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瑨把谢郬拖入殿中,内务府总管和手下一众管事太监都跪在地上。
“全部押入掖廷待审!”高瑨厉斥一声,门外立刻进来两队侍卫拿人。
内务府总管和那些管事太监纷纷磕头求饶,却无法让高瑨改变旨意。
人都被侍卫们拖下去,中正殿中安静一片,万公公亲自过来奉茶:
“陛下息怒,别气坏了龙体。”
高瑨往谢郬看去,谢郬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狗腿至极的从万公公手中接过茶杯,奉到高瑨手边。
可高瑨却不伸手,谢郬面上毫无不耐之色,心里却闹翻了天:
【不是还要我喂你喝吧?】
【我好意思喂,你好意思喝吗?】
高瑨斜睨着她,原本已经要接茶了,听到她这句心声后,叛逆心起,接茶的手直接放下,就看她喂不喂。
谢郬总感觉在狗子面前处处被压制着,也不知是个什么原因。
把心一横,果断将茶杯揭了盖子送到高瑨唇边,温柔小意的说:
“陛下,臣妾喂您。”
【请珍惜你现在的脸。】
【要是不喝,我可能会直接泼你!】
高瑨探头在她送来的茶杯上喝了一口,扬起一抹叫谢郬五内翻涌的笑:
“爱妃的茶,滋味甚好。”
谢郬佩服。
万公公在旁亲眼看着陛下的脸色转好,果然还是谢贵妃有办法。
趁着陛下心情好些了,万公公说:
“陛下,要不要叫人把前阵子伊甸进贡来的桑坦石取来。”
高瑨看了一眼谢郬:“桑坦石?”
“是,那种石头晶莹剔透,比琉璃纯净百倍,用来做耳珰再合适不过了。”万公公说。
高瑨点头:“取来看看,别又给偷梁换柱了。”
“宫中屡屡有物件丢失,想来都有缘故,陛下放心,奴才定彻查到底。”
虽然管着这些东西的是内务府,但万公公是大内总管,有职责和义务彻查宫内宝物失窃及以次充好的事情。
“去吧。”高瑨说。
万公公松了口气,迅速领命下去。
谢郬疑惑看着高瑨:
【耳珰?】
【狗子要做耳珰送给谁?】
【不会是我吧?】
高瑨傲娇道:“贵妃是来做什么的?”
谢郬一愣,回道:“臣妾是来抄经的。”
“那还不去?”高瑨冷声驱逐。
【喂!明明是你把我拉进殿,拉到这里,还让我喂你喝茶!】
【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亏我刚才还以为你要送我耳珰,小小感动了下。】
【我错了,大错特错!】
谢郬一边腹诽,一边气呼呼的去了南边的书房。
高瑨看她这样,抿唇一笑,被那帮欺上瞒下狗奴才破坏的好心情总算扳回来一些。
不过,谢郬虽然在南书房抄经,注意力还时不时的放在高瑨那边。
因为万公公很快就回来,并且带回一只相当精美的礼盒,高瑨坐在龙椅上听万公公介绍这些桑坦石的颜色和来历,两人不时发出赞叹,可把谢郬的好奇心勾起。
【什么石头晶莹剔透啊?】
【长得和玉石一样吗?】
【狗子手指间好像闪闪亮亮的。】
【啧,又不给我看,还非要说得那么响,当我聋的吗?】
“行了,就这个颜色,拿去匠造局做吧。”
高瑨似乎已经选定,万公公应声而退。
谢郬的目光跟着万公公出去,再看高瑨时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谢郬有种被人抓包的感觉,干咳一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埋头抄经。
高瑨将她反应收入眼中,暗笑不已。
**
潘馨月在御花园等消息。
先前她派彩云跟着谢苒身边那个叫福如的宫婢,看看她去干什么,彩云一直跟她到夜香所,偷偷听到福如和那夜香婆子嘀咕要把她手里的首饰给出出去。
卖宫里的东西可是杀头的大罪,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潘馨月没想到谢苒竟然疯成这样,让自己的贴身宫婢去卖东西!
她呆愣片刻后,果断回过神来,有如神助般发号施令,让身边的另一个宫婢去慈仁宫调派人手,去跟一路上留了记号的彩云汇合,打算在福如交易的时候,给她来个人赃并获。
只要抓住那个宫婢,她就算有人证在手,不怕谢苒不承认!
彩云从花间近道钻出来,潘馨月紧张问:“怎么样?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彩云说。
潘馨月高兴极了,当即回慈仁宫找太后去。
**
慈仁宫中,太后正让侍奉半生的红英为她在头顶针灸。
太后素有头疾,她的贴身宫婢红英便主动去太医院学了这套针灸术,三两天为太后针灸一回,为太后大大的缓解了头疾。
而殿中,有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宫婢正在被打板子责罚。
也正是因为今天这事儿,太后许久不犯的头疾也犯了,她眯着眼,一边听着打板子的声音,一边听着两个小宫婢在那哀嚎求饶:
“太后饶命,奴婢真的没拿那对玉钗。”
打人的是慈仁宫的管事姑姑,这两小宫婢是她一手带进太后寝殿的,如今出了事,若她不主动出手,只怕会受牵连。
“两个小贱人,手脚竟这般不干净!太后寝殿都是你们清扫,不是你们拿的会是谁拿的?速速交代出来,东西藏哪儿了?否则今日打死你们不说,你们娘老子都要被你们连累死。”
管事姑姑的质问让两个小宫婢惊恐不已,可她们真的没拿,到哪里去叫出东西呢。
红英姑姑往那些宫婢看去一眼,说道:
“太后,念她们是初犯,打完撵出去就得了,这血呼啦次的,您看着也心烦不是。”
太后闭着眼睛说: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哀家好些东西都不见了,这回绝不能饶!你别管,针灸好了没有?”
