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皇帝册立皇后这样的大事,早在半个月前各地藩王便陆续被召回京城,封后大典时与武百官一同拜见过皇后,如今太和殿参加宴席,而宗亲女眷们则在坤元宫外殿设宴招待。
禹王妃是高瑨的嫂子,穿着王妃规制的礼服,很是庄重,她来到谢郬身边,用嫂子看弟媳的目光审视谢郬,谢郬微微抬头,拿出她学谢苒的绝学,羞怯的抬头跟禹王妃对视一眼,便飞快避过目光,看得禹王妃忽然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真是个腼腆的可人儿,怪不得咱们陛下非她不娶了。”禹王妃如是说。
殿其他宗亲女眷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殿气氛仿佛很好。
谢郬在皇后的凤座上座,接过姜嬷嬷递过来的酒杯,谢郬举杯对诸位宗亲女眷长辈们说:
“本宫初入宫廷,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诸位长辈见谅,本宫敬诸位一杯,聊表歉意。”
说完,谢郬便用宽袖遮面,雅的将一小杯就饮下,秀眉微蹙,偏向一旁轻咳了一声,不胜酒力的样子。
做完这些,谢郬将酒杯在案桌上,姜嬷嬷跪在一旁要帮她酒杯添酒,只见谢郬将修长手指盖在酒杯之上,对姜嬷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喝了。
“皇后娘娘好酒量,我敬娘娘一杯。”禹王妃起身对谢郬敬酒,谢郬见状赶忙摇了摇手,说:
“禹王妃客气了,但本宫……不胜酒力,这……”
听谢郬说自己不胜酒力,一旁的越王妃也坐不住了,一同起身举杯:
“皇后娘娘谦虚了,怕不是嫌禹王妃一人敬无趣,那便再加我一个,我也敬娘娘一杯。”
谢郬连连摇手,有些慌张:“两位嫂嫂太客气了,本宫真的不善饮酒,平日是滴酒不沾的……”
谁知她越是这么说,这些个嫂嫂婶婶姑姑姑母们就越是要与她喝,向她敬酒,谢郬连番推辞不过,只好被迫与她们喝了起来,喝到后来,酒劲儿上来了,谢郬便让姜嬷嬷拿着酒壶,开始一圈一圈的敬。
刚开始敬的时候,这殿的宗亲女眷们都在暗笑今日皇后定要醉酒出丑,便也不劝她,还在旁起哄与她喝,而谢郬也很配合,每敬一个人都要说个一句‘哎呀,不行了,不能喝了。’然后,在众人不肯罢休的灌酒声继续喝下去。
但喝着喝着,众宗亲女眷们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皇后娘娘还没醉倒,倒是有几个真的酒量一般的婶婶姑姑们真的倒下了,烂成一滩,趴在矮桌上。
剩下的人看看皇后,只见她面若桃花,笑意满满,脚步略带飘忽,看起来就像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于是,剩下的人狠狠心,觉得既然今天已经开了个头,那说什么也要把皇后喝倒才行,不然岂非前功尽弃。
这么一想,于是剩下的嫂嫂姑母们便几个一抱团,继续跟《快不行》的皇后娘娘拼酒,皇后娘娘估摸已经喝傻眼了,来者不拒,只要是敬酒的,她一并奉陪,看着醉眼迷离,但若是有谁偷奸耍滑,敬了她却不喝,她也能一眼看穿,当众指出来,让人不得不喝。
宗亲女眷长辈们跟皇后喝酒的心路历程是这个样子的:
刚开始:她酒量一看就不好,灌她。
喝起来之后:咦,怎么她还不倒?没事,我们人多!
喝到旬:切,那几个被喝倒的也太没用了,就不信今天这么多人喝不过她,拼了。
喝到最后:不行了不行了,她怎么还能喝?我好像……不能喝了。呕!
