说这话的同时,他从眼尾瞥出冷冷的目光钉在夜色深处,久久没有移开。
“后面的快跟上!”
青年没耐心地吼了一声。
顾淮再去听的时候,那声响全然消失了,空留一片沉寂。
【攒银元买的第一场直播,提问冥府直播的主播颜值都这么高吗?!】
【好吓人!这一段看过好几遍还是一如既往吓人!!!大家快发弹幕!信女祈求.JPG】
【希望今晚有奇迹】
【希望今晚有奇迹+1】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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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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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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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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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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