红英应声:“是,马上好了。奴婢来为您撤针。”
“嗯。”
正在撤针的时候,潘馨月进来了。
因为事态紧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等通传,连殿中正在被打的宫婢怎么回事都没问。
太后见她莽莽撞撞,不禁皱起了眉头,训斥道:“没点规矩!”
潘馨月直接跪到太后跟前,喜笑颜开:ωωω.χΙυΜЬ.Cǒm
“姑祖母,咱们遇着好机会!”
太后不解:“毛毛躁躁,什么好机会?”
潘馨月正要说,却看了一眼在为太后撤针的红英,太后知她有私话说,遂问红英:“撤了针就下去吧。哀家的头感觉好多了,明日你再来。”
红英应声退下。
太后屏退左右,潘馨月才把今日发现谢苒身边宫婢倒卖宫中首饰被人赃并获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真?”
太后听后,激动地站起身来。
潘馨月喜同身受:“当真!人我都抓了,还有那个与她接头之人,我将他们抓了!只等姑祖母出手。”
太后略带狐疑,觉得潘馨月年纪轻,会不会中了别人的计,保险起见,她召见了跟踪的彩云和抓人的几个宫婢太监,几人说辞一致,确实是将谢苒身边的宫婢在倒卖宫中首饰时当场擒获。
“好。好啊!”
太后长舒一口气。
自从谢苒进宫以来,太后就处处受制,如今有了这个把柄,就算不能将谢苒从贵妃的位置上拖下来,也总能借此机会,好好的教训她一番,出一口恶气。
**
谢郬在南书房中抄经抄得天昏地暗。
【福如也不知成功跟人家接头了没有。】
【到现在都没出现,说不定就在那里等着人家当天运回来呢。】
【哇,那我岂不是晚上就有肉干吃了。】
想到这里,谢郬只觉得连枯燥无味的抄经都有劲不少。
高瑨批着奏折,听到这里不禁疑惑,接头?运回来?肉干?
什么跟什么?
正纳闷着,就听明泽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殿前侍卫与宫人们请安的声音传来:
“参见太后娘娘。”
高瑨与谢郬同时抬头:
【太后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别不是找我麻烦来的吧?】
谢郬跟在高瑨身后迎到殿门口,太后领着潘馨月和几个慈仁宫的宫婢进入明泽宫里。
太后先是对出现在明泽宫里的谢郬递来审视的目光,谢郬恭谨有礼请安。
“起来吧。贵妃可知哀家今日来做什么?”
谢郬抬眼看了看她:
【看你这趾高气昂的样子,用膝盖想也知道你有备而来。】
“臣妾不知,请太后明示。”谢郬装得温婉贤良,礼节上叫人挑不出错。
太后冷哼一声,竟不回答谢郬的话,直接越过她跟高瑨对话:
“皇帝,你身边可养了个好女人啊。”
高瑨不动声色:“母后此言何意?”
太后看了看身旁的潘馨月,潘馨月便上前将今天在御花园中看见的一切,还有她派人跟踪福如,当场抓到她与人交易,买卖宫中物品之事。
谢郬听到这里,哪里还坐得住:
“潘馨月,你抓了本宫身边的福如?”
潘馨月仗着太后在旁,又是皇帝面前,谢苒不敢对她如何,反唇相讥:
“是又如何?宫里的规矩,严禁宫人倒卖宫中物件,一经发现,绝不轻饶。贵妃娘娘难道还想包庇她?又或者说,那宫婢倒卖宫中私物,根本就是娘娘指使的?”
谢郬听得直冒火:
“你他……咳,一派胡言!福如倒卖的首饰是本宫给她的,她做这一切都是奉了本宫的命,你们要抓可以抓本宫,抓她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潘馨月却忽然兴奋:“陛下,太后,你们听到了,贵妃娘娘承认了!是她指使宫婢倒卖宫中物品,贵妃娘娘就是罪魁祸首!】
【他妈的好想撕了这女人的嘴!】
【敢抓我的福如,真活得不耐烦了!】
【潘馨月啊潘馨月,你丫今天要能全须全尾的走出皇宫,我他妈就不姓谢!】
谢郬面上神情自然,但笼在袖中的双手却暗自紧捏。
高瑨知道谢郬气疯了,怕她做出什么惹人怀疑,伸手揽在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抚,谁料谢郬扭头看他:
【狗皇帝!】
【都是你招来潘馨月这只讨人厌的毒马蜂,等谢苒找回来,老子连你一起教训!】
高瑨:……
狗咬吕洞兵!你才是狗!生气时逮谁咬谁!
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高瑨不能对谢郬发火,却可以把火撒到别人身上:
“你一口一个宫规,背得还挺熟,朕倒要问问你,这宫规与你可有半分关系?”
高瑨的质问让潘馨月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想到陛下竟护谢苒至此。
忽然,高瑨再次厉声质问:
“朕问你呢!宫规如何,与你这个外人有何关系?”
潘馨月和太后双双变了脸色,潘馨月吓得当即下跪请罪:
“陛下恕罪,臣,臣女也是想为君分忧……”
高瑨一脚踹翻了旁边茶几,茶几上的茶壶茶杯尽数砸在潘馨月身旁,吓得她不住惨叫躲避。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朕分忧?”高瑨威亚之下,便是太后也不敢小觑。
谢郬不是第一次看见高瑨发怒,但却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次这样觉得痛快。
【狗子……是在护我吗?】
【他会这么好心?】
【怕不是把我当骨头了吧?】
高瑨咬着牙关,忍住了翻她白眼的冲动。m.w.com,请牢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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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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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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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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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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