坤元宫的宴席如火如荼的进行,皇后娘娘与诸位皇室长辈们进行了亲切且友好的会晤,大家推杯换盏,和乐融融,对皇后娘娘展现出了各自最真实美好的样子。
**
太和殿。
高瑨高坐帝台之上,看着各路叔伯兄弟与武群臣们,聊近况,看歌舞,偶尔有臣子敬高瑨酒,喝完也就走了,相比群臣间的热闹互动,帝台之上多少显得有点高处不胜寒。
然后,高瑨就忍不住想谢郬,想她在坤元宫如何了,想早点结束宴会赶紧回去陪她。
说谢郬不喜欢繁琐的规矩,不喜欢与假心假意的人打交道,高瑨又何尝喜欢,但他就算不喜欢,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表现出来。
老宁王是高瑨的叔叔,他正拖着谢远臣在一桌喝酒,越王、禹王等也都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宁王忽然拿起了杯子,来到帝台之下敬酒。
“陛下今日大喜,臣敬您一杯。”老宁王脚步有点虚浮,禹王上前扶着他:“王叔您慢点。”
高瑨起身与老宁王对饮:“多谢王叔。”
老宁王手里的酒抖抖洒洒,到最后也不知有没有半杯进肚,他这人自作聪明了一辈子,总以为自己耍的小计策无人看得穿。
饮下酒后,他借着酒劲对高瑨说:
“王叔今日高兴啊陛下,但却忍不住要怪一怪谢将军。”
高瑨不解,往脸色不善的谢远臣看去,便知谢远臣先前与老宁王他们坐一桌的时候,定然是听到了什么。
耐着性子问老宁王:“王叔何出此言。”
禹王胆子不大,甚至有点怕高瑨,虽然是兄弟,但高瑨连老子的皇位都敢抢,几个月前恒王也被他杀了,这般六亲不认的人谁不怕?
劝老宁王道:“王叔,别说了。”
老宁王仗着自己喝多了,醉醺醺的发言:“不,我要说!你别管。”
高瑨从龙案后走出,说:“王叔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不苟言笑的高瑨向他们走来,禹王下意识掐了一下老宁王,让他见好就收,谁知老宁王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决定今晚就要作一作死,就是不收。
“我想说,谢将军……不厚道!”老宁王指着谢远臣说,谢远臣起身质问:“宁王,你这话老夫可不爱听。”
帝台这边的动向自然是众臣关注的重点,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来。
纷纷猜想老宁王真喝醉了,居然敢到陛下面前说陛下老丈人的不是?
老宁王梗着脖子,觉得今天一定要硬气一把,对谢远臣说:
“你,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你就是不厚道!”
高瑨蹲下身,与老宁王平视,问:“王叔,谢将军哪里不厚道你总要说说清楚。”
老宁王打了个酒嗝儿,指着谢远臣说:
“谢将军他明明有嫡女,居然嫁了个庶女给陛下,这不是不厚道是什么?”
此言一处,所有人都明白老宁王哪里是什么醉言醉语啊,分明就是借酒装疯找不痛快。
坐在角里的王大人,揉了揉发青的眼角,很想让老宁王冷静一点,因为藩王们没回朝的时候,他们这些大臣已经因为这个跟陛下战斗过了。
结果……他这鼻青脸肿的……就是结果。
“宁王!老夫的女儿都是好的,仅仅凭嫡庶来判断,宁王就不怕你那些个庶子庶女反了你这个当爹的吗?”谢远臣护短,听不得有人说自己孩子不好。
而他怼老宁王这话也算怼到了点子上,因为这老宁王哪怕在外,京都能听说他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娶回王府,儿子女儿生了一箩筐,反倒是嫡出的孩子才那么两三个,他若真要挑起嫡庶的仇恨,那首先他府里就该不太平。
果然,老宁王被谢远臣给怼住了,干脆恼羞成怒:
“谢远臣,你、你、你大胆!”
老宁王这句‘你大胆’,说得其实没底气,毕竟他只是当今皇帝的王叔,一个小小的藩王,全部府兵加起来都没有谢远臣帐下一个团的兵力多,而当今陛下又不是个遵守纲常礼法的,连先帝都给他干掉了,更别说先帝的兄弟了。
“我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你那庶长女长在边关,不懂礼数,恐怕连女戒都没读过吧,她……”
老宁王的话被从殿外急急跑进来的几个太监给打断了。
万公公亲自领着身后两个坤元宫小太监上了太和殿,有事禀告。
高瑨一看是坤元宫的小太监,赶忙问道:
“皇后那边怎么了?”
两个小太监有点怯场,支支吾吾不敢说,高瑨便看向万公公,先前万公公在殿外已经听这两个传话的小太监说过事情经过,所以才擅自做主把人带进来的。
原想让他们自己说,没想到两个小崽子进了殿什么都说不出,只得他自己上,对高瑨回道:
“陛下,娘娘在坤元宫宴请宗亲女眷长辈们,出了点状况。”
此言一处,太和殿不少人为之震惊,皇后宴请宗亲女眷能出什么状况?
纷纷猜测:是了,皇后善武,定是哪位宗亲女眷言语不顺,被皇后打了吧。
高瑨和谢远臣对望一眼,老实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谢郬不会一个没忍住跟人动手了吧。
“皇后……她……”高瑨最关心的是这个。
万公公说:“皇后娘娘没事,是其他宗亲女眷们有事。”
高瑨和谢远臣双双扶额:果然!
老宁王不等万公公把话说完,就忽然大声斥责道:
“看吧,老夫说什么来着?边关长大的,就是没规矩!连宗亲女眷都敢动手,那她明日还不得……”
听老宁王越说越离谱,万公公赶忙打断:
“不是不是,老宁王误会了。皇后娘娘没有动手,是诸位宗亲女眷们全都喝醉了,在坤元宫里耍酒疯,皇后娘娘拦不住她们,又不敢让人动手,怕伤着诸位宗亲女眷,这才让人来太和殿询问陛下该当如何。”
太和殿因为万公公的这番话忽然安静了。
好半晌后,老宁王才用难以置信的颤声问:
“全,喝醉了?全部?”
万公公看向两个传话的小太监,两人适应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敢开口了。
“是,全部。有几位又是唱又是跳的,还有那满地打滚的……乱作一团,皇后娘娘都急坏了。”
高瑨闭上了惊讶的口,心明镜似的,将手捏成拳置于唇前干咳一声,掩饰上扬的嘴角,等做好表情管理后,高瑨才放下拳头,对老宁王等宗亲说道:
“喝醉可是大事,万一磕着碰着,朕于心不忍,都随朕去看看吧。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高瑨说完,从帝台上走下,跟谢远臣交换了个眼神后,谢远臣赶忙跟上,高瑨龙行虎步走在最前,堂而皇之的从太和殿群臣面前离开,谢远臣跟在稍后处,而他们身后跟着的都是些有女眷随行的皇室宗亲。
坤元宫内此刻定有一场大戏,可惜普通官员看不到,不禁引以为憾。
**
高瑨迫不及待穿过御花园来到坤元宫外,老远就听见坤元宫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疯癫笑声。
听到这笑声的时候,禹王整个人都绷紧了,因为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这笑声像是禹王妃的。
在那近乎疯癫的笑声里面,还夹杂着咿咿呀呀的唱腔,这下越王也绷紧了,他的王妃喜欢听戏,没事的时候就会扯着嗓子唱那么几句,好像就是这个声音……
除了笑声、唱戏的声音之外,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高瑨和谢远臣已经走进坤元宫,而跟在后面的宗亲们发现他们居然没有勇气进去。
最后还是老宁王一马当先,推开禹王和越王的搀扶,老当益壮的走在最前面,他多少有点底气,因为老宁王妃是个保守谨慎的人,一辈子低眉顺眼,从来没跟老宁王闹过一次别扭,这样好脾气的人,就算是喝醉了,也只会安静的待着。
一行宗亲跟着老宁王的脚步踏进坤元宫,看到的景象简直让人大开眼界,醉酒的女眷比比皆是,坤元宫的宫女们在旁边搀扶的搀扶,阻拦的阻拦,可醉酒的人哪有什么理智可言,上蹿下跳,又跑又叫,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端庄典雅的样子,全都像是一群疯婆子似的。
老宁王在院子看了一圈,果然没发现老宁王妃的身影,心稍定,往禹王和越王看去,颇为自得的指责道:
“还不快去把人带走,像个什么样子!”
话音刚,老宁王就被人从背后狠狠拍下一笤帚,就是那种宫人们扫院子的竹子大笤帚,从老宁王的头顶拍到后背,再到脚后跟。
“哎哟喂——”
老宁王哪里受过这么大的打击,捂着后脑勺往怒声质问:
“谁,谁敢偷袭本王!”
只见顺从了半生的老宁王妃两手端着大笤帚,再次高高举起往老宁王拍去,老宁王见状赶忙逃跑,他在前面跑,老宁王妃就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骂:
“打死你个变|态老色|鬼——”
高瑨和谢远臣看着满院疯婆子乱跑的架势,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高瑨唤来福如问:“皇后呢?”
正问着,就听见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陛~~~下~~~”
谢郬一路矫揉做作的小跑着扑进高瑨的怀抱,一副受到了莫大惊吓的样子。
高瑨抱着她,问:“怎么回事?”
谢郬柔声回道:“嫂嫂、婶婶们说宫里的酒好喝,就都喝多了。”
【还能怎么回事儿?想灌我酒呗!】
【老子喝遍边关无敌手,还怕她们?】
高瑨:……
谢远臣说:“我说你过分了啊,灌她们这么多酒干嘛呀。”
知女莫若夫,谢远臣不用问就知道怎么回事,谢郬扭着身子一跺脚:
“爹~爹~”
谢远臣一阵恶寒,斥道:“滚……咳,好好说话。”
被谢郬恶心到,本来要让她滚开的,但谢远臣看到高瑨时,不得不临时转变话锋。
高瑨见现场情况因为那些宗亲们的加入而变得越来越乱,觉得不能再放任下去,于是下令让各宗亲赶紧把自家喝醉了酒的女眷随便是抱,是扛,是背,全都把她们弄回去才是正经。
宗亲们欲哭无泪,心满是疑惑,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把自家这些女眷们先带出宫,免得她们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宗亲女眷们在坤元宫喝醉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这些人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面目在旁人面前说这位皇后娘娘不懂规矩了,毕竟皇后娘娘再不懂规矩,也没有在人家院儿里喝得头昏眼花,不知东南西北啊。琇書蛧
有人来接的女眷们让各自带回家去了,还剩几个没人接的,比如大长公主什么的,便由高瑨亲自指派人手护送,好一阵忙活后,混乱的坤元宫内才安静下来。
满院狼藉自有宫人们收拾,高瑨看看时间,也不打算再回太和殿了,让人去传话,叫群臣们宴后自行离宫,谢远臣就此告退。
高瑨搂着谢郬回到寝房,将所有宫人皆屏退,寝殿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谢郬便无情的从高瑨怀脱离,半分都不留恋。
高瑨摸着怀余温跟上,奉承道:
“皇后海量,厉害厉害。”
谢郬冷笑:
“我原以为皇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多少会比民间的要高尚那么一点的。”
高瑨亲自给谢郬倒了杯茶端过去,抱歉道:
“你受委屈了。”
谢郬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默契的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谢郬算是一战成名了。
凭一己之力,几乎喝倒了皇室所有女眷,让她们在坤元宫撒了半夜的酒疯,等明天她们酒醒以后,一定会把几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做她们的毕生耻辱,只要看见谢郬,就少不得想起今晚上如何如何发酒疯的事。
“这下好了,估计明儿的认亲宫宴上没几个人敢跟你喝了。”高瑨说。
今天是正日婚宴,明天还有宫宴,一般是帝后成亲第二天,让皇后正式与皇室宗亲们见面,认亲而举办的。
高瑨去太和殿之前真没想到他的那些姑母婶娘们会今天晚上就来招惹谢郬,也是上赶着,怪不得谁。
突然很期待明天的认亲宫宴,高瑨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的那些平日里张口规矩,闭口尊长的姑母婶娘们酒醒后的表情。
将谢郬喝了一半的茶水一饮而尽,高瑨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刚要问他发什么神经,谢郬身子就被横抱而起,下意识圈住了高瑨的脖子。
高瑨俯身亲了亲谢郬,把她轻柔的放到藏了‘枣、生、桂、子’的软床上,大红床帐就此下,寝殿内红烛燃了一夜,直至天方鱼肚白。
**
如今的皇宫,没有太后,意味着谢郬不必早起请安;没有妃嫔,意味着谢郬不必早起被人请安。
只要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招待好了,等她们离宫之后,宫里的生活也就太平了。
帝后新婚第二日的认亲宫宴在日华殿举办,然而等到真正开宴之时,帝后并肩坐于帝台之上,看着殿寥寥无几的人……
“陛下,禹王妃昨夜酒还未醒,难以出席。”
“陛下,越王妃仍在醉……”
“陛下,大长公主也还没醒……”
诸如此类的理由从宗亲们口说出,看他们一个个都满脸疲惫的样子,想也知道昨天夜里回府后定然也是一番恶战。
尤其是老宁王,别人家都是女眷们没来,老宁王自己也称病不来,据说是昨天晚上回了王府以后,被宁王妃骑在身上劈头盖脸的打成了猪头,哪里还有老脸出席宫宴。
“唉,诸位嫂嫂和婶婶怎的就喝成那样了,本宫昨夜劝都劝不住。下回可不能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可得好生保重身体才是啊。”
谢郬娇娇柔柔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听得诸位宗亲们有苦说不出,昨夜女眷们在坤元宫赴宴的事情他们大多已经知晓,原本她们打算把皇后给灌醉,没想到最后着了皇后的道,醉的是她们。
有心向皇后问责,可酒是她们自己喝的,又没人逼她们,只能说她们害人不成终害己,活该。
当然了,通过昨天晚上那件事,宗亲们也没有谁会觉得,这位看起来弱的皇后娘娘好欺负就是了。
没有了宗亲刁难,这场认亲宫宴吃得尤其顺利。
通过这回的认亲宫宴,谢郬几乎能遇见今后逢年过节,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托病请辞的画面,顿时心情舒爽。
成亲三天回门那天,谢远臣下午便要出发去边关,谢家又无主母操办宴会,高瑨便干脆将谢家的人请来宫吃了一顿家宴。
吃完家宴之后,谢远臣从宫直接出发,希望在年前赶到边关。
而谢家人则留在宫游玩,谢郬请老夫人曹氏和谢苒在宫多住些几天,两人欣然答应。
曹氏爱吃,宫里御厨做的东西每一样她都觉得很新奇,而谢苒的话,谢郬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带她到宫里的马场上教她骑马。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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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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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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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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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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